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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我难得失眠了,辗转反侧,心口闷闷的,我一直想找神,神法力无边,神无所不能,如今终于有些许迹象了,我却希望只是骗局。
      艾尔西丁沐浴完,漂漂亮亮地坐在镜子前打扮,纤细的腕子,拈起一支笔点了些红,笔尖轻悄悄触在眼尾,满意地眨眨眼左右端详,蓝汪汪的。
      我看着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你干什么啊,哪有男子汉给自己点朱砂痣的!”
      他瞟了我一眼,冷哼:“朱砂痣怎么了?镇远大将军自小从军,战功累累声名远播,他就有这么一颗痣。”
      我觉得更加愁苦了,这是林青的小迷弟吧,爱而不得因爱生恨什么的,怪不得人人都说他是断袖,却不提他这袖是和谁断的,我的林青大将军啊……我试探着问:“将军究竟在哪儿?”
      他唇角微微翘起,抬手抚上自己胸口,眼睛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手微微下移,我看到他摸肚子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从衣襟里掏出一条银坠子,链子上系着一节指骨。
      “只剩这个了。”他说,“我要和神谈一谈,叫他把林青的魂还给我。”
      我仰面躺倒在床上,决定不和疯子说话。
      疯子还在絮絮叨叨地念着:“一国不够我再杀一国,杀尽天下人我也要他回来。”半响他还宽慰我:“你安心睡吧。”
      我痛苦地哀嚎。

      这两日时间我过得行尸走肉一般,混混沌沌,感觉自己享乐半生现在开始偿还代价了。
      寒风刮得如同厉鬼恸哭,我知道时间快到了,只觉得紧张和恐惧,艾尔西丁看上去比我还紧张,他已经换了好几套衣服了,时不时还问我:“这样好看吗?”他的两鬓已经长出白发,细纹爬上了眼角,在微微笑的时候显得很深邃。
      我除了一刀捅死这个妖孽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如果我能无知无觉,或许能更快活些。
      他亲自拎着我把我拖出去,结结实实绑在高台上,苏奇威和常天云就在我旁边,两人看到我都挺生无可恋的。
      “你眼睛怎么肿了?”苏奇威说。
      我不想理他,疲惫。
      “那个……”常天云终于开口了,我十分新奇地看着他,他在我的注视下显得欲言又止,“其实我还没想好说什么。”
      艾尔西丁迎着刀子般的风站在崖边,双手负在身后,远处天地交接,血色的红一瞬间亮起,那个诡异的阵如同大到畸形的兽,露出了夹着血肉的獠牙。
      “不行啊!”我喊,“你这样,林青他要恨死你的!”
      事实证明和疯子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艾尔西丁恍若未闻,拿了我的宝剑上下端详一番,赞叹:“好剑!”
      不知他若是知道这剑在我的尿桶夹层中润养多年会作何感想。
      我只好说:“这是我哥留给我的遗物。”
      “你哥死了?”
      “乱刀砍死的,原本他才是皇帝。”我可以种田养花逍遥快活的。
      他摇了摇头,拔剑出鞘,利刃破风寒光闪过,常天云被拦腰一斩,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我操。
      艾尔西丁说:“你还记得你作为皇帝要怎么死吗?”他一剑捅进苏奇威胸膛,从我这儿能看到苏奇威脑门儿上青筋暴起。
      扒皮剔骨斩首祭天。
      我声音都抖了:“咱打个商量,你直接把我斩首吧,就别折腾幺蛾子了。”
      “住手!”苏奇威喝了一声,我都不知道他哪儿来的力气,艾尔西丁手还握在剑柄上,轻轻转动,利刃在苏奇威的血肉中翻绞,那撕裂的声音听得我牙酸。
      “行了行了,”我说,“你开心就好,来剥皮来剥皮。”
      艾尔西丁于是向我走过来:“杀你祭天,皇帝,为你的臣民开路吧。”
      “放下武器!”身后传来金戈之声,数支长箭唰唰的射过来,将艾尔西丁逼退了几步,一群白甲士兵也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和凛国将士杀了个天昏地暗。
      又来?
      我是真没力气闹了。“微臣救驾来迟!陛下赎罪!”一人落在我身后轻声道:“往雪山深处跑。”他一剑断了绑着我的绳子,顺带给我手臂划了条口子(……)我一看,皇叔笑眯眯的,好哇,躲着看热闹看我快嗝屁了才出来。
      “皇叔辛苦,黄袍金甲都穿起来了昂,应该我管你喊陛下了。”老狐狸笑而不语,成功地挥剑牵制住艾尔西丁,小妹妹红着眼想操控阵法,被老狐狸逼得只能抬剑抵抗。
      我管不了那么多,随手从尸体上拔了把剑就跑,普通小将根本拦不住我,来一个我砍一个,只是几日寝食难安两腿灌铅,跑不动,入眼皆是雪白,脚下松松软软,我喘不过气,呼吸间满是血腥味,回头看看,已看不清凛国营地。
      不能停啊,皇叔让我往雪山深处走,他一定知道什么,这个老狐狸,到现在才告诉我,说不定世界上真的有神仙嘞!这么想着,我又快活了一点,喊神仙帮忙不太好意思,我可以借一点点法力干掉艾尔西丁……
      忽然脚下踏空,我头朝下栽了下去,天旋地转地滚落,都是雪嘛,我又不知道哪里是实地哪里是断崖,滚了很久,满目色彩斑斓,分不清是我在动还是天地在动,只觉仿佛过了千年之久,终于摔进湖泊。
      我强忍住想吐的冲动,往旁边挪了挪以防自己滑进去,四肢都冻得无知觉了,鼻涕冻在脸上,温热的血从额角淌下,我叹了口气,被一片雪白刺得眼疼。
      忽闻一阵细碎铃声,恍若梦中。
      我痴傻一般寻声望去,那人沉默着蹚过这冰消雪融的湖,一步越过孤寂无声的漫长岁月,他左脚腕上以红绳系着小巧银铃,被细碎浮冰碰得叮当轻响,风雪自他身前呼啸而过,那双寒冰凝成的眉眼,望进去是无悲无喜的死寂,如墨的发,浅淡的唇,额前坠着一块蓝玉,是那张毫无神色的脸上唯一的灵气。
      他静静地站在刺骨的湖水中,终于抬眼看向我,一瞬,也是万古。
      我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我果然是在那个梦中的庭院了,我臊得呀,都不知道该往哪儿看,尽量以最优雅的姿态爬起来坐好,抹了把鼻涕……卧槽我的鼻涕!怎么可以让神仙看到我的鼻涕!我简直又要晕过去了。
      一个扎着两揪揪的小童子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鼻尖冻得红扑扑,眼睛滴溜溜直转,我招招手,他一溜烟跑进来。
      我的小心肝呦,这是谁家的可爱孩子,粉雕玉琢的,我握着他的手和颜悦色地笑,他喘着气说:“公子……”“哎,不急,慢慢说。”
      “公子你身体还好吗?”“好得很,嘿嘿嘿。”
      “我们家主人请你用膳,你跟我来吧。”“好啊好啊。”
      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家主人是什么身份?”他神神秘秘的:“不可说,不可说。”
      走在路上入眼皆是青翠松竹皑皑白雪,我穿着单衣却也不觉得冷,哎我怎么穿着这么破的衣服……容不得我多想,小童拉着我来到厅前,他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我往厅里一看瞄到一个白色身影,顿时十分紧张,扭头看看小童子的背影恨不得和他一起走。
      “进来吧。”那人说。
      我只好咬咬牙,看着自己脚尖一步一挪地进去,从脸颊红到耳朵尖,跪在那儿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他不说话,我就低头发呆,心跳得要跃出胸膛。
      实在受不了这安静的氛围,我偷偷抬起头,发现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直盯着我,吓得我赶紧装模作样地看向别处。
      真是个大美人啊!
      比我哥和苏奇威加起来都要好看很多啊!
      和他一比他们都是村夫了!
      哎苏奇威是谁?
      “不用拘束,”他说,“起来吃吧。”
      我一边努力控制面部表情一边吃东西,小口小口抿哦,没吃几口我就表示饱了呢,并且小心翼翼地不让残渣黏在嘴唇上。他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冷着一张脸,我都不敢讲话,看他没什么指示就立马告退了。
      一出厅堂无比轻松,才发现背都挺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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