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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常天云带着我一路出了京城,我想着凛国要是大行仁政,这儿的百姓就再也不用嫉恨诛连九族,酒楼茶馆贴的“禁”字也可以统统撕掉,大街小巷都可以卖话本啦!人们可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样想来也是一件好事。
      我真的太困了,颠着颠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都亮了,我发现常天云肩头有我一滩口水,我十分冷静地偷偷擦了擦,擦不掉,我就装作没看到。
      马停在一间茶肆外,城郊,山野村夫歇脚的地方。茶水一个铜板一碗,我给了个金锭,喊小二多上些好酒好菜。
      老板收了钱眉开眼笑的:“太好了,我的财神爷,我今天刚把神像摆出来,您就给我送钱来了。”
      我于是也笑:“呦,你还敢拜神啊,不怕杀头?”
      “怕啥,皇帝都死了,过不了多久国号都改了,生意人咋能不拜财神。”“现在神仙都救不了青烟!”
      常天云估计职业病犯了,逮捕信神佛者逮习惯了,一听神仙二字手就握上了剑柄准备砍人,我按住他示意无妨。
      “管他呢有肉吃就行。”醉汉拎着酒坛猛灌。
      啊有酒有肉确实是很好。
      城外的风裹挟着粗粝的沙,漫天遍野呼啸而来,我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远方大漠扬起的尘土。
      “镇北大将军,究竟为什么叛国呢?”
      常天云没理我。

      没过多久我们就没钱吃饭了,我花钱太大手大脚,他都不提醒我一下,气人。马和衣服都当了,再当只能当宝剑和玉玺……我开玩笑的。
      我坐在树下,思索着该去街头卖艺还是去饭馆刷碗,常天云笔挺地站在湖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夜晚的湖,落了月色波光粼粼的,映在他脸上明明暗暗,衣带束着一把精瘦的腰,高高的鼻梁,淡漠的眼。
      他察觉到我一直盯着他看,刚想回头说些什么,咻的一支箭迎面射来,稳稳扎在我头顶树干上,我有些无奈,这些人出场都是射箭开路哦,射还射不准。
      前面树林哗啦啦一片响,几十个黑衣人举着火把蹿出来高喊:“杀啊!取皇帝狗命!”
      常天云拔剑迎敌:“快跑!”
      兄弟你保重,我已经在跑了,边跑边喊:“我还在一天,青烟就不算亡国,有本事来抓我啊哈哈哈!”
      我一路披荆斩棘跑到山上,挖了个坑躲进去,头可断血可流,话本不能丢,宝贝还在呢,极北断崖有神明,看看,我都感觉前几次梦到雪山就是神仙给我托梦呢,不过这位神仙好像不太正经,给我托那么嘿嘿嘿的梦……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我探头看看一堆傻帽搜山呢,搜了半天找不到我就放火烧山,我叹了一句造孽啊,果然火在山脚下烧了一会儿就停了。
      雪下这么大呢,哪儿哪儿都结着冰,有什么好烧的呢。
      我在坑里思考人生,这应该是国内有人要我死,搞死我他们自立为王,有兵有粮草的,思考了一会感觉自己快饿死了,我想去会一会那个叛国将军,去看一看最北边到底有没有神仙,这样最快的方法就是做战俘,凛国优待俘虏还管饭吃。
      我看话本看得很激动,双手合十挽了个剑花“哈!”了一声:“风来!雨来!”不知哪里冒出一只山鸡给我吓得直跑,我一把揪住它很开心的,但是想想我又不会生火,也还没饿到生啃的地步,于是拍拍小兄弟把他放走了。

      于是我睡醒了就蹲树下守着,终于盼来凛国押送俘虏的车队,高头大马雪亮的铠甲神气的呦,我几步跑下山,扑通往队伍前一跪:“凛国万岁!我将誓死效忠凛国君主!”不能怪我,他们那儿的人名字都又长又奇怪,国君叫什么阿什么西丁的,我实在记不住。
      领头的一言不发就刺了我一刀,我躲了一下刺在我肩膀上,那血哗哗的我感觉一条手臂都废了,几个人搜了身把我困成粽子扔上了车。要命呦,不是说优待俘虏吗,这一人捅一刀太残暴了。
      我靠在木栅栏上喘,感觉自己的待遇都不如六岁那年的小香猪,来世投胎做头猪算了,心下悲凉,又饿又冷又痛,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时候旁边的人拱了拱我,蓬头垢面的乞丐我都不想搭理,大家都是苦命人了,不要和我讲话,我很烦躁。
      他又拱了拱我。
      我气得扭过头准备骂人,一看,我去,居然是苏奇威,好家伙,绑得比我还像粽子,这英俊的脸蛋哦糊的全是泥巴,我往旁边挪了挪:“你怎么会在这里!”嫌弃归嫌弃,遇到他我还是很开心的!
      他也很惊讶:“你不知道我在车上?我以为你故意跳下来的!”
      他真是太看得起我了,我纯粹是听说战俘有肉吃……不过我还是严肃地点了点头。苏奇威一看我这德行就知道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恨铁不成钢地瞪我,我还是感觉很开心:“您居然没战死啊!”
      他瞪圆了眼睛估计想取我狗命,旁边的士兵“啪”的一鞭子甩了过来,操着浓重的口音:“安静点!”
      马鞭的尖尖勾到了我的脸,一阵刺痛,我立马哼哼唧唧地委屈哭了,完了破相了,上哪儿再去找我这么美丽的可人儿。
      哼唧了一会儿没人理我,我就靠在苏奇威身上睡着了,他身上一股味道一言难尽,但总归比靠在又硬又扎的木栅栏上强。

      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快乐牢房双人间了,前面碟子里放了水和包子,身下还有厚厚的稻草,一咕噜爬起来,感觉手臂也不疼了脑袋也不疼了,我有不管在哪里都能睡成猪的好本事,我啃着包子嘲笑靠在墙边的苏奇威:“哇!你真的没战死啊!”
      他翻了个白眼。由此可以断定他肯定伤的很重,居然都没有过来打我。
      我有点不放心,爬过去掀他袍子,都被血黏住了,我不敢撕开,看着都疼:“腿断了吗?”他有气无力的:“没断。”
      我小心翼翼地问:“还能飞檐走壁吗?”
      他不理想和我讲话,我包子都没心情吃了,靠着他坐着哀叹:“前路一片黑暗啊,我看不到出路啊,怎么办啊。”
      隔壁一个蓝眼睛的凛国老头嘿嘿嘿地笑:“娃娃小小年纪就这么悲观啊!”
      我还只是个娃娃啊!我为什么要这么痛苦!我到栅栏边和老头聊天:“大爷,你活了这么久都没死一定很有本事,你快教教我吧!你给我透露透露你们国家的情报!来日九泉之下相见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天无绝人之路,一般来说主角陷入困境都会有高人出手相救传授秘籍的!我瞅着这老头就很有高人之姿!看他关哪儿不好,正好关我旁边,上天这么安排一定是有用意的!
      老头“呦”了一声,皱纹更深了,也不知道他多久没洗澡,我感觉我能完整地从他脸上揭下一层泥壳子,他说:“你这小娃娃,没有诚意,我不理你。”
      我爬起来端端正正跪好,营造出庄严肃穆的气氛,大爷估计被我严肃而又悲壮的目光震慑了,他咳了一下:“凛国国主叫阿依怒热姆·艾尔西丁,有你们青烟人两人之高,食生肉,喝人血,虎背熊腰力大无穷。”
      我说:“啥?什么鸡丁?”
      老头咳得脸都憋紫了。
      “这个鸡丁啊,”老头勾勾手指示意我凑近些,我几乎要把头塞栅栏里了,只听他说:“是个断袖!”
      我凝神屏气,就怕漏听一句影响我复国大业,半响没动静,看老头咂咂嘴没下文了。
      “就这样啊?”我十分失望。
      “你还想怎样?”老头反问。
      这个事情我在青烟的时候皇叔就告诉过我了,断袖就断袖嘛,我能有什么办法呢,我回过头想征求一下苏奇威的意见,发觉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于是也看着他,我们对视着,目光在空气中激烈碰撞。
      下一瞬间我俩一起冲向围栏,把铁栅栏拍得砰砰响,苏奇威喊着:“来人呐!青烟国主在这里!这个人自称青烟国主!”
      我真以为他腿断了,我震惊于一个残废能冲这么快,并且被他前所未有的厚颜无耻吓了一跳,我还什么话都没喊呢就被人绑着拖出去了。
      我一边死命蹬腿一边吼:“我□□祖宗你个王八蛋!我不是皇帝啊你们放开我!”
      苏奇威瘫在墙角装残废,满意地冲我笑笑。
      这个狗东西。

      讲真话,其实我并没有打算让他去□□那个什么鸡丁,他这样把我出卖了我真是,我只能为了我的子民牺牲一下了。
      几个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给我扒光了就往热水里泡,肩膀的伤遇了水疼得我龇牙咧嘴的,洗完了裹上粗布衣裳再绑好,蒙着眼睛送到一个大帐篷里。
      有人在我膝盖弯处踹了一脚,我啪叽一下跪了,遮眼的黑布被解开,我看到这屋里像我这样的齐刷刷跪了七八个人,有胖有瘦。
      我四处张望着,原本以为能看到鸡丁,结果就远处的案几后坐着一个披着大袄的尖下巴。
      尖下巴,蓝眼睛,眼角一点朱砂痣。
      妈耶,我心想,这长得像个小妹妹,估计是那什么鸡丁养在床边的小少年了,娈|童还能审俘虏,权利很大嘛。
      小妹妹优哉游哉地走过,转着拇指上一个白玉扳指:“每天都有很多人自称青烟国主想要见我。”这个声音倒是很好听。
      他走了一圈,缀着狐毛的白靴子停在我面前,细长手指掐着我下巴抬起我的脸,力气真大啊,蓝眼睛直直看着我,看得我心咚咚咚跳,小妹妹微微一笑,枯木都要开花了:“我看你比较像真皇帝。”
      那你好聪明噢。
      我还不知作何反应,他摆摆手:“剩下的都带出去杀了吧。”
      我惊了,眼看着那些人鬼哭狼嚎地被拖走:“不是说优待俘虏的吗!”
      “是呀,”小妹妹还挺无辜,“优待俘虏,只杀皇帝,扒皮剔骨,斩首祭天。”末了还冲我笑:“你是皇帝吗?”
      我,我我说啥好呢。
      他哈哈大笑,给我松绑,牵我到案前邀我同饮,我惊疑不定的:“那什么,你们国君呢?”他挑了挑眉。我只好说:“你是不是应该引我去见你们老大,叫什么西丁的那个。”
      他说:“阿依怒热姆·艾尔西丁。”
      行吧。
      “天色已晚,明日再见。”
      我还能说什么呢,随手拿了个包子,又不太敢吃:“没毒吧这个?”小妹妹不耐烦地接过包子,啃了一圈包子皮又还给我。我看看这湿哒哒的玩意儿直叹气,口水就口水吧,国都亡了我还怕口水么。
      洗完澡我就睡小隔间了,终于有床了我真是十分欣慰,想想苏奇威那个狗日的还在睡稻草我就很开心,期间我拒绝了小妹妹要一起睡的请求,尽管他长得好看,但是我还不想因为染指娈|童而被鸡丁干掉。
      盘算着明天怎么杀鸡丁,我有点点兴奋,小妹妹好像也睡不着,喊我聊天:“你们青烟国的人说,人死后,亲人不可长哭,死者灵魂会因此牵绊不愿前去投胎,留恋徘徊人世间。”
      “是啊,是啊。”我满口瞎应,我估计他知道我身份,但是留着我还有用处。
      他在那边低低地笑:“早知如此,我应该哭个天崩地裂,我倒要看看他的魂会不会回来。”
      我听出他声音中的悲切,侧过身子想安慰两句:“你有亲人去世了吗?”
      “父亲和……一个兄长。”
      我来劲了:“我也是啊!我哥和我爹都死了,我爹刚死没多久呢,你爹怎么死哒,我爹好像病死哒。”
      “我杀的。”
      噢好吧。
      我没心情聊天了,草草说了几句转身睡觉,睡觉前默念几句极北雪山的神仙哥哥快快显灵帮帮我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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