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纪事》凉生遥渚

2、鸣凤

　　哈——欠，薛寒伸了个懒腰，心不甘情不愿的从温暖的被窝里挪了出来，前往应对越昨日指定的地点碰头。

　　连鸡都没叫呢，他心里暗自不爽道，等这事儿结了一定要好好诓应对越几壶好酒。

　　此时正是寅时，天还未完全亮，街上只有零星的几家早点铺在做开业前的准备，整座汇川城笼罩在一片寂静无声中。薛寒极少见过这样的汇川，他通常不到日上三竿不起床，等出门时见到的已是热闹的汇川，街上车水马龙，而不是现在还未睡醒的汇川。也挺有意思的嘛，他想着，突然觉得应对越也不是这么讨厌了。

　　到了上得酒楼薛寒的起床气已经消的七七八八了，应对越还没有到，他在夹缝里留了个纸条就翻身上楼开始调查起来。

　　单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异常，上得酒楼就是一个普通的酒家，如果不是几日前新上任的京兆尹潘查死在此处的话。京兆尹就算放在京城也是大官，更何况是小小一个汇川。这潘查也是可怜见，京兆尹的位置屁股还没坐热就稀里糊涂丢了命。相关人员已经被控制了起来，酒楼也依律封查，可是这么大的一桩案子，刑部竟想草草结案。应对越觉得蹊跷，可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和薛寒一起偷偷调查真相。

　　“这京兆尹死的奇怪。”薛寒想起了应对越昨日在画舫里告诉他的话。“他想一个人喝会酒，就屏退了左右。莫约大半个时辰以后下属有事汇报，上去找他时发现早已气绝身亡。酒菜都检查过没有被下毒的迹象，周围也没有打斗的痕迹。而且尸体神情安详，看起来走的很平静。”

　　薛寒巡视了一圈，这酒楼确实很正常，那么，问题究竟出现在哪里？难道是，酒菜本身，亦或是，他在临行之前已经被人下了毒？

　　窸窸窣窣的声响打断了薛寒的思绪，他瞥见对面的房梁上飘过一抹紫。谁！薛寒心中当下警铃大作，身体的反应甚至快过大脑，藏在他袖中的一枚袖镖脱袖而出，眼看就要打中目标了，就在这时，袖镖直直的打了个弯，直坠入地。

　　薛寒一惊，对方功夫不低，横竖附近也没有什么人，他也不怕闹出什么动静，足尖一点，向对面掠去。

　　没想到对方还挺沉的住气，竟能一声不吭的继续藏着。薛寒来了兴致，有意放慢了脚步细细搜寻。

　　他叩了叩房梁，大致确定了对方的位置。他一步一步缓缓的挪过去，在离目标只有三丈时突然停下。果不其然，那根房梁后面有轻微的窸窣声。

　　还是太嫩。薛寒嘴角一扬，假意转身，就在对方以为他打算离开时，他一个回身扑了过去，准确的掐住了对方的脖颈。

　　“是你！”薛寒一惊，竟然是在流金湖上遇到的少女！少女也同样露出惊讶的神色。当日之事她究竟听去了多少？！这样想着，手上的力度不觉加重了几分。

　　“唔，你放开我！”感受到了脖颈处传来的压力，少女急的去掐他的手。她的手很细腻，但是又比一般的姑娘大一些。不会是男人假扮的吧？薛寒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念头。视线下意识向下方移动，少女似有所感，呵斥道：“放肆！”

　　这声“放肆”有些娇滴滴的，薛寒不自觉的放松了几分力道，少女一下子挣脱开来，忿恨的瞪了他一眼就想跳窗逃走。薛寒哪会给她这个机会，连忙落地堵住了她的去路。

　　“你干什么？”刚才的动静使她发髻凌乱，看上去似乎有些恼羞成怒。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姑娘，你为何要出现在一个刚死过人的酒楼？”薛寒懒洋洋的问道。
　　“干卿底事？阁下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一句话的工夫她已经恢复了平静。

　　薛寒还欲反驳些什么，忽然眉头一皱，道一声“得罪了”一把拎起少女跳上了最近的一根房梁。少女狠狠瞪了他一眼，却看到对方将食指抵在唇上。

　　脚步声渐渐清晰，看来是刚才的打斗引来了官府的人。对了，都过了这么久，应对越怎么还不来？

　　还没等薛寒思考出应对越被什么绊住了脚这个问题，少女突然身形一晃。薛寒急忙去扶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吱呀”一声，两人一起摔了下去。不幸的是，薛寒刚好摔在那枚插在地板上的袖镖上，险些发出一声惨叫。

　　祸不单行，官府的人刚好打开了门，就看到地上横趴着的两人。应兄，你把我害的好惨啊。薛寒绝望的想。

　　“姓名籍贯？”
　　“汇川薛寒。”
　　“鸣凤楼江识。”

　　“嘁。”薛寒听到一个捕快轻蔑的哼了一声，“一个戏子。”他皱了皱眉，却被对面少女冷冽的眼神吓了一跳。这不是她那个年龄段少女会有的眼神。如寒冬凛冽的风，刮的人睁不开眼。然而只有一瞬，又恢复如常，短的薛寒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喂大哥问你呢，走什么神？”肩膀被人一拍，薛寒一怔，这才回了神。奇怪了，我管她这么多干什么？薛寒暗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一个戏子，与我有何关系？

　　不过鸣凤楼确实值得深究，这不是简单的戏楼，据说它的背后有一股庞大的势力。薛寒对她和她背后的那些人起了一丝兴趣。他们意在何为？这次脱困后，有必要好好查查。

　　“薛兄！我来救你啦！”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男声。紧接着应对越高举着他的扇子从门口蹦了进来，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

　　薛寒从未如此高兴见到应对越。

　　在应对越的解释下，两人终于得以脱困。“多谢应大哥。”少女脆生生的道谢，笑意盈盈的福了一礼。薛寒突然有些不爽，为何她总是给自己眼刀而对应对越如此客气？

　　“哎呀哎呀不谢不谢，都是薛兄连累了你……哎呀！薛兄你打我干什么？”应对越佯装受伤，捂着胸口大呼小叫。

　　“什么叫我连累了她？不是都和你说了我是和江姑娘一起出现在上得酒楼的吗？”薛寒连拿眼瞥他都省了，扭过头不去理会。

　　“是我连累了公子。闻音先给公子陪个不是。”说罢就要行礼。

　　“欸欸欸小美人别啊，怎么是你的不是呢？要怪就怪薛兄。”应对越忙去扶她，薛寒在一旁看的好笑干脆不去理会。“不过小美人你的名字真好听，闻音闻音，未识其人，先闻其音。”

　　“回公子，闻音是字，小女名江识。”
　　“好名字好名字，小美人，为了庆祝我们脱困，不如去喝一杯压压惊吧？”应对越笑的一脸谄媚。

　　“多谢公子美意，闻音还得赶回鸣凤楼，此事以后在议吧。告辞。”江识行了一礼，就打算别过。
　　“欸欸欸我送你回去吧。”
　　“不必。”说着人已经走出几丈开外。

　　“这是什么轻功啊？”应对越也没有去追，摇着扇子问薛寒。
　　“我也不知，此人功夫应该不低。话说你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耽搁了，不知是什么人。对了，鸣凤楼是什么东西，我来了汇川这么就怎么没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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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应对越，他的名字来源是“莫使金樽空对月”，所以是应对月，月=越。人设是个玩扇子的皮皮虾，世家子弟，家族世代为官。他最初也想做个爱民如子的好官，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让他对此心有隔阂。故事后期才解了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