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后,我与徐轩往印尼走了一趟,因为种种原因——特别是上一年的那场世纪海啸,这里的旅游费便宜得不可思议,虽然徐轩对这里的卫生条件表示了怀疑,但事实证明,只要不走进那些依然未重建好的地方,一切还是跟之前差不多。 而这次来,我们居然在第三天遇到一个意外惊喜。 我们遇到封非。 或者说,是一个非常像封非的服务生。但那个样子、那种气质,甚至笑起来的一丝狡诈,竟都与我认识的封非有百分之八十五的相似。 剩下那一点不同,则是他整个人显得很忧郁,使得他四周的气氛都便了样。 即使如此,我毫不怀疑他就是一年前在海啸中消失、后来被当作灾难遇害者「死亡」了的封非。 乔天凡是怎么做事的?这么大的一个活人,居然都能Miss了?! 「Hey! Guy! What’s your name?」如果封非是清醒的,那么他不可能呆在这种地方,所以我保守地与他打招呼,以及尽快地问清他的身份。 像封非的男人像是吓了一跳,有些畏缩地回道:「Sor…sorry, sir……I…I…」 他的样子很快引来酒店总管,「Sorry, sir, what can I do for you? This boy is a jackaroo.」 与那总管说了一会,我才知道这个像封非的男人名字叫吉亚,是当地一对老夫妇的儿子,吉亚很幸运,虽然他经历了那场海啸,但却存活了下来。由于那场海啸,记忆变得有些不清楚,人也消沉了许多。 一切似乎都完美无缺,但我却知道,在灾难过后冒认一个儿子实在非常简单。不过这事终究不是我理应管的,还是把这位「吉亚」留给国内那两个一年来不死不活如同行尸走肉的男人来处理吧。 无论吉亚是不是封非,该来帮助他恢复原来身份又或者确认他并非我所想的那个人的人,该是姓乔和姓任的这两个家伙。 就在我一通电话打回去之后不久,大概就是我与徐轩度假的最后几日,那两个男人风尘仆仆地赶来,而在看到我指给他们的在远处为其他人送上菜肴的吉亚时,两人都仿佛突然中了定身术,呆呆地没有反应。 而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似乎有一些闪亮的液体,流过了他们的脸颊。 我不禁叹了一口气,「爱……究竟是什么?」 徐轩牵起我的手,「对我来说,爱就是你……而对他们来说,大概就是封非吧。」 我拖着徐轩,离开两个大男人呆站的位置,「还好我不必经历如此跌荡起伏的感情。」说来,还是平平淡淡安安稳稳适合我啊。 「可对我来说,已经很跌荡起伏了。」徐轩叹一口气,「不说绑架什么的,我家老爸还差点为我的性向气到中风,其实我也不是非男人不可,只是尚刚好是男人而已嘛。」 「那我岂不是很对不起你?」我笑道。 「没事,那家伙也不是第一次被我气成这样了,当初我当了作家,他也是直跳脚,但只要他局里来一两件有意思的案子,很快就没事了。」徐轩笑道,「而且若我计较这些,当初早就不理你了。」 「真可怕啊。」 「对了,说起『当初』,倒让我想起一件事,当初我的宣言,终于实现了啊,真不容易。」 听了这话,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着,「那我是不是要给你一拳替你庆祝一下?」 「诶?不不!千万别,打伤了晚上怎么跟你继续啊?」 「徐轩,你真欠扁。」 「是啊,没被虐待嗜好还真是不要接近你。」 「徐——轩——!!」 「说笑啦!!别不理我啊,尚!」 没理会徐轩的哀号,我甩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去。 印尼的阳光非常明媚,绚丽得让人想不起一年前的那场灾难。 生命啊,还是值得歌颂的。 活着,才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