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夏而鸣》梁不白

5、第五章

　　是啊，我也知道没有如果。
　　他们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到了站，我快速地下了车。
　　馆里跟往常一样，没有人，前台值班的人都熟，看见我来了，就微笑着打招呼，如果淋浴系统坏了没有热水，他们也会记得提醒我。
　　漆黑的，空荡荡的，在这看不见面前人的空间里，我找到了自己，我觉得这样很奇怪，可是我只能奇怪的继续下去。打开手电筒，找到操作室，将六号副馆的灯全开开，训练就要开始了。
　　灯一开始并不是很亮，它需要适应一会，这个时候的灯光看着让人难受，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先是拉伸，然后绕着馆内跑上二十圈，训练才算做开始，接下来我开始跑场地，直到觉得腿软，使不上力气，那个时候大概是我动起来以后的一个半小时，我会停下休息十分钟，去接杯热水，如果碰上熟人会简单的聊几句，然后从器械室将大球桶拽过来，练习发球，搓球，反手，这样大概还会持续一个小时，最后的最后，我会抽墙联系二十分钟。
　　训练永远都是枯燥的，枯燥的，不能再枯燥的，可是只有回到这个训练场上，我才觉得自己是在活着，真实的活着，那种不会溜号，可以全身心投入进去的感觉很美妙，如果你也有，那么如果你也为你喜爱的事情做了很多很多的努力和改变，我特别想要跟你讲：谢谢你也在坚持，辛苦了。
　　从前的时候，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跟你讲辛苦了，大家都只是夸赞你，或是告诉你再使点劲，在我受过的教育里，跟一个人讲辛苦了，好像是一件非常可耻的事情，又或者是一件羞于说出口的事情。
　　每当周末的晚上，我就会来这，风雨无阻，瞒着所有人，进行两个晚上的高强度训练，所以周一常常会趴在桌子上睡上一整天，可是我不想要解释什么。
　　休息的时候就躺在球场上，望着棚顶发呆，可是我总是忍不住回想着刚才自己有哪一步是错的，哪一个落脚不够完美，哪一个回身慢了，又是哪一个挥拍动作不够连贯，跟不上自己想要的速度，是一件让人觉得很无能为力的事情，这无能为力将我吞噬，也将其他人吞噬，可是，又有着什么解决办法呢。
　　从馆里离开，刚好可以赶上回家的最后一班公交车，车上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如果有一天，我没有碰上其中的一个，会在心里想她（他）去了哪里，如果连续几次都没有碰见，那么我会现在心里祈祷，希望她（他）现在的生活，也能过得好。
　　周末很快过去，我没再跟夏天在网络上联系过，奇怪的是，越不联系，我就越惦记她。
　　星期一的早晨，大家都懒洋洋着没精神，睡过两节课抬头看着班级里，长达半个小时的大课间，过半数的人都倒下睡着了，夏天是为数不多几个没再睡，而是对着书本的人，我看了看表，刚过去五分钟，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人在不清醒的时候，胆子会大很多，我起身，走到她桌子旁边蹲下看着她，她也低下头看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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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天上午，在我没注意到的时候，陈陈走了过来，她没说话，就直接蹲下了，我放下手中的笔侧过头去看她，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我，好像真的有星辰。
　　她的左半边脸上，还留有着因为趴在桌子上时间太长而留下的几道印痕，连带着她脑袋侧面下方被修成的短发，都透着一股傻气，傻傻的，还挺可爱的。她看着我的期盼就像是狗狗等待着回家的小主人一样。
　　上一分钟还在纠结一到物理题的我，下一分钟因为看见这样的陈陈，就忘记了烦恼。我已经有三年没有见过她这副表情了，至少在我注意到的时候没有，吐突然就冲我笑了起来，眼睛弯弯的，特别好看，我也跟着乐了起来，转过身子面对着这个蹲在我跟前的人。
　　她说：“夏天，别学了休息一会吧，跟我去玩吧。”我就真的点了点头，任由她拽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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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笑嘻嘻的看着夏天，希望她能和我一起出去放放风，她总是，能够一整天都闷在班级里，除了上厕所的时候，就哪里都不去。
　　她真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为了防止她下一秒反悔，我立马起身将她拉了出去，远离了班级，远离了课堂与练习题，去到了外面的世界。
　　“你要带我去哪？”
　　夏天在我后面问着，我一下子想不起来那个地方叫什么，只好告诉她：“到了你就知道了。”
　　夏天很听话，没有再问其他的。我带她去的地方，可是算作是学校的后花园，是前几年我还没上高中，学校扩建的时候盖起来的，这里以前是情侣们约会圣地，后面各个年级的教导主任查的严了，就很少有人过来了，直到现在，还会不定期的抽查，只有胆子大的情侣才会过来赌一把运气。
　　这一片区域有两个亭子，一个在花园的中间，一个在与花园相连的长廊的尽头，长廊折成不等长的三段，每段之间的水平距离都隔了几米远，中间种满了不同的花花草草，现在已是夏天，正是最好的时候，我想，夏天一定没有独自来过这。
　　“你没来过这吧？”到了地方以后我问着夏天。
　　夏天看着那些花草，跟我讲：“没有，不是说不让过来吗？”
　　“你说多奇怪，修了好看的地方，不就是为了给人看的吗，还不让咱们过来。”
　　夏天笑了笑没接我的话，她走向了长廊深处，我在后面跟着她，走到一半，她随便找了一处坐了下来，我就坐在了她对面。树叶间的影子自阳光处打下来，化作点点星光落在了夏天的脸上，她靠着后面的柱子小憩，我望着她那白皙的，在阳光下透着红润的肤色，竟然移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的时间，我就一直在偷看她，连带着她的下颚线，我都觉得美得不行，忽然就想要摸一摸她那长长的马尾辫。
　　休息了大约十分钟，夏天睁开了眼睛，眼睛上浮了一层雾，她揉了揉眼睛，我注意到她的嘴唇也动了动：
　　“是不是快要上课了，咱俩回去吧，我刚才好像真的睡着了，虽然只有几分钟，但是好舒服啊。”
　　我慌乱的看向别处，不敢直视她，她说话的声音让我觉得软糯糯的，就像是小时候吃的棉花糖：“嗯，好，回去吧，现在回去刚刚好。”
　　回去的路上，为了掩盖自己的失态，我一直没开口说话，倒是夏天先开口说了话。
　　“陈陈，你比我想象中有趣的很多，而且，也没有她们说的那么难以接近。”
　　我看着夏天的侧脸，小声说着：“你也是。”
　　她看着我，正经了许多，又说道：“陈陈，别总睡那么多了，好歹学一点吧，要不到了高三，真的很麻烦的。”
　　“嗯，知道啦，老太婆，比我奶奶还啰嗦。”
　　“喂，我是关心你好吗，你竟然这样说我。”，夏天瞪了我一眼，先我一步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我抿着嘴偷偷笑，走了一会她突然停下回头看我，我惊讶的僵住了脸。
　　“陈陈，你还不快点，一会打铃了”
　　当我跟上她的时候，她突然靠了过来，凑近我说：“你刚才是什么表情，不会瞒着我做了坏事吧。”我用力的摇了摇头，事后发觉，这样好像更可疑了。
　　在打铃的那一刻，我们俩踩点走进了班级，历史老师本来看见我想要开口说一句，看见紧随着我的夏天后，又闭上了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也注意到了看向我们两个的眼神，不过我没搭理。
　　一回到座位上，同桌就拉住我的袖子靠过来说：“陈陈，你们一起出去的？”
　　“嗯”
　　同桌抑制不住惊讶，想了想拿起笔在本子的后面写到：
　　不是吧，你们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了，身为这个班里最了解，也是你最亲近的同桌，我竟然不知道，快快交代，高一三班第一酷帅的陈陈同学为什么与我们的高冷美少女班长勾搭在了一起，咱班情圣都搭不上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过同桌写的纸条以后，我白了她一眼，表示不想要搭理她。同桌的名字是陈点点，可是她八卦起来可不止一点，大家平时都叫她陈八卦，我所有的消息都是从她那里听来的，首先强调一点，我没打听过，都是她硬拽着我说的，她说，她要是不说出来憋着难受，所以她说她是我在班里最亲近的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就在我们用眼神交流的时候，她被历史老师点名叫了起来。
　　“陈点点，你回答我这个问题，伯利克里改革的主要内容都有什么？”
　　她用余光看了看我，我只能对她报以抱歉的神情，如果她不会的话，那么我就更加不会了，她握紧拳头憋了一会，最后只好说：“老师，这个我没记全。”
　　历史老师敲了敲黑板，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本来她最近就像是更年期一样，我们都避免与她产生正面冲突。
　　“你没背全，那你倒是背一点给我看看啊，怎么一点都没有，上一周我布置的作业到了这周你跟我讲你没背全，下课到我办公室去一趟，坐下吧。”
　　同桌坐下，连带着我们都跟着松了一口气，她充满怨念的看着我，我只能挡住脸偷着笑算作回答了。
　　接下的一天，都没再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放学的时候，我到夏天面前的时候她还在收拾书包，我对着她讲：一起走吧。
　　夏天依旧点了点头，没有回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