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能吃的小白鹤缠上后》羽渡

22、女娲造人（十一）

　　“你再这么继续跟着我，只会没命。”

　　小书生仍是不解，“可我……”
　　他这话没能说完，除妖师就从怀里拿出一个桃木小葫芦，以红绳系之，她替小书生戴上这个葫芦项链，“这桃木葫芦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跟了我一路，沾上了不少灵气。带着它，那些鬼便不敢再靠近你。”
　　小书生慌不择路地握住了除妖师的手，而后意识到这很不好，红着脸改而隔着衣袖握住了除妖师的手腕，“我可以变强的，请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不想走。”

　　“你跟着我，本来就是寻求保护，如今有这桃木葫芦护着你，无需再跟着我了。”除妖师抽回了自己的手，“我这一生都将奉献于斩妖除魔替天行道，只会向前，不会停下，更不会后退，带着你只会让我分心。”
　　小书生怔怔地看着她。
　　除妖师最后拿出一把匕首放在小书生的手里，给他防身用。然后就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开了。

　　众人看着画面上的这一幕，学堂内又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除妖师没有要回头的意思，而小书生也因自己是个累赘的那句话，没有勇气追上去。
　　洛泱沉默片刻，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走向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忍不住回头看着钟情，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即便她与钟情同寝而居，但她对钟情这人仍是所知甚少。钟情话太少了，又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就算他们想了解她，也没有那个机会。
　　洛泱唤道：“钟情。”

　　钟情看向她，“有事？”

　　宣故震惊地看向她们俩，目光在她俩身上来回地转，不可思议道：“不是，她唤你名，你问‘有事？’，我唤你，你就说‘滚’？”
　　洛泱莞尔一笑，道：“因为我比你可爱呀。”

　　宣故：“……”
　　钟情：“……”

　　忽略掉宣故那吃了苍蝇的表情，洛泱再将视线挪到了钟情的身上，她原先确实有些话想问，但被宣故这么一打岔，她又不想问了。
　　不过人家都回应她了，不说些什么感觉有点奇怪，于是随口找了个问题问道：“你以前也是个除妖师吗？”
　　钟情摇头。
　　宣故见缝插话，“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钟情难得愿意搭理他，“守塔人。”

　　守塔人……
　　这乍一听是个无趣的职位，但洛泱听后的第一反应是，钟情守的不是一般的塔，大概率是北域镇妖塔。
　　那里所关押的，都是十恶不赦的妖魔鬼怪，守塔人稍有不慎，都会命丧于此。此为规模最大，封印最强的镇妖塔，近来的一百年里，因镇妖塔内一片“平和”，便少有传言流入世间。
　　洛泱特意了解过四域镇妖塔的事，却没想到能在这遇见守塔人。

　　洛泱忍不住地有些手痒，“我们打一架？”

　　宣故：“？”
　　缈缈：“？”
　　新月：“？”
　　其余偷听的小耳朵：“？”
　　刚刚从梦中苏醒过来的鹤明打了个哈欠，又趴了回去。

　　“好。”钟情应道。

　　结果她们刚起身，就被雨水甩出两道灵流，压了回去，“蓬莱山内，禁止私斗。”
　　洛泱试图再起身，“那我们出蓬莱斗完再回来。”
　　雨水再把她按回去，“一百万字检讨。”
　　洛泱：“……”
　　洛泱认真道：“打架挺不好的，我倒也不是写不出来一百万字，就是单纯觉得打架挺不好的。”

　　雨水回给她一个“你很懂事”的眼神，然后看向钟情，说道：“不许同她胡来。”
　　这个“她”指的是谁，在场的不会有人猜不出来。
　　钟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雨水对钟情自是放心的，得到回复之后，又警告似的看了洛泱一眼。
　　洛泱无奈地摊了一下手。

　　众人的注意力又被拉回到光屏上，画面里，小书生和除妖师已经分开了，除妖师于凉州里大战蛇妖，书生则是上了昆仑山，拜师学道，弃文从武。
　　除妖师一路北上，斩妖除魔，她遇见的妖怪越来越强，她也越来越强。她成了妖魔两界闻风丧胆的除妖师。
　　小书生的学武之道并不顺利，他天资不够好，但胜在努力，别人休息的时间，他用来练剑。

　　十年后——

　　除妖师以自己的身体为容器，封印了鼋怪，而在她的对面，站着十年未见的小书生，他也成为了一位除妖师。
　　她的瞳孔呈现出血一般的红，她的皮肤上遍布着可怖的黑色纹理，身体往外溢出缕缕黑气，她俨然成为了世人眼中一个怪物。
　　久别重逢，竟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之下。除妖师认出了小书生。
　　她以尚存的理智对着小书生说道：“杀了我。”

　　小书生十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与除妖师并肩前行，他付出了他所能做的一切努力，好不容易再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可这一眼，就是最后一眼。
　　他手里的长剑最后还是刺入了她的心脏，她的身体与封印在她体内的妖怪一起化作了飞烟。在彻底消散之前，她看着小书生，欣慰地笑了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谢谢你。”

　　再后来，小书生也成了名震天下的除妖师，为了维护百姓的安全，心甘情愿地付出了他的一生。

　　百年之后——
　　小书生收了一个徒弟，他牵着小徒弟的手，徒步行走在山间的石阶小路上，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徒弟仰着头看他的师尊，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师尊，我叫宣故。”

　　属于宣故的那一道光屏也暗了下去，众人震惊回过头来，“等等，宣故？”
　　“那书生的徒弟……是宣故？！”

　　面对众人的震惊，宣故倒显得有些风轻云淡，就好像他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似的。
　　他勾起唇角，笑了笑，“对啊，小书生是我的师尊。”

　　“可……可这……”
　　“太离谱了吧！”
　　“你师尊收你为徒，教你法术，然后你到了蓬莱，创造出了你师尊？！”

　　宣故低下头，忍不住笑了。

　　“不是，你笑什么呢。”
　　“就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洛泱双手托腮，看着光屏上最后剩下的麒麟兽，漫不经心地说道：“因为命运是一个圆啊，前面缺了一个口子，就得有后面来补。”
　　“就像那个醉汉命中注定要被我揍一顿，但是揍一顿的理由缺失了，所以我创造了一只小猫，小猫曾出现在他身边，他伤害过我的小猫，我就打了他一顿，这个圆就闭上了。”

　　“嘶，我怎么还是没听懂？”
　　“那为什么宣故要创造他师尊？”
　　“他那个圆缺失的又是什么？”

　　“他那个圆缺失的——”洛泱拉长了声音，故意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直到他们忍不住要揍人了，洛泱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缺的是钟情。”

　　她话音方落，众人的表情变得更加困惑了，他们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钟情，又看回洛泱，最后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清澈的愚蠢。
　　洛泱看着他们，“不是吧不是吧，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人猜不出来呀？”
　　她拍拍鹤明的肩膀，“来，小白鹤，告诉他们！”

　　众人露出一副“呵，有本事你让他说”的表情。

　　鹤明趴在桌子上，懒洋洋道：“因为斩妖除魔是钟情才会有的执念，而不是‘她’该有的。”

　　好不容易把这事弄清楚了。
　　又一难题困住了他们。

　　雅：“不是，你不是从头到尾没看一点吗？”
　　岌岌：“对啊，你怎么比我们看了的还要清楚？”

　　鹤明认真答道：“我吃饭的时候，还是看了一点点的。”
　　真的也就是一点点而已。
　　洛泱忍着笑，又想得瑟一下，感叹道：“唉，我们小白鹤就是聪明，就看了一点点都能发现不合理的地方。随我。”

　　众人：“……”
　　众人：“手好痒，要长刀了。”

　　“咳。”雨水轻咳一声，拉回了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说道，“这一回的考核暂时到这就结束了，我根据你们每个人的表现，给了评分。”
　　“雅，钟情，宣故，缈缈，加十分。”
　　“新月，任青风，岁悠然，岌岌，加五分。”
　　“溪尔善，久焰，不得分。”
　　雨水顿了顿，继而道：“洛泱，鹤明，倒扣五分。行了，今天就到这了，散学吧。”

　　闻言，学堂内的众学子顿时整齐划一地抬手，轻轻捂住嘴，不可思议又略显故意地说道：“呀！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有人连一分都拿不到，还要倒扣五分吧？不会吧不会吧。”
　　洛泱：“……”
　　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来，这一百万字的检讨是逃不掉了。”

　　霎那间，学堂内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鹤明眼尖地在地上发现了一个仙果，当即瞬移过去，然后擦干净果子，快乐地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