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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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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旋大军回城,皇城百姓夹道欢迎,自城门通往宫中的朱雀大街上熙熙攘攘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更有那早便得了消息的人家,早早打发了人包下沿途酒楼茶肆临街的包间,就想趁机一堵燕王风采。
一身盔甲的严博绍面无表情的策马缓缓而行,要先去宫中面见圣上,才能回府。
阮瑶将素食席面的食单拟定好,由燕太妃过了目,才交由厨房去准备,因知道严博绍要先进宫面圣,不知何时才能归府,便只打发了小厮去宫门口守着,等人出宫,再快马来报。
阮瑶对严博绍的印象停留在一年前,那个比她高出一头的表兄似乎对人颇为冷淡,即使二人同住一府,但阮瑶细想,自己跟他说话的机会也寥寥无几。
也不对,三年前,老燕王还在世时,两人相处的还是很融洽的,那时的严博绍是个阳光温润的少年,阮瑶时常跟在他身后,让他教自己写字作画,只是后来......不仅太妃的性子大变,连严博绍也变得沉默,对谁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对阮瑶亦是如此,那段时间,是府中最压抑的时候,直至如今,才稍好些!
想起梦中他的下场,阮瑶眉心紧皱,若是说服他不再去北地,便不会发生那样的灾祸,燕王府不会满门皆亡,她也不会死在东宫,或许能寻个忠厚朴实的人家,靠着燕王府的余荫,安安稳稳的过完这辈子,虽不会大富大贵,但也一世无忧!
严博绍回府时,天色将暗,阮瑶接到信便早早的带了天冬去门上候着。
待看到一身冷硬盔甲的严博绍自马上下来之时,阮瑶莫名红了眼眶,真好,活生生的人站在面前,会走会动,纵使冷硬盔甲披身,但总能感觉到这鲜活的生命。
“表兄!”
阮瑶屈身行礼。
严博绍脚步微停,侧头打量了两眼,似乎才想起阮瑶这个人似得,“嗯!”了一声,便带着随从入府了。
男子的脚程快,不等阮瑶跟上,那几人便已走远拐过了前面的弯。
阮瑶带着天冬不疾不徐的朝太妃所在的正院去。严博绍要先回自己的清晖院换身衣服才会去正院拜见太妃,此时,倒是不必急着赶过去!
今晚的家宴只有三个人,严博绍不是个多言的,燕太妃也不是个多语的。
其实,阮瑶也觉得自己不善言辞,但此时,饭桌上也着实安静了些,虽说要食不言寝不语,但既是家宴,又是庆祝表兄凯旋,这气氛,倒是有些冷清。
阮瑶清咳一声,捡着好听的话儿说了两句,奈何其他二人不是笑着点头,便是以“嗯!”来回应,也着实无趣,阮瑶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所幸规规矩矩的用饭。
一场冷清的家宴结束,三人移至花厅用茶。不多时,阮瑶便带着天冬告退,花厅只剩下母子二人。
严博绍率先起身:“母妃,此行北地,事情有了些进展,请母亲移步书房!”
书房内,二人屏退了左右,还特意派了小厮于门口值守。
书房的门再次打开时,太妃似有些激动,脸上似乎还有些泪痕,被严博绍搀扶着出来,交到嬷嬷手中,还低声嘱咐了几句照顾好太妃之类的话。
太妃走后,严博绍径直去了祠堂!
初春的夜里还是有些寒凉的!
阮瑶看了会儿书准备洗漱躺下,听闻外面小丫鬟似乎在讨论严博绍的事情!
“外面怎么了?”
阮瑶问站在身后准备为自己拆发的天冬。
天冬心里暗暗骂了几句院里不懂事的丫头,道:“姑娘,不过是今儿个王爷回府,底下的人都有些兴奋,这才一时嘴上没了边,您放心,我这就出去打发了她们,不扰您清静!”
说着,天冬便抬脚出去。
片刻之后,阮瑶听见天冬那颇有气势的声音自院里传来,小丫鬟们诺诺不敢多言,片刻便散了去。
“都散了?方才好像听到了什么祠堂?”
阮瑶看着走进来的天冬。
“好像是王爷去了祠堂,还未回清晖园,那起子不懂事的丫头咋咋呼呼的……”
去了祠堂……阮瑶大概能了解严博绍的心境!
阮瑶按住天冬要给自己拆头发的手:“先不拆了,让人去小厨房做碗姜汤来吧!”
天冬一愣,不解的问道:“姑娘,这般晚了,您可是胃里寒凉?”
想起姑娘的风寒才刚刚好些,这会儿又让人熬姜汤,天冬以为是阮瑶身体又不舒服了,不免有些紧张。
“我无事,夜里寒凉,祠堂更为阴冷,熬碗姜汤,给表兄送去!”
“是,姑娘,那我吩咐下去,您先歇着吧,姜汤熬好了,自然会让人送去祠堂!”
“等等吧,我亲自送去!”
想要将来说服表兄不去北地,那自然要先搞好关系,赢得信任,而关心,便是第一步!
阮瑶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天冬还想再劝,看到阮瑶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屈身称是,便吩咐人去忙活了!
披上厚重的披风,阮瑶带着提着食盒的天冬朝祠堂而去。
因为人少的缘故,原本便冷清的王府,在这寂静的晚上越发清冷,小路两旁刚刚抽了新条儿的花草枝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投照在地上影影绰绰的黑影儿,即使阮瑶在这王府生活了六余载,此刻也有些发毛。
阮瑶懊恼着,应该带个小厮出来引路壮胆的!
祠堂本就是王府中最清静之地,平日里,只有打扫的下人会来此,在这寂静的夜色中,这院子更为阴森。
院子敞开的大门犹如张了大口的兽,似要吞噬这无边黑夜。不知怎地,阮瑶想起了梦中她离开王府的那天傍晚,院门也是这般开着,太妃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日,她在门外也陪站了整整一日,险些撑不住......
门里面黑咕隆咚,仿佛连月色都照不进来,唯有正堂里亮着橘色烛光,明明灭灭,在这样的氛围中,却也更加诡异。
天冬拽紧了阮瑶的衣袖:“姑娘......咱们要不回去吧,这里......这里怪吓人的......”
阮瑶心中也发毛,但是来都来了,不进去达成目的,岂不是白跑这一趟,白受这惊吓?
拍拍天冬的手,阮瑶既是安慰天冬,也是安慰自己:“别怕,没事,你看正堂亮着灯光呢,想必表兄还在里面,这里黑,你抓着我走!”
主仆二人壮着胆子迈进院子,还未走到正堂门口,便听得“啊”的一声,似乎是女子的尖叫,在这暗夜中尤为诡异!
只是这王府祠堂,怎会有女子的尖叫声?
二人皆停住了脚步,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
“不会是......是鬼吧!
天冬的声音打着颤儿,似乎要吓哭了。
阮瑶很想安慰她世界上没有鬼,但是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她也是头皮发麻,这样的话,她自己都有些不信的。
不过,幸好,这时正堂的门打开了,证实了天冬的猜测是错误的。
是没有鬼,但是人比鬼更可怕!
似乎一个人被扔了出来,借着屋内的烛光,大概能看出是个人形,但是是男是女,什么人,阮瑶却是看不真切!
那人被扔在地上,没了声音,似乎......死了?
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一袭黑衣似乎要隐没在暗夜中。
那是严博绍,阮瑶名义上的表兄。
“带下去吧!”
严博绍冷漠的开口,不带一丝感情。
不知打哪冒出来两名黑衣人,将人拖走了。
严博绍站在门口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中的剑,又将剑插入剑鞘。
“过来!”
带着命令的语气,那股紧张的情绪弥漫了阮瑶全身。
自己看见了他杀人的样子,他不会也要将自己灭口了吧,虽然是名义上的表兄妹,但实际上她只是个孤女,就算他真的将自己灭口了,也不会有人替自己伸冤的......就算他顾及兄妹情分,那打一顿也是免不了的罢......
瞬间,阮瑶生出了逃跑的念头,只不过转瞬便被她压了下去,应该不会被灭口,顶多打一顿罢了。
比起后半生的平安顺遂,现在忍一时也无大碍,打就打罢!
吸了口气,阮瑶带着身后亦步亦趋的天冬走上前。
只是在近堂前,又停住了脚步,这次真是被吓的。
地上一滩血迹,还有一段残臂,看衣袖样式,应该是府中的丫鬟。
阮瑶脸色发白,呼吸都有些不稳了,天冬更是吓的浑身哆嗦,话都说不出来了,只紧紧的拽着阮瑶的衣袖。
“深夜来此,你有何事?”
阮瑶努力让自己忽视地上那情形,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从容一些。
“祠......祠堂阴冷,听闻......表兄深夜未归,阮瑶让小厨房备了些姜汤,为表兄驱寒!”
严博绍看着站在眼前为她送汤的少女,眼中布满可疑之色。只不过因为天色太暗,阮瑶看不见严博绍的神色。
天冬已经被吓傻了,呆着不知所措。
阮瑶只好自己接过天冬手中的食盒,递上前去。
只是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有人接,那食盒是实木的,本就沉重,加上里面的姜汤和几碟子点心,阮瑶举了一会儿,胳膊都酸胀了,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严博绍朝廊下使了个眼神。
便有一名黑衣人上前接过食盒,阮瑶这才知道,原来院中并不是空旷无人,只是这人与严博绍同样身穿黑衣,又是站在背光处,与暗夜融为了一体。
“辛苦表妹!”
“无碍,汤已送到,那阮瑶就不打扰表兄了!”
阮瑶福了福身子,拉着天冬快步离开。
听着那越走越急的脚步声,严博绍嗤笑一声,有些玩味,只是送汤麽?大晚上,从青竹院,绕了大半个王府来这阴森的祠堂,只是为了给他送汤?他这表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了?
眼神扫过地上残留的血迹,严博绍眼中闪过厌恶,最好别起什么旁的心思,否则......
“将这儿收拾干净!”
严博绍转身进了正堂,欲关门。
“主子!”
那原本站在廊下的黑衣人上前,将食盒往前一递:“这食盒如何处理?”
“查查有没有问题,便......倒了吧!”
“还有,查一下这些年阮瑶都与什么人接触过!”
“是!”
阮瑶并不知道她的一番好意并未被人接受。
此时的她带着天冬逃似的一路小跑着回了青竹院,原本有些寒凉的夜里,她们主仆二人俱跑出了一身汗。
这晚,阮瑶又做了梦,梦里,她变成了那个被拖走的丫鬟,严博绍提着剑,眼中泛着寒光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