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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樱花木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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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二公主冘俬历劫遭难,受伤回宫,神后以保护不利为由迁怒月神,趁神帝出使妖界时将月神关进华经阁闭门思过,三日不得饮水进食。
三日后仙侍打开华经阁时,月神早已昏迷不省人事,送往倾风殿调养了好些时辰才得以转醒。
子时,倾风殿。
倾衍望着桌上的画作,轻舒一口气后放下手中玉笔,端起一旁的玉杯品了一口清茶,唤来归萦,让其把画收好。
归萦望着画纸上的荼靡花,活灵活现宛若盛开在纸上一般,逼真好看的很,让她不禁惊叹出声:“殿下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纯熟了呢。”
倾衍放下玉杯,对于归萦的赞叹不以为然,他爱作画的习性还是住在樱花神树内的时候便养成的,那时候的他手脚笨,连最简单的树芽子都画不好,常常惹得娘亲无奈至极又拿他没有办法。
只是如今画技越来越纯熟了,身旁的人却不在了。
“将画收好吧,等哪日闲散了,再拿出来整理整理。”
归萦微微欠身应下,“时辰不早了,殿下且早些歇下吧。”说完便抱着画卷走出正殿。
倾衍转头望了一眼殿外的夜色,今日不用挂月司值,漫漫长夜,倒有些无聊了。
看着右手臂上的伤痕,想起数日前在人界,他为了保护历劫的冘俬,替她挡下一头猛兽的撕咬,慌乱之中伤了手。
皮肉被生生扯下,他忍着剧痛将那头伤人的猛兽制服,却还是被人钻了空子,伤了冘俬,让她受了伤。
一路给冘俬渡送灵力,全然不顾自己手臂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当他抱着受伤的冘俬回到神宫时,神后瞧见女儿受难,不过问事情经过,便以保护不利为由将他关进华经阁,断水断粮,整整三日。
如今看来,他如此拼命的保护,倒是成了自作多情,只是这手臂上的伤痕,怕是要跟他一辈子了。
一阵小跑的脚步声引起倾衍的注意,抬头一看,原是讹兽。
讹兽从魔界回来,摆脱了问东问西的小魔王,耳边终于清静下来,这才慵懒的摆了摆它那双大耳朵,两腿一蹬跳到倾衍的软塌上,寻了个好地方窝下身。
放下睡衫广袖,行至榻边坐下,瞧着一旁窝着的讹兽,问道:“你近日可是寻了什么好去处?怎的时常不见你踪影。”
讹兽动了动耳朵,将头靠在软枕上,表示自己并未去何处。
倾衍摸了摸讹兽毛绒绒的脑袋,伸手将其从榻上抱进怀里,自己则翻身躺了下去。
饧礿站在倾风殿院门外,踌躇不决。
不知何时起,他的心开始渐渐偏向于兄长,此次冘俬人界历劫遇难,被倾衍带回神界时,母神只顾冘俬伤情,却没发现倾衍右手臂的白色广袖上已经染血。
看见一滴滴的鲜血于染血的广袖上滴落在地,他想询问兄长是否受伤,可母神的一个眼神将他生生逼退,是了,她恨兄长入骨,怎会顾及他的伤势,也不允许他来过问。
兄长被关,对于养育他长大的母神,他不敢有任何一丝的违逆,别无他法之下只能让自己的心腹速去妖界寻回父帝,才得以让母神将兄长提前放出。
夜深了,今日兄长不用挂月司值,也不知他是否已经歇下。
犹豫半刻后垂眸欲走,忽然清风拂来,一阵樱花香直扑入鼻,淡淡的甚是好闻。
抬头一看,几片樱花瓣自院墙内飘出,伸手接住其中一片花瓣,瞧着掌心那片淡粉,半刻后突然笑出来。
兄长原来还未歇下。
殿门忽然开了,一袭鹅黄色常服的归萦出现在门口,她看着眼前碧色华服的饧礿,微微一笑恭迎道:“三殿下,请进。”
奉之就这样看着幻境中的倾衍和饧礿聊了一整夜,直到卯时,饧礿才告退离去。
在两人的言语交谈之中,他算是知道了倾衍手臂上的伤疤究竟从何而来,听见他说那伤疤恐会跟他一辈子时,他便恨不得将那头伤人的猛兽千刀万剐。
见幻境中的倾衍躺在软塌歇下后,他便抬手撤了幻境,躺在软塌上想着倾衍和饧礿的谈话沉思,初见时,他原以为月神如此温润柔和,贤良淳善,会很受神帝神后的喜爱,可自了解他那刻开始,才发现根本不是他所想的一般,他处处受排挤,受限制,一个人用膳,一个人修炼,一个人住着偌大冷清的倾风殿,一个人在那清寒的凝月台饱尝孤寂,一个人品茶作画独弈……太多了。
这些对于从小就被众人簇拥着,热闹惯了的奉之来说,简直一刻都无法忍受,而倾衍却独自忍受了万年,他亦无法想象,这万年来倾衍是如何度过的。
伸手抚上心口,将心口的那朵樱花唤出,望着那开得饱满的花朵,上面还有倾风殿内樱花神树上残留的些许灵力,泛着淡淡粉光。
无妨,他既心悦月神,那往后便有他陪着,定不会让他继续孤寂下去。
自饧礿深夜至倾风殿同倾衍深聊过去已数日,冘俬也已伤愈,有神帝在,神后亦没再找倾风殿的麻烦。
难得今日闲散,归萦同倾衍一起整理好了画作后便独自提着篮子蹲在院外的樱花神树下,给黑色荼靡花除草。
倾衍突然于正殿而出,瞧见归萦在除草,便抬脚走过去,“归萦。”
归萦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殿下有何吩咐?”
“我要出去一趟,你和讹兽看好倾风殿。”
瞧着倾衍一改往常的白色樱花暗纹长袍,换上了一件水碧色的轻便常服,倒是另有一番韵味,“殿下这是要去哪?”
“樱花族。”
樱花族,自先樱花神槿樱殒身后,樱花族便再无二主,只有一族长代为管理族内大小事务。
倾衍作为先樱花神独子,虽身住神宫,掌月神位,但仍是樱花族名正言顺的少主,族长及族内精灵面对少主的突然驾临,自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恭迎接待。
面对族人的热情恭迎,对于自己生活了五百年的母族,倾衍自是笑的发自内心,挨个摸了摸小精灵的脑袋,言语温柔的询问他们是否安好,又听闻族长数日前诞下一女,还亲自抱了抱那个刚出世的精灵,许了那精灵不少灵力。
“不知少主突然驾临,是有何要事?”
倾衍怀里抱着族长的女儿逗弄着,听闻族长的询问后淡然一笑,“无碍,只是许久未来,有些挂念,但若说要事,那还真有一件。”
“少主只管吩咐,我等定帮少主达成所愿。”
怀里的婴孩看着倾衍忽然笑出声,伸手咿咿呀呀的晃动着,紧紧抓着倾衍的袖子不放,惹得倾衍轻轻一笑,将怀中婴孩递给一旁的侍女。
以晚辈之阶向族长行了个礼,说道:“倒也不是什么重要之事,只是想请族长通融,许我折一截神树的树芽子。”
樱花族的樱花神树是集天地灵气而长,又有槿樱的灵力灌溉滋养,是天地五界中灵力最为旺盛之地,樱花族也是靠着神树庇佑才得以安享太平。
如今倾衍求取一截树芽子,之前受了槿樱不少庇护的族长和精灵自是没有二话,“别说一截了,哪怕是一整支,少主也可照取无妨。”
“多谢。”
奉之望着檀木盒中雕刻精致的樱花木簪,抬头看着眼前的归萦,又问了一遍:“这真是月神送给我的?”
归萦点头,“这是殿下亲自去樱花族的樱花神树上折下的一截树芽子为小魔王亲制的,殿下说小魔王身份尊贵,寻常俗物恐入不了您的眼,这樱花木簪危难时可做保护结界,免其受创,还请小魔王一定要收下才好。”
奉之满心欢喜,伸手拿起檀木盒中的樱花木簪,木簪雕刻精致,简而不凡,华而不奢,灵力显现泛着淡淡的白光,细闻后才发现竟有一股味道极淡的樱花香,樱花神树的树芽子当真是好东西,这个礼物,他很喜欢。
“烦请归萦仙子转告月神,这木簪我很喜欢。”说完便将手中樱花木簪转了个圈,抬手将其别进青丝之间。
归萦见奉之是真的喜欢,心里也跟着高兴,至少觉得自家殿下没有白费苦心,微微欠身向奉之行了一礼:“既然小魔王喜欢,那归萦便回去向殿下复命了。”
送走了归萦,奉之坐在桌前,时不时的伸手抚摸着发间的樱花木簪,这几日忙着玄棱回门的事,许久未曾化出幻境看看倾衍了,现下是丑时,算算神界的时辰,此刻正是倾衍挂月司值之时。
无妨,他便等着倾衍下值再化出幻境好好看看他。
凝月台,归萦瞧着身着素色长袍的倾衍正以灵力汇聚圆月之上,寒冷之气侵袭而来,她紧了紧衣物,走进凝月台中。
站在倾衍身旁,将小魔王收到礼物的一举一动和要她带的话一并告知给了他。
“奉之当真如此喜欢?”
“小魔王欢喜的很,当着归萦的面亲自将其别进发间。”
“那便好。”
奉之喜欢,便不枉费他不眠不休三个日夜亲手设计雕刻之心了,也对得起他满手的伤口。
辰时,倾衍下值,同归萦一道返回倾风殿。
两人一路聊着些近日趣事,又聊到前日仙瑶历劫一事,得知姑母正在人界体验着凡人的情爱纠葛,倾衍便没来由的好笑。
“姑母一生无情爱牵绊,此番应势历劫却尝遍人界的爱别离,求不得,不知姑母归来时想起人界种种,会是何反应,想想实在就有趣得很。”
归萦也被倾衍的话逗得一笑,“上神洒脱随性,自是不理会情爱这等伤心伤情之事,不日上神归来,恐怕会将历劫之事抛诸脑后,专心水族事物。”
倾衍点头,淡笑不语,想来归萦的话也有些在理,他确是从未见过姑母为何事所左右情绪,她一直是神界最随性洒脱的上神,无事可牵绊住她。
行至倾风殿前,门口两位仙侍向倾衍行了礼,便转身开门身后大门。
倾衍坐在院内的玉桌前,拂袖幻出一壶清茶,两个玉杯,一手执壶一手扶袖,将清茶倒满两个玉杯,看着一旁站着的归萦,“别站着了,这里没外人,坐吧,陪我喝杯茶。”
见归萦坐下,倾衍便将其中一个玉杯递给她,归萦双手接下,“谢谢殿下。”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品了一口杯中清茶,倾衍转头四处看了看,往日自己下值归来,讹兽都会出来迎接,怎的今日都回来好些时辰了,却没瞧见讹兽的身影?
归萦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一般,放下手中玉杯说道:“讹兽最近很是贪玩,时常不见踪影,像是寻了其他好去处一般。”
“无妨,随它去罢。”说完便将杯中剩余清茶一饮而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归萦瞧他拿着玉杯送至唇边还未饮下茶水,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玉杯放到桌上,抬头对她说:“两日后便是冘俬万岁诞辰,也是她获封神位的日子,父帝母神定会为其好好操办,届时神界各族族长定会到场,你且去寻些上好的贺礼,不能丢了倾风殿的面。”
“殿下放心,归萦定会办妥此事,不负殿下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