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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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桥，一个渡口露了出来。
行走间，女子忽觉不对，一过这桥，隐隐有种力量朝身上压过来，虽然这股力量只触及一会儿，接着像感应到什么消散而去，但还是引起了女子的疑心。
为了不显露异样，女子按兵不动，亦步亦趋跟随着红狐到了渡口，看着红狐同摆渡的一只现着原型的二尾白狐商议。
这白狐通体雪白，毛发柔顺，站在阳光下浑身发光。走近一看，足足比女子高了三个头，身上穿着蓑衣，带着斗笠，手持一根竹竿。
白狐打量了一番女子，转过头去，呼喝一声，像是某种号子，接着红狐和女子上了一艘乌篷船。
湖水在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光被散成七彩色，在水里透着，一望辽阔无边的湖泊衔着苍翠的青山，宽大的水面起伏不定，时不时传来船桨拍打水面的哗哗声，日头晃眼，慵懒地射在船舱内。白狐站在船头一言不发，轻轻拨动着船桨。
群鸟在湖中的岛屿外圈环绕，一道彩虹挂在岛屿上方，透明的结界包裹住了整座岛屿，岛上不时冲出一股瑞气，这里的种种都不像一个妖物能幻化出来的。
此时山好水好，整个乌篷船晃晃悠悠，荡漾到了红狐的心头。
一时间，红狐通体舒畅，随即幻化成了原型，跃到了船头上，舒展了四肢，耸了个懒腰，静静趴在甲板上。红狐的毛发随风飘荡，就像这涟漪的湖水。
女子用眼量了船与岛屿间的距离，又打量了日头，心神一动，一顶帏帽稳稳戴在了头上。
纬纱外面的头发和纬纱一起随风而动，间隙闯过船舱的风拂过人身，通体凉爽。
红狐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眼睛眯着似乎是极其舒服。
女子静静盯着船舱的某处，不欲言语。但眼睛触及红狐比旁的狐狸短了半截的尾巴，想起了红狐嘴中的种种，不免对这处的主人和刚刚那种神秘的力量有了兴趣。
“狐狸。”女子吐出了两字。
红狐听闻此言，耳朵动了动，瞬间来了精神，咕噜一下站起来，睁着水润润的眼睛，希冀的看着女子。
女子哑了嗓子，一时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话，仔细想一想，语气不自觉柔和些，如同山间清风，道：“你且变回人形，进到舱里来。”
外头的骄阳正盛，不一会儿，就热了起来，女子以前也养过一只狐狸，那只狐狸最怕热了。
狐狸眼中是明明白白的兴奋，急促地跳到了女子身旁，一阵流光划过，一名男子就坐到了船舱里。
红狐面朝着女子，笑着开口，道：“仙人有何事？”
这红狐像是不记仇，笑起来，狐狸眼眯成一条缝，脸上满是蓬勃的朝气，原型看着身子不足，人形只是稍微娇小些，看着像是女孩子。眼角有些被肉撑圆了，看着无害。眼睛黑白分明，一股纯洁无暇中藏着机敏，声音刻意伪装过，着实是个碧玉年华的少女。模样不难看，却又处处透着娇媚。
不论何种情形，让着男子扮作女儿身，女子都有些不适，看着这红狐一时无话，思量了一会，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狐默了默，想着这女子不问其他，倒疑心自己的名字，一时不知如何作答，随即便说：“奴家的名字，唤作小桃红。”
闻言女子掩在纬纱下的瞳孔一震，对听到的回答不可置信，似是疑心听岔了，又在心中来回揣摩刚刚的情景，心中疑念，小桃红？
小桃红见女子对自己有些兴趣，提起兴致，道：“奴家原本的名字早已记不清了，母亲收留奴家之时，奴家的身体受了重伤，对于修行之事再也不能精进，身子也不能尽好，无法正常长大。”
小桃红长吁一口气，接着道：“母亲怕奴家在男子堆中受委屈，征求了奴家的意愿后，把奴家当作女子养，说是以后在她的护佑下，能顺顺乐乐过活。”
忽而，小桃红又笑了笑，笑意中有些幸福，道：“母亲是个极美丽的女子，法力也深厚，这小桃红的名字，是她看着院子里一株桃树上开的桃花得来的。”
“这名字，母亲很满意，奴家也很欢喜。不过刚刚见仙人有些凝噎，是这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小桃红一脸无辜，女子也不能说些什么，语气平静，道：“无事，甚好。”
小桃红这时一脸天真，转转脑袋，逗弄了嘴里鼓出来的一股气，眨眨眼，思虑了一瞬，道：“仙人名唤什么？”
女子有一瞬间的怔愣，不知何时起，已经许久没人唤过自己的名讳，多数是得到一声尊称。
转念一想，这名讳一事牵扯起陈情旧事，一时间颇有近乡情怯的意味，便久久不言。
看到此举，小桃红也不知女子要作何，生怕犯了女子的禁忌，一双眼睛漫上几分怯生生，小声试探道：“仙人要是不愿，大可不必说，奴家省得了。”
女子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内心又把小桃红的名字拎出来反复琢磨，以前在天庭时，因自幼体弱多病，被父亲圈在后院中。身子不好，根骨有损，家中传下来的修行之术尽不能沾手，只得像凡间闺阁女子一般习得琴棋书画的本事。
等大了些，身子略微好些，世交家的帝洹便时常带着自己出门乱窜，有时偷偷摸摸藏了一些人间的话本进了府中，央着自个一起猎奇，这小桃红之类的名字，大多是人间模样俊俏，被恶霸调戏的小女子……
心思百转千回间，过往的种种一一在脑中闪过，有欢愉，有痛苦，有愤恨，有心伤。
女子颤了颤眼睫，缓缓呼出一口郁气来，撑着头痛欲裂，道：“我姓南名姝，小字遗梦。”
说完便垂下眼帘，掩住了眼中的沧桑。虽然心中竭力想把过去的瓜葛舍了干净，但细细回忆起生长的种种，从记事起，身边的一丝一毫，都是家中的成果。
生身性命、尊荣地位、学识姓氏，都是远在天边，那高高在上、不留情面、冷酷无情的父亲给予的。
说是怨恨，也不是没有。心中多的是意难平，心不甘。若说不怨，如今被驱逐出家族，在人界流放，过的是以前养尊处优的仙人过不了的日子。
不知父亲是心太狠，终究舍弃这万般无用，罪孽深重的女儿；还是从始至终，对父亲来说，这女儿不值得怜悯，不堪拥有尊崇的家族殊荣。
小桃红痴痴笑起来，语气有着羡慕，道：“这是仙人父亲取得名字吗？”
说着，又感叹道：“想来奴家以前，父亲也曾为奴家取了这般正经的名字，不过奴家不仅伤了身子，也伤了脑子，以前好多事情记不得了。仙人这名字听着讨巧，看来是有些寓意。”
南遗梦不言，心中一声嗤笑，这名字应当是随意乱安的，了无意趣。
说话间，船悠悠靠岸，船家先一步跳下了船，变幻出刚刚在渡口手持的竹竿。嘴中叽里咕噜念着什么，竹竿不时在空中飞舞。
小桃红和南遗梦下船时，白狐已经施完法了，一扭脸，白狐又上了船，驶到一旁假寐去了。
白狐的念念有词透过结界传到了里头，很快一顶无人的銮轿从里头朝二人飞过来。
这銮轿用法力操控着，顺着轨迹，四平八稳地飘着。结界一处生出波纹，銮轿从结界里破出，缓缓停稳在两人面前。
这銮轿像是一只伸懒腰的狐狸，车头像一颗狐狸头，狐狸身作车身，翘着的狐狸尾巴支撑着车顶。这銮轿敞开，十分宽大，像是抬了架床装了个顶盖，赤条条展现在人眼前。
銮轿四四方方，组成銮轿的木头上刻着简单大气的花纹，是用线条几笔描出来的狐狸外形，颇为灵动。
见此，小桃红兴奋转身，道：“仙人随奴家坐轿子进去罢，此地一般修行之人的法力皆被压制，奴家这等小妖自是不必说。若是从此处去见母亲，用两腿走过去，要多费些功夫。现在只能委屈仙人，和奴家一同乘轿前去了。”
说完，动身进了轿子，东倒西歪地跪坐在轿中，希冀的看了看南遗梦，用眼神盯着身旁的空地，贴着笑脸。
南遗梦朝小桃红点头致谢，牵起裙摆，一步步上了轿子，跪坐在蒲垫上，腰身挺直，呼吸轻缓，不发一言。
小桃红看着南遗梦的姿态，不由想起刚刚在那船上的情景。那时，南遗梦也是如此，一言一行举止有礼，自始至终无甚逾矩，虽然不怎么搭理人，但是端端方方，自有风骨。这般教养，不似常人。
銮轿慢慢漂浮，缓缓驶动，朝岛屿中心飞去。小桃红偷瞄了一眼南遗梦，不自觉正了正身子，心中多了几分不忍亵渎的心思，见南遗梦毫无反应，觉得只有破空呼啸之声，有些孤寂。
小桃红在心中再三斟酌，尽量挑了一个让南遗梦感兴趣的话头，低头瞧了瞧身下的岛屿，眼中闪过灵动，却在看向南遗梦时，嗫嚅地说：“仙人在山间歇息时，遇到了奴家嘴中所说那只十年前来此虎妖，那虎妖看仙人二人如此时刻孤身在这山林之间，想乘机害了仙人和那位同行男子的性命，奴家母亲察觉到了，一时没不好现身，只得把仙人和那名男子困在此境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