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爱》佟樱

4、Fly away

　　这一次是我自己为自己下的决定
　　很小心你说慢慢来别怕来不及
　　如果我还有一点点不安或者迟疑
　　我不会对你的反应那么好奇

　　多远啊其实也很不愿意
　　其实也不想回忆
　　谁没等到错过了流星
　　我们啊交集在这意外的假期
　　一定那里见过你一定曾经梦见你

　　fly away
　　无穷无尽是你深邃的眼睛
　　看着你
　　就可以让我茫茫人海里感到安定
　　fly away
　　当我不顾一切无止尽追寻
　　有一个人有一颗心才仅默默之中在那里

　　「米哀奴舞曲」蓦地在清晨六点响起，惊醒了睡梦中的我。
　　哪个欠揍的这么早找我？！
　　昨天徐轩一定要让我洗澡了才睡，结果那样弄一弄，我一点半才睡上床。当然临睡前，我没忘了放那把「让徐轩想掐死我」的厨刀。
　　你会相信他真的要掐死我么？
　　至少我不信。
　　「喂，谁？」按了免提，我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因为实在不想浪费太多意识控制自己喉咙的发音。
　　「羽尚，我好想你喔！」对方的声音甜腻得要命。
　　我一愣，整个人马上清醒起来，我认识的人中有人的声音是这样的吗？！
　　背后传来细微的动静，回头一望，原来是徐轩翻了个身，但他似乎没醒来。
　　「谁啊？」我继续问，不过却把手机的免提关了。徐轩那敏感的家伙，要是让他听到了可能又要别扭个几个星期，实在麻烦。
　　「怎么？经理，不认得你可怜属下的声音了？」对方声音一变，变成我熟悉的岳小浵的三八声音。「嘿嘿，我知道你喜欢用免提，刚才那一声有没吵到你的lover？哼哼，这可是你想剥削我的代价！」
　　我翻了个白眼，「别一大早就开这种无聊的玩笑。这么早打来干嘛？想劝服我好让你能偷懒么？」岳小浵居然能发出那种嗲声，真是超乎我意料之外。
　　「羽尚，你就可怜可怜我这小女子嘛！今天假日，就不要让人家回去工作啦。」果然，谈的还是这件事。
　　「没门，星期一还有新的例会资料等着你，你想给我摸鱼到什么时候啊？」想偷懒当初就不要做秘书了。
　　「人家今天有约嘛。」那种让人心寒的嗲声又出现了。
　　「约你个头，昨天怎么不见你这么说？肯定是想先赚了下班时间今天再来磨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吧？劝你早早死了这条心，今天准时准点地给我出现。」
　　「羽尚，你怎么能那么绝情？好歹我也为你付出过我的青春，你怎么能这样地对我？」岳小浵的声音越发恶心，我怀疑她是看电视过度了。
　　「我绝……」话还没说完，突然后面伸来一只手把我手里的手机夺去。
　　「放心放你的假，尚今天休息。」是徐轩！
　　「诶？」虽然声量降了好几个级，不过手机那头的声音我还是能很清晰地听得见。
　　「干嘛啊你。」我伸手，「手机还我！」
　　徐轩一手按住我的肩，不让我的手够到手机。我没忘记床上有刀，是以也不敢动得太厉害，怕一不小心有什么流血意外。于是这么一来，我就更抢不回我的手机了。
　　「都说放假咯，诶什么啊？」
　　「诶？哦！是！大侠、虽然小浵我还不知道您尊姓大名、不过这个恩德我感铭五内、来日定当相报、请啊！」那边的岳小浵几句话像鞭炮一样，说得又急又快，生怕我重新给她下达命令般。当「请啊」两个字刚说完，便「哔」一声，马上给我关机了。
　　徐轩也关了我的手机。
　　「你干嘛？！」我对徐轩的行动感到不可思议。
　　「面对女性如此的哀求，怎么可以让她失望呢？」奇怪的是徐轩的理所当然。
　　「我可从来不知道你这么绅士啊。」冷笑着，趁他一个不注意，我把手机抢过来，几个键按到已接号码，马上给岳小浵打回去。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orry，the……」手机里传来的是服务台录音。
　　「切！可恶！」好一个徐轩、好一个岳小浵！狠狠地瞪一眼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始作踊者，我爬下床。
　　手却被拉住，「去哪啊你？」
　　「助手被你三言两语弄没了，我不早点回去工作怎么行？」甩手想让徐轩的手放开，不过他捉得很紧，我的行动没成功。
　　「难得见你这么努力，」无视我的怒气，徐轩「呵呵」地笑着，一心二用地把床上的刀放到床头桌上，「反正今天是假日，放假陪我啦。」
　　「陪你个头，」要不是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现在我肯定给他重重地拍下去，看能不能拍醒徐轩那草包似的脑袋。「我说了我要工作。」工作时工作，玩乐时玩乐是我一向的原则，也是我这几年在公司里即使混得如此「出色」，也没给公司踢走的主要原因。
　　「不工作一天不会死的，况且今天还是假日呢！」徐轩的理由冠冕堂皇，说完还不等我回话，一下用力拉我的手。
　　我一时没站稳，又跌入他的床里。
　　然后他终于放开我的手，却更得寸进尺地用双手压住我的肩，让我一时起不来，之后还要居高临下地看我。「好不好嘛。」
　　「不好。」
　　徐轩孩子气地鼓起腮，「不乖，要罚！」下一秒，那张因刚睡醒显得比平时红润稚气的脸突然地在我眼前放大。
　　反应敏捷地扭头，然后双臂奋力一振，我把徐轩整个往后一拨，自己成功地逃脱他的魔掌。
　　开玩笑，第一次被他偷袭成功是因为没有防备，要说体力什么的我可不输给他。更何况我才不要给一个刚睡醒的人吻，光口里那股因隔夜而来的「香气」我就受不了。
　　不过我没料到的是，身后传来「碰」地一声巨响，转头过去看时，发现徐轩居然从床上消失了——他直接呈大字型地跌到了床那边的木板上。
　　「呃……没事吧？」赶忙跨过床，探头看向躺在地上、表情有些呆呆的徐轩。该不会跌到地上的时候撞到头，傻掉了吧？「喂……没事吧？」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又过了几十秒，地上的徐轩才好不容易地回过神来。「哇……」
　　「干、干嘛……」他一清醒就这么吼一声，真吓了我一跳。
　　该不会真的傻了吧？那我要不要赔偿啊……
　　「尚！这回你非陪我不行了！」徐轩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还是这个，真让我佩服他的毅力，「哇啊……肯定脑震荡了啊，好痛啊……」
　　「……」我被眼前这个白痴弄得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伸过手去，「起来吧，你的姿势超级难看。」
　　「还不知道是给谁害的呢……」徐轩嘀咕着，也伸出手，靠着我的帮助从地上站了起来，站到一半，却又马上像只软脚虾一样，一屁股坐在床上。
　　「听说这叫自作自受。」我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终究心里有点歉意，顿了顿，我伸手摸他的后脑勺，发现那里多了一个大包，「还真挺大的喔……」
　　「嗯，很痛呢，尚哥哥。」徐轩一副「小可怜」的模样，就势整个人靠在我身上，他还要昂着头，把那双「水汪汪的泪眼」对着我。
　　本来尚存的一丝愧疚因徐轩的举动烟消云散，我觉得自己额上的青筋正勃勃地剧烈跳动，「你很懂得挑动我的怒气嘛，徐、轩！」说着以适当的力度一把推开他，快步走向房门。
　　才懒得管他是生是死！
　　「哎！尚，你去哪啊，今天要陪我做补偿的喔！」身后讨厌的徐轩依旧执着着今天我的去向。
　　我扭过头，「得，陪你就陪你，现在我去洗脸而已。」他这么一弄，我的确也不好意思丢下他了。
　　「刷牙？不如还是用我的牙刷吧，那样感觉好亲密喔！」
　　这句话挑起我昨晚临睡前的不好回忆，就是因为这家伙无端地恶心地坚持要我用他的牙刷，才让我浪费了十多分钟的睡眠时间，当然后来他没得逞。「我看你是撞地板撞坏脑袋了吧？听说再撞一次可以以毒攻毒，你要不要亲身试试？」

　　「尚，你有什么地方想去？」
　　「公司或我家，前提是甩下你。」我动了动嘴唇。
　　「……那有什么想买的？」
　　「没有。」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看的呢？总有吧？」
　　「不想看到的倒有，要我说出来吗？」
　　「……吃的呢？不如去st. honore？」
　　「我又不是封非那蛋糕痴，不会一提到蛋糕就失控的。而最近吃的东西都有点腻，不想再吃那么甜的东西。」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封非这比我更变态的怪癖，当然是通过任江尔这个封非目前的同居人了。
　　「……那有没什么想做的啊？」
　　「想完成公司里那份计划。」
　　徐轩终于沉默了好几分钟，在我以为他会很沮丧的时候，他居然笑出声来：「哈哈！太好了，既然尚你没什么特别想去想买想看想吃想做的，那么这一整天的行程就由我来安排咯！」
　　「……」据说蟑螂是种永远打不死的昆虫，我看徐轩也差不多达到这种程度了吧？「随你。」不过正如他所说，我根本想不到有什么地方能去的，一切就交给他好了。
　　在这个城市里这么些年了，真正去过的地方还是少得可怜，我承认现在的我是个非常非常无趣并毫无好奇心可言的人。
　　而且，很懒。
　　因为很久以前我就把这辈子的勤奋给耗费光了。
　　「那现在就去喝早茶！」说着徐轩便很兴奋地拉着我走。
　　皱着眉看他拉我的手，这种样子还真是好奇怪啊。「放手啦。」
　　「这么早又没人看到，没关系啦！」徐轩扬起他那排亮白的牙齿。「就让我牵一下嘛！」
　　我拨了拨额前的流海，「……直到看到人为止。」
　　「嗯。」

　　「好吃么？」徐轩点了一笼虾饺，放到我俩面前。
　　「挺不错。」我掐了块排骨，吃得倒津津有味。
　　来了这里这么久，我倒真的不知道这种嶺南的特色早点会这么好吃——因为我是一次也没来过。
　　「呵呵，喜欢就好。」又点了几笼点心，徐轩把整个桌子都给塞满了早点。「之后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这个词我可好久没听过了。
　　「其实跟散步差不多的啦。那里好听点便说是山，说真的不过一个小丘陵。」
　　「嗯，好吧。」只好把它当运动了，谁让我今天要陪这人呢……

　　之后徐轩拉着我去爬山、然后两个不经常活动的人给累得半死；稍作停留，在山上吃了一顿清爽的素食后，我们又下山，直冲徐轩说的一家新开的大型购物广场，像两个顽童般，装模作样地走进那里的专卖店看衣服，然后又在销售员进一步推销的时候故意地批评一两句脱身。
　　在发现广场五楼居然能溜真冰后，我们两个「旱鸭子」又不怕死地租了溜冰鞋。
　　最后事实证明，我的运动神经比徐轩的好上那么一点点。
　　看着徐轩第二十次跌倒，我早就笑软了的肚子终于痛了起来，「拜托……不要，那么逊好不好啊……哈哈……呵呵……」
　　「没理由啊，明明旱冰我很厉害的！怎么换了个刀片底就变白痴了？！」徐轩从地上爬起来，那姿势有多难看就多难看。
　　「天份问题……噗、哈哈……」我依旧「can not help laughing」。
　　「你笑够了吧！」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徐轩的眼神多少掺杂着无奈，「你之前也不比我好多少啊。」
　　「至少、呵呵、至少我会进步……呵呵……」不行了，眼泪都出来了。
　　「你！」徐轩扶着栏杆，一步步向我走来，「看我治死你。」
　　「呵呵……」笑着抹去眼泪，我脚下一滑，轻轻松松地便滑出好几米。
　　「狡猾！奸诈！」几乎还在原地努力的徐轩有点傻眼。「卑鄙！无耻！……」
　　「哼呵呵……」我依旧只是笑，毫不理会他的言语攻击，由着他在那边一个劲地骂。
　　不愧是作家，一瞬间就能想出这么多形容词，呵呵。
　　似乎是豁出去了，徐轩一推栏杆，突然猛地向我冲来，完全没防备的我一愣，脚下还没来得及行动，衣袖便给他给扯住了。
　　「啊！」
　　「哈！」
　　「碰！」
　　两人撞成一团，跌到在地上。
　　「好痛……」我支撑起自己，「你疯啦！」
　　「嘿嘿，」一样跌得非常惨的徐轩却反常地有一脸痛苦的笑意，「我说过要、哎、治死你的……嘿嘿……」
　　「变态！」居然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方式，他有没有脑袋啊？
　　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正好在看着我。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交缠了一会。
　　「呵呵……」
　　「哈哈……」
　　虽然这种方式实在蠢到极点，不过却……真的很好玩！

　　我跟徐轩就这么坐在溜冰场里，开怀大笑。
　　丝毫不理身边其他人的眼光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