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男配的科举路》路云青

33、与顾勋夜谈

　　“纵然我们无法直接决定长史人选，但至少我们还能尝试，将新任长史发展成我们的人。”
　　顾谨之分析道。
　　“有道理……”
　　霍干城说罢陷入思索。
　　该如何做到顾谨之所说，将新任长史发展成自己这边的人……
　　“当然，这事可暂放一放。等新长史上任后，再根据他的性格特点想出对策。”
　　顾谨之劝道。
　　“也是。”
　　霍干城说完，举起一杯酒同顾谨之干了。
　　两人交谈许久，到夜晚才告别。
　　酒店外，顾勋手下一个小厮见顾谨之与霍干城走出来，赶紧回复禀报。
　　“老爷，谨哥儿与霍干城今日又见了一面，谈了不知多久，看样子甚是亲厚呢？”
　　小厮回府后向顾勋禀报道。
　　“知道了。”
　　顾勋以手抚额，神色十分痛苦。
　　没想到碍眼的顾谨之，竟会成长到如今这个地步。
　　先中解元，而后又与锦衣卫指挥使交好。
　　是得改变一下过去一昧打压的做法了。
　　回到侯府，顾谨之准备洗漱休息，房门却响了起来。
　　植茗打开一看，是顾勋房中小厮。
　　“哥儿现在是否得空？老爷有事要见你一下。”
　　小厮走到顾谨之跟前，恭敬问道。
　　自顾谨之中解元后，侯府中已没有人敢对他颐指气使。
　　“对了，大夫人和月姐儿都不在房中……”
　　小厮提醒道。
　　顾谨之本想推脱有事，听到这话后，想想还是跟着小厮走了。
　　小厮带着他七拐八拐，走到顾勋屋中。
　　屋内门窗紧闭，沉香袅袅，香得有些发闷。
　　顾谨之扫视一周这间陌生的屋子，目光最终定格在前厅正中央。
　　顾勋坐在太师椅上，双目紧闭，面容间甚是忧愁。
　　“你来了。”
　　听见顾谨之脚步声，他睁开浑浊双眼，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
　　顾谨之答应一声，坐在他对面椅子上。
　　伺候小厮端来茶水，被顾谨之推却：“不必了。大晚上的，喝茶怕睡不着。”
　　顾勋抬起眼皮，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悦：父辈赐茶，子女理应只有感谢的份，竟还有推却的。
　　“有什么事非要晚上说吗？”
　　顾谨之看也不看顾勋问道。
　　诚然，自己现在还不足以撼动他，但至少不必同以前那般低声下气。
　　顾勋神色尴尬，想把对顾谨之不友好语气的恼恨掩饰过去，但气得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他。
　　“是中了解元后，觉得自己腰杆硬了？”
　　他终究还是没憋住，恨恨质问。
　　“是的，在这呆着腰杆不硬不行。那些腰杆软的，早叫人欺负死了。”
　　顾谨之以手指地，微笑说道。
　　“这就是你同父亲说话的口气吗？”
　　顾勋无言以对，一番咬牙切齿后开始拿出父亲架子，巴掌掐紧太师椅扶手。
　　顾谨之不屑一顾：“大半夜把人叫过来，就是为说这些？”
　　顾勋无言。
　　他原本预备了一大通子女应当孝顺之类的说教，想压服顾谨之，让他对自己和赵氏俯首帖耳。
　　见顾谨之如此强硬，他知道那些说教统统作废了。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过去有些事，爹也是为情势所逼，迫不得已，你不要因此就……”
　　顾勋罕见地放下身段，脸上竟浮现几丝委屈神色。
　　他能够以平庸才具，谋得二品官职，除关系外，靠的就是这份灵活。
　　“所以虐待娘亲，在她过世后只拿草席埋了，也是迫不得已吗？”
　　不说则以，一听顾勋说这，顾谨之怒火就冲上头，质问顾勋道。
　　顾勋对此似乎有了准备，语调仍不急不缓：“若不是她娘家牵涉进那件事，我也不会这样。你现在也是个大人了，这些道理你应该懂……”
　　油灯下，顾勋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顾谨之知道他说的那件事指的是什么。
　　十余年前，昌僖帝欲废皇后所生太子，改立偏妃所出鲁王。
　　林氏之父，也就是顾谨之外公林道济据理力争，连称不可。
　　且不说立嫡以长，单是太子贤明，鲁王昏暴这一条，便是天下皆知。
　　然而天子正宠着鲁王母子，盛怒之下，命人尽收林氏全族，斩于闹市。
　　顾谨之娘亲已经出嫁，没有受到直接影响。但顾江月还是以此为契机，帮赵氏出谋划策，最终废掉林氏，登上嫡妻之位。
　　当时赵祝已是天子面前宠幸。他借着这个机会，与首辅田秋，车骑将军张延年等人一道上书，主张立鲁王。
　　最后废立太子一事被暂时搁置，但赵祝等人仍凭借这个机会飞黄腾达。
　　顾勋讲到最后，竟是一脸苦相，一副需要理解的模样：不是我苛待你娘，而是形势不允许。
　　顾谨之默默冷笑。
　　林道济有三个女儿，全都嫁了人。可在他出事后，只有他娘亲一个人遭受如此刻薄待遇。
　　像另外两人夫君一样有始有终很难吗？
　　眼见顾谨之不说话，顾勋自以为话术奏效，又开始喋喋不休，无非是自己多不容易，当初废掉林氏是多迫不得已。
　　顾谨之懒得反驳，也懒得继续听。
　　试图说服这种人，改变其三观都是徒劳。
　　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已刻在其骨子里，他的灵魂早已烂掉。
　　他今天破天荒地“召见”自己，还谈了这么久，也并非因为良心发现，想要弥补一下亲子关系。
　　无非是见自己中了解元，又同霍干城交好，想拉拢过来罢了。
　　“天晚了，我又忙了一整天，实在困得很。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顾谨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顾勋停止说话，嘴唇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终究没说。
　　“将他送走。”
　　顾勋从太师椅上起身，从嘴唇里蹦出几个字。
　　顾谨之也不道别，径直回屋。
　　他躺在床上很快睡着，顾勋那边却是一夜无眠。
　　顾谨之已尾大不掉，且招安无望。
　　不能任由情势这样发展下去。
　　思索许久，顾勋才闭上双眼。
　　第二天清晨，侯府角落，顾谨之房中传出朗朗读书声。
　　他的屋子现在采光很好，因为刘氏吩咐下人将周遭遮挡视线和阳光的杂木全砍去了。
　　现在屋子里阳光融融，窗明几净，最合适读书不过。
　　青唐在偏厅擦拭他那柄八面汉剑。他伤势恢复得很好，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屋前温室现在种的是各色花儿，养成后概不出售，一部分摆在自己屋里，其余全部送给顾柯颜氏，以及刘氏，还有户部萧望、六城兵马司周齐等人。
　　花朵生得十分明艳可爱，比市面上的不知强多少。
　　顾老夫人曾派人来讨要，顾谨之推说已经送光了。
　　他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他不给的，别人休想要。
　　据植茗查看后来报，灌县种的蔬菜长势也很好，等冬天到来势必能卖个好价钱。
　　顾江月赵氏那边消停不少，至少不敢在侯府搞事了。
　　但这不过是表象。
　　这些天她们母子俩腿脚一刻没停，反复往赵祝府上跑。
　　“那一对又要往将军府去了……”
　　青唐磨完剑，从偏厅走出对顾谨之说道。
　　他的目力听力都要比常人敏锐，早将顾江月赵氏马车启动声收入耳中。
　　“估摸着没什么好事。”
　　植茗插嘴道。
　　陪顾谨之经历这么多事，三人关系自然非寻常主仆可比，插个话算不得什么。
　　“由他去。你们也各自找些事做。”
　　顾谨之一面翻着书一面说道。
　　顾江月母子兴冲冲出了门，两三个时辰后扫兴而归。
　　自李正去后，外公越发地没主意了，她说想对付顾谨之，赵祝喃喃半天也琢磨不出个合适的办法。
　　正如外人过去说的，李正就是将军府智囊，没了他赵祝什么都做不成。
　　将军府长史位置仍旧虚悬，顾江月只盼新来长史是个有头脑的，至少不比李正差太多，同时能尽心尽力辅佐赵祝。
　　十多日后，朝廷发了一道任命，给赵祝配上新的长史。
　　他终于又有新军师了。
　　顾谨之从霍干城那得到消息后，开始思索。
　　得先了解新任长史是怎样的人，才能将其发展，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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