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鱼》廾亼

19、没想到哥哥喜欢的人这么凶

　　杜渐待在别墅无计可施，正想去找好友帮忙时，人却自己回来了。
　　他吃惊地看着完好无损的鱼乐，想上前去察看他有没有受伤之类的，却被鱼乐不着痕迹地躲开，他也不生气，人回来了就好。
　　“你怎么回来的？”
　　鱼乐颇为得意地笑笑，“我这个身手，你还担心我？”
　　杜渐挑眉。他喜欢这个人的自信。
　　鱼乐不再看他，说着就要去鱼非的房间，“我去看看小非，这么多天没回来，他肯定得骂死我，对了，我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别墅外面一片狼藉，咋的，有敌人打进来了？”
　　杜渐闻言诧异不已，“你不知道鱼非他……”
　　“小非怎么了？”鱼乐回头看他。
　　杜渐的表情不好看，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你什么时候逃出来的？”
　　鱼乐不明白话题怎么跳跃得这么快，但还是认真答道，“昨天晚上。但他派人追我，我不好立马回来，就在外面跟那些人纠缠了一会儿……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
　　杜渐又问:“你把你的底都给他透光了？”
　　“当然没有！”鱼乐拍拍胸脯保证。但他很快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之前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让他知道了我有个弟弟，这没关系吧？”
　　杜渐彻底证实了心里的猜测，“怪不得……”
　　鱼乐讨厌死他打哑谜了，“到底怎么了？”
　　杜渐之前还怀疑这整件事是不是鱼乐跟权微生设的局，目的就是为了救鱼非。现在看来，倒是他多想了。
　　“小非被权微生抓走了。”杜渐坦白，“我以为你还在他手里，他以你来要挟我，我不得不这样做……看来他是查到你跟我的关系，知道小非在我这儿，抓不到你只好先抓住他，所以……鱼乐？！”
　　他话还没说完，鱼乐一个健步就往鱼非房间的方向冲去。
　　杜渐回神，急忙跟了上去。
　　当他到的时候，鱼乐已经把整个房间都翻了个乱七八糟，甚至他把床都掀翻了，但还是没有看到他的弟弟，此时正焦急慌乱且脆弱地看着他，等待他的解答。
　　杜渐心疼地搂过他，“没事的，鱼乐，我会救小非。”
　　“……可是小非被抓走了，他发病了怎么办？”鱼乐头搭在他的肩上，在杜渐看不到的地方，声音急切表情淡漠地问道。
　　“我已经给他吃了YL－Z，他不会发病的。”杜渐安慰地拍拍他的背。
　　鱼乐终于笑了，“是吗。”
　　杜渐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就开始跟他商量，“但权微生把他抓走就是为了威胁你，你要冷静，不能上当。”
　　“这样吧，我有一个好朋友，我把你放到他那儿，相信权微生不敢去他那儿抓人……”
　　——
　　权微生颓然地坐在本应该关着鱼乐的房间，拿着那截手铐发神。他又被鱼乐骗了。
　　门从外面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他以为是犯了错的韦秘书，头也不回地吼道:“滚出去！”
　　“没想到哥哥喜欢的人这么凶。”
　　权微生皱眉，回头一看，来人不是韦秘书，是才带回来的鱼非。
　　鱼非才醒，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儿，但根据杜渐的三言两语也能猜到了，而且这人身上，有那股让他记忆深刻的味道。
　　“我哥呢？”
　　鱼非是寻着味道来的，这个房间里哥哥的味道最浓，看来哥没回来的这几天，都是待在这儿，而且。他看了眼权微生手机的手铐锁链，眼神一暗，还是被囚禁在这儿的。虽然他不认为哥哥能被这么轻易困住。
　　权微生提到这个就来气，就没好气地回答他，“跑了。”
　　鱼非干脆也在地上和权微生并排坐着。
　　权微生明显对他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很感兴趣，“你说，我是你哥喜欢的人？”
　　鱼非鄙视地看他一眼，看样子是很不理解哥哥的眼光，“是啊。”
　　权微生本来听到肯定答案还挺高兴的，但想了想，又开始生气，“我才不信。他就会骗人。”
　　“是啊。所以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鱼非感叹道。
　　权微生对于有同样感受的人顿感亲切，更何况这人还是和鱼乐长得相似的弟弟，于是忍不住向他问起鱼乐的以前。
　　鱼非一听，笑道:“你想知道？”
　　权微生点头。他知道鱼乐以前过得不好，但他还是想多了解了解真实的鱼乐。
　　鱼非放松自己靠在身后的床沿上，开始回忆过去。
　　“我八岁以前，家里很普通，很幸福……直到那年出事……”
　　——
　　那年，小鱼乐十岁，小鱼非八岁。他们的父母飞机失事，就此消失在世界的某一角，连尸体都找不回来了。
　　鱼乐和鱼非的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父母，唯有的几个亲人也不愿接手这俩小拖累，于是他们被送到孤儿院。
　　不巧的是，他们进的这家孤儿院，是黑心的。平时他们吃不饱饭就算了，院里的工作人员是不是还会迁怒毒打他们，小鱼非本来就又小又弱，哪受得了这些。终于，身为哥哥的鱼乐带着弟弟逃了出来。
　　鱼乐还记得他们的家，他就带着弟弟往家的方向走。可是路途遥远，两个小孩要怎么生活下去呢？鱼非不知道，鱼乐也不知道，所以他带着弟弟乞讨，走到哪儿讨到哪儿。
　　乞讨的人中也有规矩，一次，小鱼非饿得不行，趁哥哥不注意跑到了别的乞讨人的地盘乞讨，因为长得可爱，难得讨了些钱。
　　可是当他想拿着钱回去找哥哥时，他被地盘领主拦住，好揍了一顿。不仅钱没了，还受了伤。
　　鱼乐找过来时，鱼非都快咽气了。
　　大雨天，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弟弟在街上边跑边大哭大叫，求着过路人救他的弟弟，冷漠如人性，硬是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救救两个脏兮兮的小可怜，不是怕被讹上，就是猜想这是不是乞儿新兴的乞讨方法。
　　鱼乐好怕好怕，弟弟的身体又烫又有伤口，还在不停地流血，雨水也冲刷不了小鱼非身上的血迹。鱼乐忽然想到了警察，对，可以去找警察叔叔！
　　小鱼乐半抱着半拖着小鱼非往前几天蹲守过的警察局门口跑，虽然几天前被警察叔叔追过，但他还是相信人民的警察会帮助他。
　　好不容易挪到警察局外面，鱼乐顾不得擦脸上的雨水，就要往警察局里跑，结果才动脚，就听到里面前几天追逐他的警察说道，“这阵子市里有人来视察，可是街上的乞丐啊流浪汉啊越来越多了，严重影响市容啊，前几天还看见有小乞丐都蹲到咱门口了，赶都赶不走！”
　　另一个警察应和他，“对啊，这种小乞丐最恶心人了，仗着年龄小死皮赖脸硬要你给钱啊，有时候还干些小偷小摸的事呢，说不定他就是想趁我们带他进来偷东西呢！”
　　“对啊，还真是，真是恶心。上头可是说了，要咱们尽快把乞丐都赶到一个地方集中，上面检查可是耽误不得的……诶，干嘛的？又是你，你这个小乞丐，我让你再来，快把他抓起来！！”
　　鱼乐被发现了，可他不敢再进去，而是拔腿就逃，边逃边哭喊，“啊——！！别打我，别抓我，我现在就走，我马上走——”
　　小鱼乐抱着小鱼非，挪挪蹭蹭地到了一个医院门口，他想进去，可是他不敢，他只好缩在医院对面店面的墙角，抱住浑身滚烫还在说胡话的弟弟，吧嗒吧嗒掉眼泪。
　　“哥哥，哥哥……”小鱼非又冷又热，不停哆嗦着抱住哥哥，又想要推开他。
　　鱼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不起，小非，对不起……哥哥没用，哥哥救不了你……”
　　这时，医院门开了，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他身后还跟了谄媚的医院院长及一众医院领导，“哎呀，杜博士能来我们医院，真的是蓬荜生辉……”
　　青年含笑地打断了院长的废话，并拒绝了他们想要相送的好意，一个人转身往外走。
　　然后，他看到了正好抬头看他的鱼乐。鱼乐黑亮的眼睛在暗处异常明亮，尤其当他只盯着你看的时候，你会不自主地被吸进去。青年那时就被他吸引了。
　　鱼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青年看。他刚才也看到了那些人对这个青年的恭维，自然知道他的身份不简单，不会就是警察叔叔说的“上面”要检查的人吧？
　　鱼乐决定赌一把。他可怜兮兮地看着青年，“哥哥……救救我弟弟……”
　　青年不知道是心软了还是怎么的，真的就走到小鱼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以及他抱着的弟弟。
　　“他快不行了。”他给出一个很中肯的说法，没有同情，没有嘲笑，他就这样淡淡地笑看向鱼乐。仿佛微笑已经成了他的标签。
　　鱼乐一听，冲过去抱住他的小腿，顾不得顾忌那些人最讨厌他们碰到他们干净衣服的事，又哭又求道:“不可以……我不可以没有弟弟，小非他不能死，我求你……我求求你救救他……”
　　青年意料之外的没有推开他，还是微笑着看他，“我可以救他。”
　　鱼乐的哭一下子就止住了，他愣愣地看向青年。
　　青年带走了他们，最开始的一段日子，鱼乐还无数次感谢这个绅士帅气的青年救了他弟弟。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们是落入了魔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