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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侯府立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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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公主大驾光临,即使混账如侯爷也不得不连滚带爬跪在地上,更别提这一屋子的莺莺燕燕,久闻公主大名,个个瑟瑟发抖,深怕被公主看见折腾。
时于归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刚一进门差点被甜腻的香风呛倒,刚随着屋内众人的动作,味道瞬间又浓郁了不少。她厌恶地退后一步,指挥长丰把帘子劈了。
在众人尖叫声中,长丰利剑出鞘,富贵艳丽的帘子重重地落在地上,屋外寒风阵阵,顿时吹散了不少味道,冷风贯穿入屋,冻得屋内众人敢怒不敢言。
就在屋内轻纱覆体,薄裙上身的侍女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时于归这才迈了进来,她先是扫了一眼屋内的女人,眉头蹙起,似笑非笑地说道:“侯爷的日子当真是温香软玉,富贵逍遥啊。”
顾闻岳欺软怕硬,他害怕一切比他强势的人,显然千秋公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一个连圣人都敢忤逆的人,自然不会是好相处的角色。他战战兢兢站在下首的位置,公主不赐座自然不敢主动坐下。
时于归看向侯爷边上的两个娇滴滴的女人,人比花娇,一举一动都带着无限媚意,右边的女子体带幽香,左边女子眉梢间都带着勾人的味道。
怪不得侯爷不愿意抽身温柔乡。时于归漫不经心地想着。
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公主发话,却一直未听到声响,有大胆地偷偷抬眼看去,只见她盯着侯爷的两位妾侍发呆,脸上表情似厌似笑,怪异得很。
“不知公主驾临镇远侯府,有失分寸,还请公主赎罪。”关键时刻,还是顾明朝顶用,他上前一步行礼请罪。
身处这等奢靡富贵乡中,时于归的视线都不由在他弯折的腰线上一闪而过。
狭长精致的腰带包裹着精瘦的腰肢,那一截腰肢多一份显胖,少一分显瘦,恰到好处,连带着举手投足都带出温文尔雅的味道,更别说声音都还这么好听。
顾明朝敏感地注视到公主的视线,头皮一麻,深怕公主出什么幺蛾子。
时于归懒洋洋地挥了挥手:“起来吧,静兰上来,陪本宫坐会。”
顾静兰惊讶地抬头,看到时于归笑眯眯地对着她招招手,态度自然亲昵,屋内众人的视线又偷偷打量着一直不说话的六娘子。
时于归说得位置在她左侧,这原本应该是侯爷坐的,若是她坐了便是抢了侯爷的位置,公主这举动有些微妙。
“顾侍郎右下方坐。”时于归又开口说道。
顾闻岳脸色极为难看,眼神不敢看向时于归,便恶狠狠地等着顾静兰,若是她敢坐上去明日便给她好看。顾静兰沉默地站着,突然仰头笑了笑,笑容如春意灿烂,瞬间花开枝头,她提起裙子恭敬行礼,一步一步走到时于归的身边。
身后是生父宛若实意的恶意,两位姨娘幸灾乐祸的眼神,但她毫不畏惧,一步步走到时于归的面前,这条路,她注定是要走过去的,一个人,不畏艰难,不惧险恶。
时于归笑意增深,越看她越觉得满意,她伸手牵着顾静兰的手,转头又对顾明朝说道:“顾侍郎还不坐吗?”姿态语气反客为主,全然不把现任侯爷放在眼里。
顾明朝失笑,他刚刚上前一步,就听到侯爷厉声呵斥道:“公主虽为万金之体,却主次不分,喧宾夺主,有碍圣人圣明。”
时于归眉梢一挑,大笑道:“侯爷如今倒是想起主次了,本宫倒想问你,一个奴籍也敢让你称她为长辈,这就是侯府的主次,侯府嫡庶不分,难道还要大英围着你侯府转不成。”
原来时于归早就听到之前的对话,此时立刻发难,动作迅速,言辞犀利,蔑视不屑的眼神直视一旁的芳姨娘,高高在上,宛若注视着蝼蚁。侯爷面色惨白,摇摇欲坠。
芳姨娘在府里横行跋扈,那受过这等落挂,当下脑袋一热,反驳道:“难道公主墙角偷听就很……啊……”她话还没说完,长丰上前剑鞘猛地击向芳姨娘,芳姨娘瞬间被击倒在地。
“放肆!”长丰一声怒斥,神情冰冷,剑锋若隐若现,乍一看非常吓人。
“本宫说话,你这等奴婢也有胆说话。”时于归冷笑,“今日不教你规矩,来日怕是要翻天了。”
芳姨娘浑身剧痛,不清醒的脑袋也被脸上的剧痛刺醒,连忙爬起来抱住侯爷的腿大喊饶命。
侯爷连忙抓住她的手,满脸不舍,此时说话再也没有一开始的尖锐,只得诺诺地说道:“公主息怒,府内人不懂事,还请公主饶命,待公主回去,定当好好教训。”
时于归天真一笑,眼角的红色泪痣跃跃欲飞,像是灌了一肚子坏水的小狐狸。
“何必回避我,我一向听闻老侯爷治家极严,不知府上顶撞尊客的处罚是什么?”
侯爷面色惨白,他这辈子极为惧怕老侯爷,哪怕在他去世十三年后听闻他的名字也两股战战,一时没了分寸,芳姨娘见状放声大哭,凄凄惨惨,脸上早已晕花了妆。
“既然侯府没有规矩,那不如按照宫里的来,长丰,拖出去张嘴三十。”时于归冷冷地说道,她一向痛恨这些妾侍,处置起来从不手软。
“侯爷救我,侯爷救……呜呜呜……”长丰嫌她吵闹,顺手割下一块布塞进她嘴里。
“顾明朝,顾明朝,你,你。”顾闻岳没了主意,只知道叫着顾明朝的名字,恶狠狠威胁人的话却不敢说出口。
“侯爷叫顾侍郎如何,这明明是本宫下的命令。”时于归笑颜如花地说着,屋内隐隐传来芳姨娘的闷哼声,和长丰打脸的巴掌声。
屋内众人瑟瑟发抖,深深低下头,深怕入了这个魔头的眼。
时于归不说话,自然也没人敢说话,直到外面声停,她这才笑说着:“都怪这个奴婢不懂事,乱了本宫今日的行程。”她说着,斜了一眼一旁的侯爷,侯爷眼珠子不停地向外看着,心神不宁的模样。
“侯爷。”她暗含威胁地喊了一声。顾闻岳一个哆嗦连忙收敛神情。
“今日巧遇侯府六娘子,蕙质兰心,本宫尤为喜欢,一月后陪学礼在即,想着六娘子还未笄礼正好入宫陪本宫学习,如今是来知会一声侯爷的。”
时于归放下重磅炸弹,侯爷的心思瞬间从外面移了出来,惊疑地打量着上面的顾静兰,又看着千秋公主神情严肃,不像说谎,心中波涛不平。
“公主谬赞,小女粗鄙那入得了公主的眼,但是吾还有一女,名顾雅兰,性格温顺,更为合适。”
——顾雅兰为芳姨娘幺女。
镇远侯小心思一向活络,他心知陪学礼能为顾雅兰带来名声,顾不得外面哀嚎的芳姨娘,连忙为自己的幺儿开口说道。
儿茶听到侯爷竟拿顾雅兰对比自家小姐,一时恼怒,脱口说道:“八娘子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到底是谁粗鄙。”
侯爷原本便一腔憋屈,儿茶撞到枪口上,瞬间暴怒,厉声呵斥道:“放肆,这里岂容得了你说话,拖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顾明朝上前一步,挡在儿茶面前,低声说道:“公主还在,侯爷越权了。”
“公主也定当是秉公执法,儿茶身为奴婢口出恶言,以下犯上,着实该打。”顾闻岳暗地里瞧了千秋公主一眼,理直气壮地说道。
“那侯爷为何不听公主的意见了。”顾明朝不为所动,看似柔和似面团,实则油泼不进地坚持着。
时于归看着他,只觉得他一举一动都好极了,连这般无赖的话都说得格外风度翩翩,有理有据,笑着眯了眼。
顾闻岳闻言,视线看向时于归。
他不信大庭广众之下,公主会偏颇至此。不过这也不怪他,毕竟他的脑仁大概只有米粒这么大,一点也不了解千秋公主的脾气。
时于归果然点了点头,笑说道:“一般人自然都是一视同仁的。”顾闻岳嘴角扬起,对着顾明朝还未露出嘲讽地笑来,只听到时于归掷地有声地说道:“可本宫岂是一般人。”
“这小丫头有句话说的不对,这不是识不识字的问题,而是,一个贱婢所生的孩子也配和本宫成为手帕交,我看镇远候是昏了头了。”时于归瞬间变脸怒斥,眉峰挑起,气势汹汹的模样。
“天色不早了,本宫也累了,侯爷就不必送了。”时于归站起来,施施然地说道。
她走到门口,眯着眼注视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芳姨娘,嘴角微微一弯,露出嘲讽的笑来,她扭头,像是一个孩子天真无邪地看着侯爷。
“本宫希望在一月后的陪学礼上,看到一个高高兴兴的六娘子,侯爷明白我的意思吧。一定要高高兴兴,白白嫩嫩,缺一点我可要上门和侯爷讨教讨教了。”
她笑得极为纯真,把最后一句话咬得极重,眼角微微望着,那点朱砂痣就留下一点点痕迹,映得她浅淡如琉璃的眼珠子越发得明亮。
侯爷的脑子从没有转得这么快过,连连弯腰说道:“明白明白。”
时于归对着顾明朝和顾静兰眨眨眼,对比来时的翻墙而入,这次大摇大摆地出去。
待时于归的背影消失不见,顾闻岳立马变脸,直起腰来就要打顾静兰耳光,被顾明朝一把抓住,手指刚劲有力地钳住侯爷的手腕,冷静地说道:“侯爷别忘了公主刚说的话。”
“是啊,你在干什么。”时于归突然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的场景。顾闻岳面色一白,讪讪地收回手,张了几次嘴,这才诺诺地解释道:“误会误会。”
“哎,我忘记说了,过几日公主府会派人前来,还请侯爷做好准备。”时于归说完这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闻岳,这才转身离去。
就在侯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她又猛地转身,吓得侯爷下意识后退一步,脸上表情惊恐未定,定格在脸上说不出的滑稽,她笑意浓浓,眉梢眼角俱是奸计得逞的狡猾,圆滚滚的大眼睛一闪一闪。
“侯爷可得好好的,别又有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