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番外：医院来了新成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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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白居易《梦微之》
张子合最近看了一部关于一只猫和一个人的温情电影，当看到电影里的猫因为寿命已尽，死在男主角怀里的时候，他抱着招财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头顶上方不断吸溜鼻涕的声音传来，老让招财有种男人的鼻涕会随时掉在自己干净的皮毛上的错觉。
它有些嫌弃的看着张子合：“你一大男人哭什么哭，我一只猫都替你丢脸。”
“招财。”张子合颇为感慨的说，“其实我也挺怕你会有这么一天。本来医院就冷清，要是你走了就更冷清了。”
“这医院有了我也不见得有多热闹。”
“我觉得，反正这里也没什么母猫，要不你去做个绝育手术？”
“……”
绝育，俗称割蛋蛋。是一种通过割除猫咪的蛋蛋而让猫咪的健康达到最佳状态以及延长猫咪寿命的一种手段。
张子合这边话刚落音，响亮的巴掌声便猛的响了起来，惹得坐在不远处的苏应龙抬头看向他们那边。
别看招财猫咪个头小，打人的时候力气却出奇的大，一巴掌下去，张子合的脸上多了三四道若有若无的血痕。招财冷着脸看着男人：“不劳您费心，院长说过，如果我愿意，即使我阳寿以尽，我还有用不完的阴寿，到时候我便可以修炼为一只灵猫，获得真正意义上的永生。”
“这不就是俗称的成精么。”张子合捂着被拍疼的脸，还不忘继续嘴贱一波。
但最近，张子合在医院里，除了招财，他还看到过另一只猫的身影。
那猫的身手敏捷，通常张子合还没看清楚那猫长什么样，对方就嗖的一下不见了。
那只猫来医院大多是来偷东西吃，但是还有一次它偷了一袋医用卫生棉，叼在嘴里就跑，拦都拦不住的那种。
惜秋表示那只猫像是来自后面的山上，是一只母猫，平时机警的很，不怎么见人，院长虽然想留下她，但是那猫貌似很提防人类一般，见人就跑，留不下。
张子合听了暗道可惜，那猫要是愿意留下来，说不定还可以和招财配一对。
彼时临近七月，下雨的时日不多，但若是一下，那就是瓢泼大雨，一日不停地那种下。
大雨之时，医院里的病人都懒洋洋的待在病房里不怎么愿意活动，就连冤魂都喜欢待在原地打个小盹，不理生者。
张子合趴在办公桌上无精打采的打了一个哈切，昏昏欲睡。苏应龙温暖的大手揉了揉张子合的头发：“若是觉得困了，便回去床上躺着，这里我来就好。”
“那不行，要睡一起睡，我一个人睡那多不仗义。”
“想让我陪你一起睡么？”苏应龙挑眉，盯着张子合似笑非笑道。
“这么大一美人肯陪我一起睡可是我的福气啊。”张子合眯着眼睛看向苏应龙嘿嘿一笑。
话是这么说，但这种沉闷的天气确实容易让人犯困。最后张子合终于架不住，被苏应龙拉到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招财早就给自己找了一处柔软的床角，四脚朝天的呼呼大睡。张子合打了一个哈切，爬到了招财旁边倒头就睡。
看着毫无睡相的一人一猫，苏应龙笑的既无奈又宠溺，给张子合盖上薄被之后，他便退出了休息室。
而另一边，惜秋觉得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又窜到了医院里来。
而且不是一次，是来来回回好几次的那种。
她有些不放心，便去了医院一楼附近查看。
也就是在那时候，她听到了好多猫咪细微的叫声。那声音特别稚嫩短促，一声一声的的响起，有些像……小奶猫的声音。
惜秋跟着声音在医院一楼大厅的一处颇为隐蔽的地方，找到了三只小奶猫。
三只小猫似乎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浑身都湿淋淋的，因为寒冷，一个个的都抖得特别厉害。
惜秋蹲在了猫儿们的面前，感觉有什么东西又向自己冲了过来，她猛的回头，就和那只经常过来偷东西的母猫打了一个照面。母猫的嘴巴里还叼着一个小猫，她见到惜秋时还愣了一下，此时一道闷雷滚过，雨势还有加大的可能，那猫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心翼翼的将奶猫放在了惜秋的不远处之后，再次转身冲了出去。
看来是因为雨势太大，外面不能待了所以才将幼猫转移到了这里躲雨。
惜秋将不远处的猫和那三只幼猫放在一起之后悄悄离开，也不欲过多干涉它们。
大雨在下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停歇，第二天的阳光异常明媚，
张子合伸了一个懒腰之后决定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然而当他走到一楼的时候，他感觉有两道黑影迅速的从自己身边闪了过去。
定睛一看，是招财和另一只他没见过的狸花猫。
两只猫打的难舍难分，猫毛乱飞，一边角落里还有四五只奶猫喵喵的叫着，看起来惊慌失措。
“哎哎猫哥算了算了。”张子合上去劝架，母猫闪到一边对两个人发出危险的哈气声，招财气呼呼的被张子合拉着。
“谁想和她打架？！”招财气的直炸毛，“老子就是路过这里出去晒太阳，这母猫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就攻击我，老子不得还手啊！”
“……”那现在让两只猫继续打架也不是办法。
母猫见了张子合，一下子跳到了那窝奶猫前面，弓起身子，似乎是在保护奶猫一样。
那猫这副模样让招财看了直来气，自家地盘她先闯入也就算了，进来以后毫无感激之情真是太过无理。
就在身边两只猫互相僵持不下的时候，院长背着手走了过来。
张子合大老远的就闻到了对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院长？”
“嗯。”老人笑眯眯的冲张子合点了点头。
“你的家就在后山上吧？”院长问那野猫。
猫儿没说话，一双眸子警惕的盯着他，张子合发现这个猫的眼睛和老鹰竟有几分相似，一样的锐利危险。
院长顿了顿，又道：“马上要进入多雨时节，后山总不是长待的地方，如果你们愿意，可以在医院里住下来，我们这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上次你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那些棉花用来给奶猫做窝，想必现在已经被雨水冲走了吧？”
其实张子合挺想吐槽院长刚刚说的这里没有奇怪的人这句话的……精神病院要是没有奇怪的人，那还叫精神病院么？
野猫还是没有说话，但炸起的毛已经顺了下去，尾巴在身后一晃一晃，似乎是在考虑院长说的话一般。
院长这时候蹲了下去，对着野猫伸出了一只手。
猫儿抬头看向院长的手，只见一团淡粉色的光芒神奇的开始在院长的掌心中聚集，渐渐变成了一个鸡蛋大小之后，向野猫的喉咙处飘去，而后迅速融入了猫儿的喉咙里消失不见。
“院长给了那猫说话的能力。”招财向一边的张子合冷嘲热讽，“我还以为院长过了这么多年，已经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能力。”
张子合小声问了招财一句：“要是她们真的住下来，你会不会觉得很烦？我看网上那些视频，猫的原住民对新住民都很不友好。”
招财抖了一下胡子：“要收留多少东西都是院长决定，我本也是院长收留下来的，在这种事上没资格说什么。只要她们一家老小不会烦我我就没有什么意见，因为医院的空间够大，她们来了我还是可以有足够的活动空间，你所说的那种事是因为人类居住的空间太小，我们猫为了抢夺自己的空间，所以才会出现矛盾。谁也不喜欢属于自己的那方天地突然出现不请自来的外来者。”
那只野猫盯着院长道：“人类是最不可信任的物种。”
这话刚说出口，那猫儿自己都惊了：它竟然会说人话？！它有些不可思议的用爪子扒拉了一下自己的脖子：“你对我干了什么？”
“方便你和人类交流。”院长笑眯眯的说到，“毕竟我不会说你们的语言。”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信任你么？”
“或许你可以试试。”
“我试过，试过很多次。我试过多少次，就被你们人类伤害过多少次。”
“何不把你这次当成信任人类的最后一次？”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招财，“你看，它在我们这里生活的也很好。”
“呵，被人类奴化的废物。”她不屑的冷哼一声。
“你再说一遍？！”招财的毛瞬间又炸了起来。
母猫身后的奶猫又开始咪叫了起来，可怜兮兮的看着挡在他们前面的母猫，一个劲的往母猫肚子下面拱，这是饿了。
母猫在那一瞬间有些为难的往旁边挪了挪。
“唉？”张子合见状有些惊讶，“你不喂它们的么？”
“它们不是我的孩子，是我从外面一个一个捡来的。”她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生过孩子了。”
院长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医院里有给奶猫吃的动物奶粉，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会帮你照顾孩子。”
“它们平时都吃老鼠和鸟的内脏，那比较好下咽。可最近那些东西也不好找了……”她犹豫了一下，“如果你肯给这些孩子食物，我就留下来。但如果让我发现你给孩子们投毒，我就抓瞎你的眼睛。”
就这样，那野猫和她捡来的孩子住了下来。
惜秋给这一家子找了一间向阳的病房，让她们住在那里。
医院里没什么病人，空出来的房子自然多，给猫找个地方住并不困难。
院长颇为感慨的表示：“医院里常年冷清，要是多点人可以来就好了。”
张子合在一边幽幽的说：“以前那么多人，还不是一个个都被吓跑了。”
那野猫是纯种狸花猫，但上了年纪。她自己说自己大概活了二十多年，属于猫里长寿的奶奶级别，但他可以叫她猫小姐。
猫小姐长得很圆润，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体圆圆的爪子，看背影就像两个一大一小的灰色糯米团子摞在了一起。圆圆的脑袋上有两个像兔子一样的耳朵，又长又大。眼睛是非常深邃的祖母绿，颜色比招财还深。
听招财说狸花猫年纪越大，眼睛就会越绿。
喵小姐少了一颗虎牙，所以吃饭的时候感觉特别吃力，但攻击力却一点不比年轻的猫儿小。
猫小姐的毛被烤焦了很大一块儿，听她说是自己偷偷在一家人的灶台边烤火的时候被人发现。赶她出去的时候踢了她一脚，她被踢到了一个还没有完全熄灭的火堆里。
她的年纪虽然老，但是叫声却又软又糯，张子合到现在都分不清她和奶猫之间的叫声。
说起她的那窝猫崽子，那是花色各异。
和她一样的狸花猫也有，三花猫也有，橘猫也有，杂色猫也有，一共五个。不过小家伙们因为流浪街头的原因，脸上脏兮兮的，猫小姐舔了很久都舔不干净。
其中一个橘猫是被虐待到畸形，耳朵被人类剪掉一只，前爪也被折断，脸上的皮毛缺了几处，一眼看过去还有些可怕。
猫小姐第一次发现它的时候，它被丢在了垃圾桶里，正饿的大哭。猫小姐带这只猫回去以后，从精神病院偷了招财不少营养膏喂它。
还有两只杂色猫，是她在湖边散步的时候遇到的。那时候她正好看到几个人把猫装进了袋子里面丢进了湖里，那些人丢完就跑。她跳下去偷偷将幼猫又叼了出来，一共三只猫，最小的那只最虚弱，已经被淹死了，留下两只身体比较强壮男孩子。
惜秋打算让张子合带着小猫去宠物医院看一下，有没有寄生虫什么的，不过介于猫小姐还没有完全对医院里的人放下戒备的原因，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了起来。
猫小姐和奶猫都喜欢晒太阳，而且其中一只奶猫喜欢闪闪亮亮的东西，所以经常会颤颤悠悠的追着招财跑。
招财脖子上的狗牌在阳光下金闪闪的特别惹眼。
招财嫌弃那些追着自己的奶猫烦，于是跑到了树上躲了起来。结果那些奶猫随后也上了树，然后爪子被勾在了树皮里，一只猫在树干上上不去也下不来，被吓得在原地又哭又叫，最后还是要招财把挂在树上的奶猫叼下来。
猫小姐住了些日子以后，张子合的表哥给张子合打过去了一个电话，问他需不需要狗狗来帮医院看门。
张子合拿着电话沉默半晌：“所以你觉得我们医院已经落到治安靠狗通讯靠吼取暖靠抖的地步了么？”
“难道不是么？”电话另一头的男人挑了一下眉毛，“你们医院人力资源紧缺，而且本来就没有安保人员愿意去那里上班吧？”
“……你要给我什么狗？”
“捷克狼犬。”
据他表哥说捷克狼犬体态健壮、温顺、反应敏捷、无所畏惧，能在恶劣的环境中坚强的生存。
是一种工作犬。
他那边是因为一个朋友从国外搬到国内市区生活，但捷克狼犬作为攻击性犬种是没有办法进入国内市区，实在没有办法所以只能送人。
张子合和苏应龙开车去了他表哥的警局找狗，一开始他脑补的是一只威风凛凛身高最起码一米二的狼狗形象，一路上还有些担心要是狗子太大塞不进车里怎么办？狗子太凶不听话还咬人怎么办？
去了警局以后，张子合才发现自己是想多了。
他表哥怀里抱着一个奶狗和他们打着招呼。
那奶狗站身高最多不过二十厘米，走路都颤颤巍巍，见人来的时候小尾巴摇的像螺旋桨。
也不乱叫也不乱动，就乖乖任人抱着，水汪汪的大眼睛黑溜溜的，从寒武纪的怀里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张子合。
张子合一脸纠结的把奶狗接了过去：“这东西帮我看门？抱回去之后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说着把奶狗递给了苏应龙，意思让他也抱一下。结果奶狗一看到苏应龙，急急就往张子合怀里钻，中间还不忘回头冲苏应龙吠叫几声，身音又脆又奶。
“看来它不喜欢我。”苏应龙哼笑一声，也没打算去接。
张子合只能讪笑一下重新将狗子抱在了怀里。
寒武纪在一边解释道：“这小家伙长得很快，你们不用担心，毕竟从小养的话感情更深一点。因为小家伙祖上是狼，所以要比一般的狗吃的生肉多一点，除此之外还是和普通狗一样的，喜欢找个暖和的地方晒太阳。”
“啊好吧。”
张子合抱着狗子回了医院。
狗子对它的这个大新家好奇的很，一放下它就满院子乱跑。
彼时招财正好晒完太阳准备回去，奶狗一眼就看到了它，呼哧呼哧跑过去按着招财就舔毛。
招财这时候的猫毛里面全是太阳的余温，抱起来特别温暖，奶狗本身就喜欢又软又暖的东西。
招财没有一点防备的被奶狗扑倒，反应过来之后几巴掌把奶狗踹了出去。
招财作为一只养尊处优的大肥猫，现在的体型是要比奶狗还大一点的。
奶狗被打的委屈的嘤嘤直叫唤。张子合蹲在招财旁边对着猫头就是一顿揉：“你这个老大爷要对孩子温柔一点，你这样是虐待儿童。”
“不懂规矩的毛头小子就是要教训。”
招财侧了一下身，躲开了张子合的魔爪。
后来给狗子起名字的时候，张子合费尽必生知识给它起了一个颇有文艺范的名字：巴勃罗·迭戈·荷瑟·山迪亚哥·弗朗西斯科·德·保拉·居安·尼波莫切诺
可以简称它为切诺。
这可是毕加索的名字的前半部分，张子合瞬间就觉得自己抱回去的狗子有了艺术的气息。
切诺很活泼，也很粘人。一般太阳好的时候，它喜欢和猫小姐的那群奶猫们一起玩，但是它往往下嘴不知轻重，把好不容易站起的小奶猫舔翻在地也是常有的事。
通常这个时候，它就会遭到猫小姐的毒打。以后的很长时间里，猫小姐都不允许切诺靠近她的猫崽子们。
不过比起和奶猫玩，它更喜欢和招财待在一起。
因为招财总是可以找到最温暖，太阳最充足的地方。
招财在切诺身上看到了当年来福的影子，于是也没忍心过多苛责它，勉勉强强默认了切诺，于是小家伙成了招财第二跟班。不过切诺自己本身也很喜欢跟在招财身后跑东跑西。切诺虽然小，但种族优势让它已经学会吃比较容易咬碎的生肉了。于是和招财抓老鼠吃成了之后它最期待的事情。
冷清的精神病院一下子多了六只猫和一只狗，总归是热闹了起来。
虽然招财和猫小姐相处并不怎么和谐，不过都只是时间问题，它们也迟早会认可彼此的存在。
切诺不会说话，招财说的语言它有时也听不太懂，但它很乐衷于猜测招财的指意，有时候它的示好太过猛烈也会被招财用猫爪打狗头，但这并不妨碍切诺喜欢招财，招财打它它就乖乖蹲在原地缩着身子挨着，打完它继续跟在招财身后，小小年纪就把舔狗的精髓参透不少。
喵小姐白天会出医院抓老鼠和麻雀，偶尔心情高兴了还会给张子合他们送过去一只。
所以有时候张子合睡到一半会感觉嘴巴边有什么软软的东西，睁眼一看是只死老鼠……
院长说奶猫和奶狗年龄太小，给了说话能力也开不了口，所以只能过几年再看。
张子合挺喜欢奶猫，猫小姐看的紧他也碰不了，只能远远瞅一眼。
切诺明明是自己抱回来的，结果最后和招财隐形不离，自己叫它都不理会自己。
张子合最后颇为感叹的对苏应龙表示：“历经沧海桑田，最后肯陪在我身边的只有你啊……”
“看在我这么忠诚的份上，那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么？”苏应龙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男人的睫毛很长，眯起来的时候上下睫毛就搭在了一起，亮晶晶的眼眸就藏在睫毛后面闪着碎光，眉眼如墨染一般，好看极了。
张子合对着苏应龙嘿嘿一笑：“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么？”
苏应龙愣了一下，而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边的苦笑蔓延了开来。
苏应龙看向窗外悠然自得的猫猫狗狗，心中轻吟道：
问美人何处兮，眉眼盈盈处。
作者有话说第28章 番外：医院来了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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