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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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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你打不过我的。

      他醒来之时便察觉自己所处的境地,开始无望的挣扎。而俯身对他施加屈辱的十八岁俊美少年笑容晏晏的道一句,便打破他仅有的希冀。那刻他的身体是疼痛的,而向来冷淡无比的心,却也被这话给扯疼了。他迷惑、他恐慌、他愤怒、他恨!!不是已有誓言约束么?他们不是相交好友么!为何会变为如今这场面!

      “帝王无友。朝,帝王的友情向来是实现不了的。咱们也不可例外。帝王有的,是情。欲望的情。”他吻住他苍白的唇,试图将其恢复成一刻前那艳丽无比的颜色。

      点点几可入画的红梅绽开,开得狂放又隽永,点缀在他瘦削的躯体上。他僵直的手指想移动那么分毫也不成。而笑着的少年迷醉的瞧着他的模样,欲望竟又开始膨胀。屈辱的无数夜,冷漠的无数夜……,始于此。

      他的欲望、他的情,将他好不容易生出的温和消磨殆尽。难道他以为武力便能够使人屈服么?

      永远不会。作为友人,他已为他所背叛。现下于他而言,这人不过是君,是仗着武力与权势带给他侮辱却口口爱声声情的人而已!

      韩朝这微怔的瞬间,已然失去了逃脱的机会。濮阳曦如披戴金色霞光的仙人一般迅疾,伸手揽住他的腰身。人已逃不掉,他便松了心,两人如百合花一般坠落在绣有九龙在天的巨大龙床上,扯下金色绣着巨龙颔首的床帐。那精致无比,看似厚实,实则轻灵的帐子便悠悠盖将住二人。

      拨开掩住爱人容貌的帐子,濮阳曦低低的叹一声,充满了情殇的嗓音放开,忍不住重复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朝。告诉我。我该怎样做,你才不会如现下般一丝情也吝于示我?”

      “方才的提问,臣未答。”韩朝也不瞧他一眼,径自注视着屋顶庞大的桧木制成的横梁。

      那是我不愿听到你那残忍的答案啊!是我不让你道出!

      濮阳曦再叹一声:“你先答这个好么?”

      韩朝并未看他近绝望的目光,眼角也未曾有任何温和的迹象。此时,他便像从冰雪中幻化出的人儿,飘渺无影。似乎就要成为阵阵烟雾消失了。濮阳曦突觉万分紧张,收紧揽住他的长臂,感受他犹热的体温。

      难道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是他迷乱了,导致事情无法收拾。是他令他心寒了,使得他再也吝于望他一眼。可,他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如此之切,难道就不可原谅么?

      他,早在十年前便知道了:今生只需一人相伴足矣。而那人,带着冰雪的气息,有着无垢的瞳眸。

      少年帝王初次见到令他从此深陷的人儿,年方十四,正是在他登基不久后。

      他那时不过得上位三个多月,正是被三权臣及外戚皇亲三势争宠扰得不胜其烦的时刻。他急于摆脱傀儡的角色,宣布亲政,却也不得不隐藏起自个儿远超乎年纪的睿智与机敏,等待时机来临。

      他急切的需要可信任之人来助他一臂之力,可惜却未曾寻得。最有可能帮他的唯一的兄长甄亲王濮阳熙也因皇位归属而与他疏离。他,尚在寻觅。

      那阵,西边正乱。钟离国趁着先皇病重,二位皇子因未立太子、皇位不定而不和的时刻,大举入侵,欲吞并了鱼肥水美的濮阳国。其余三国均观望,骨子里却也是想分一杯羹。先皇撑着病体下了令:镇西将军韩跋率众将士拼死抵抗!战火于是焉燃遍了每一寸西方国土。

      时至先皇崩,他即位的那日,战争进入了最后时刻。钟离国老皇病势亦已沉重,而向来能者居之的即位规矩使得太子一位如同虚设。众皇子使尽各种手段,令其国内纷乱不已,再无力入侵他国。于是其大将军决意决一死战。他连夜下十五道金牌,责令韩将军自勉为国,胜则全胜,败则皆输。将军未复,以将军官袍、头颅做证——非胜即死!在最后一战未果后,钟离国提出年后定约的和求,随即撤兵。

      他自然是答应了。然而此时镇西将军韩跋已战死,下属军士皆是伤亡惨重。他只有下令厚葬将军,以彰皇帝对臣子忠心的感动。不料韩跋遗孀上书建言,请求薄葬,并列了诸如国库空虚、朝局不定恐惹祸上身、下属怨怼等等数十种理由,其言辞犀利、一针见血。他明白这决非同样出身将军世家、悲伤心切的夫人能纂出的文章,由此兴起了一见文者的念头。

      镇西将军府远在离京城半月路程的西方首府漠冉,因而将军丧葬因皇帝将至延长了日期。将军遗孀决意以七七四十九日祭超度亡夫。

      月后,皇帝终究排除万难到得将军府,那日,天降大雨。

      皇帝望着那几排祭灯,数位身着缟素的仆从,心叹将军之简。他并未因半月旅途劳顿而接受身旁宦官的进言,立刻请人带他进入灵堂。

      那时,灵堂内仅有三人——泪流满面、憔悴不堪的遗孀,活泼纯真、尚不知伤感为何物的四五岁稚儿,冷漠无比、亦未见任何悲意的俊秀出尘的少年。那少年清冷的目光在他着素裳的身上停留几秒,垂垂眸,冷道:“娘,皇上到了。”

      皇帝的脑海中刹间空白一片。就是他。心底的声响开始不停的诉说:就是他了,能助我一臂之力,能伴随我此生的人。就是他了,韩跋的独子韩朝,风闻京城的如仙子般的人!

      那日,遗孀忙着请皇帝休息,皇帝却拒绝了,与他们一同守灵。晚膳时也同用素膳,并应许遗孀不为难她的一双儿女。遗孀脸上的笑容满足而伤怀,皇帝不动声色的猜想她此话可否有轻生之意,却意外的收到冷漠少年警告的犀利视线。

      他也知晓自己的娘亲有轻生之意,却不加劝阻?皇帝惊讶,却也怕得罪了他便不好办事了,只有点头应许。

      夜晚,皇帝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满脑都是那冰冷的人儿。实在受不住了,他只有腾的坐起,穿衣。不行便去看着将军夫人,若是她自尽了,留下孤儿可怎生是好?虽说一个已经十三,另一个却才不过四五岁而已吧。

      趁着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偷偷摸摸来到内厅外,探头望望。主房丛丛翠绿欲滴的文竹前却已经坐着一抹缟素。皇帝迟疑几分,慢慢靠过去,发现果然是韩朝在守侯着。

      原来他早有防备,才不用我帮忙。想来我出来岂不是多此一举?想想,本性爽朗的皇帝禁不住觉得失望,又不想惊动他,只得又沿着原路折回房去。才不过几步,那清冷的气息猛的便逼近了,他忙跃开,回头见韩朝负手冷冷的打量他一番,神色如常道:“我等你许久。”

      “等我…不……朕?”为何?他不是在防着将军夫人轻生么?

      “是。”颔首。

      “那……,夫人之事,该如何是好?”看看主房里并未熄灭的烛光,皇帝依旧是摸不着眼前人儿的心思。

      “正是我娘的事。你少管。”冷漠如斯,可以预见到皇帝往后的辛苦了。

      皇帝只有一声苦笑:“我不管,我这就回房,你管好么?”骄傲的人,当真是受不得旁人半点闲心。唉……,还特地来警告他这本可呼风唤雨的皇帝。他不管。那请随行的大内高手暗地里盯着、以防不测总成了吧。

      “谁都别管!”韩朝阴着眸,拦住他的去路。

      他居然看出来了?好厉害的一双眼!但——

      难道,他的意思是任由夫人去了?这怎么成?夫人若是去了,留下他们兄妹要如何过活?他年纪尚不足继承将位,妹妹又太小,至他十五岁之前,他们全无半点俸禄可拿,怎么养活自己?!况且娘亲去世,怎能抵挡得住那些豺狼虎豹般欲分财产的亲戚?!最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他难道都不想珍惜这份血缘深情?!

      见皇帝一副瞠目结舌状,韩朝有些厌烦的重复一句:“谁也别管我娘的事。娘想随爹去,去就是。全凭她自个儿的主意。”若他不是皇帝,得罪他恐怕会让沐儿有危险,他才不屑解释与他听呢!!

      ……!!!

      冷漠如斯!!无情至此!

      他对与自己有血缘之亲的娘亲尚且如此,若是对他呢?对既无血缘更不熟识的他……。若他坦言对他有情,怕是会遭冷拒罢。不过半柱香的时候,皇帝心头已不知转过多少念头。心涩无比,愁苦之极。

      韩朝转身回到丛丛文竹边,冷冷的睇着主房摇曳的烛光。

      突地,一阵木头砸地的怪响令皇帝禁不住瞥向主房——那像是小凳倒地的声响!莫非将军夫人已……,现下救了她或许她还不会有何大碍!他想也未想便要冲过去,才到得窗前,清冷的气息便又扑面:“做什么!!”

      喝问中全无半点伤痛之意。皇帝怔怔,才想到方才答应了他的话,退后几步,低声问:“你真就这么瞧着你娘亲自尽么?”

      现下不就是么?冷看他、防着他冲进去救人的韩朝似乎觉着他说的全是废话。

      “那,将军去世,于你也无任何影响了?”

      难道灵堂上没见他漠然的样么?

      皇帝叹口气,不再说了。韩朝也就这样站着,听屋内的动静,将近一柱香的时辰过后,他闪身便走,皇帝想也没想便又跟上去。几个起落,素白的影子降在仆丛房外,敲敲窗棂。下一刻,一位老人便推门出来,恭敬的询问。张口说了一两句,老人脸色一变,惊讶的望着小主人,目送他如影一般飘离。

      他该不会就那样让管家去收尸……。皇帝自屋顶上翻下来,在半空中轻灵的旋朵云似的衣花,探手猛地自后抓住老神在在的管家。管家也如他的小主人一般没多大震惊,淡淡的往后瞅他一眼便恭敬的要磕头:“皇上!”

      皇帝紧抓他的领子不让他下跪行那等烦琐的礼:“你家主子吩咐你何事?”若是他心中想的那样,韩朝其人未免太淡然了些。淡然得都不似平常那年十三的少年,令他觉着情于他只是累赘而已。

      “禀圣上,老奴需得按少爷的吩咐,先将夫人好生安置,再请多些师傅超度主子们。择日将两位主子下葬。还有,少爷还命老奴发贴与那些个亲戚朋友。”同样的漠然。这管家是感染了韩朝的冷淡么?还是……,韩朝学着他的?

      “难不成之前并未发贴?”难怪这宅子冷冷清清,连个能掌事的叔伯也无么?皇帝紧锁剑眉,犹带稚气的脸上透着不悦之意。

      “自老爷往战场作战,少爷便打理着整座宅子的事务。老爷往生,更是少爷前后忙碌。少爷命老奴不可发贴,老奴只有遵命。”管家清冷的道,挣脱了皇帝的腕劲,恭敬的跪下答话,“圣上可还有什么要问的?老奴这就要去安置主母……。”

      “那……,那封呈上书是他写的么?”犀利,冷清,无情。除却他,还有何人能写出这等文章!全像是言语别家的事情般!

      “是。原本师爷欲代劳,少爷一挥即就,因而呈了少爷的笔墨。”

      原来都是他。都是他……。皇帝心念转着,又添几分怜惜,末了,他想起现下还在房中的将军夫人遗体,禁不住忙招手:“你快去主房,怕是夫人的遗体被别的什么仆从发觉。切记照顾你家小姐。”

      “老奴谨记圣上旨意。”

      朝他到哪里去了?四下看看,发觉宅子后方有座林子,皇帝便飞身过去。

      林子里黑魈魈的,皇帝寻来寻去,最终在林子边找到那抹缟素,他悄悄的接近,望着那素影,心中的情意便又多了一分。直至他到得他身后,听见那清冷的一句——

      “……。马革裹尸凭一句,还未定江山。”

      这是在嘲笑他的爹亲还是在讽刺他这皇帝?他暗想,有些好奇。马革裹尸纵然是将军得到的必然结局,其责任却还在皇帝。朝想反抗这种命运或是接受它?他……。“上几句可否再咏一回?”

      韩朝冷冷睨他一眼,素服装容的他显得格外的超凡脱俗。

      “是继承父志还是做回寻常人?”锲而不舍的再问一句。

      没有答语。

      “那,我以皇帝之威仪令你继承父位!镇西将军韩朝。”

      “何时未摆你那皇帝威仪……。”韩朝冷冰冰的望着这皇帝道,不过若是他此刻脸上能有哪怕一种神情,怕是讽刺力也会高上许多。

      对他的恶意,皇帝反而打心底升出兴味来。他自小贵为皇子,最多也只和皇兄濮阳熙玩闹,而其他的王公贵族子弟,莫不对他们兄弟二个唯唯诺诺。至今这深得自己许心的人儿对自己的不屑一顾令他感觉到了身为皇帝很少能知晓的挫败感。他笑笑,粲然的走近素白的韩朝:“若是真当了将军,瞧你这瘦弱的身子也该好好补补。”

      寻常说将军哪个不是五大三粗的?但看韩朝的俊美却全然推翻了常人的印象。他这样说,无非也是想若韩朝能再像他爹亲一些。如此,若朝堂上那几位权臣搬弄起是非来他也可以一句‘将门出虎子’挡掉。但要是他还是老样子,教他怎样向那些噜苏又正谋着抓他把柄的臣子说明呢?

      没料想到韩朝听得,脸色倒是未变,却伸手便折了一枝尖利的树杈,趁着皇帝尚未回神,举手便狠狠刺去。皇帝惊惊险险的避过他,如鬼魅一般飘至一旁的树上,不过此时他的衣袖已给刺破,上好的衣料软趴趴的耷拉在半空中,如小小的旗帜般醒目。

      “我哪里得罪你了?就说那么一句也不成么?哎呀,算是我也很瘦弱,行吧?”嘴里是告饶,但心里可就真巴不得再打下去。他想知道韩朝到底有多厉害,想盘算若是拿出暴力来,他可否得手(就是这想法毁了他们仅有的一丝联结)。

      两道白影就这般在林间厮杀起来,两三个时辰过后,还是难舍难分。直到朝阳初升才分出胜负来——韩朝被逼得倒退数步,冷漠的看着笑吟吟的皇帝。哼。他丢下树枝,若无其事的便要回宅子里去。

      皇帝一面拂着身上的尘土一面追上去:“你……。”

      “帝王不过从名师而已。”若两人的师傅一样,他未必就会输给他!

      “是呢。我也这么以为。”皇帝抬头,笑得畅快,“你要回去么?”

      不答。

      “守灵吧。那我和你一起。”

      “陛下还是早回去得好。”区区傀儡皇帝还不知自重,总要到连性命也丢掉才知臣子的狼子野心。天下人都一般的,谁权大便认谁为主。可笑这昏君还在这里浪费光阴。

      “你是替我担心么?不必。我这样做反能令那些权臣松心。你以后也莫唤我陛下了,在你跟前我不是‘朕’,‘朕’不会是我。”

      哼。

      “你向我立个誓言可好?”匆匆拦住他就要如灵堂的身子,皇帝有些急切的问,“不消别的。若能在我跟前咏那句词便好了。”马革裹尸凭一句,还未定江山。若他立了誓言他便可留在他身旁了,这是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无人可提出异议的。

      “不是立过了么?”韩朝绕开他,走进灵堂内,盘腿在蒲团上坐下。几排和尚在白烛后头闭目念着经文,灵堂中肃穆的氛围使得皇帝也不好再多言,只有退出灵堂。

      就这样,皇帝在灵堂外守了三日,太后下的懿旨也林总十数道,莫不是望着他赶紧回京城。但皇帝还是雷打不动的准备到三日法事结束后,向韩朝求得一个满意的答复再回。三日前他虽说了立过誓言,谁晓得他立的是哪一种——做平民,或为国家?

      皇帝不急不躁的等在灵堂外,终于给他等到和尚们都起身走人了。他匆匆进入灵堂,在背对着他跪坐着的韩朝身后蹲下:“我要回京城了。在此之前,望你能对天地立那誓言……。”

      “我知你对将军愚忠万分不满,可要臣子换个模样,还必须靠皇帝的权力。若我得到实权,我可保证建个不一般的江山与你瞧。”

      无语。他建个不一般的江山干他什么事?!天下苍生如何又干他什么事?!他连爹娘都不在意了,还可能在意谁?

      “我亦向你立誓:除非我死,我不会令你命丧战场。”除非我死,谁也不能动你一根寒毛!

      真是罗嗦……。“三日前我便立了此誓,你还要我怎样?”瞟瞟一旁正在玩耍的妹妹,韩朝想想还是莫要得罪这皇帝比较划算。这皇帝绝非傀儡,只是展露帝威的时机未到而已。若他记仇,随随便便将违背沐儿意愿的将她杀了,他可真是对不住这妹妹。而他最恨的便是对不住哪人了。

      “如此甚好。守孝三年后,我在京城等你前来助我一臂之力。”欢喜的站起,皇帝道。

      没有言语,冷漠的站起便要出去送客。

      皇帝垂头立刻从怀中拿出张刻有皇室印记的金牌,塞给一旁的幼童:“小沐儿,你可记着我这皇帝哥哥了。这是认妹子的礼,好好收着。”朝,这回也无人可伤到你的妹子了。你可放心的帮助我。

      韩朝回头,淡淡的望望甜甜笑着的韩沐,眼角化解出一丝几不可见的温和:“陛下已被太后催急,快些回去是真。”下一瞬,他下出逐客令。

      皇帝黯然离开,开始在京城三年的等待。

      将军十三承父位;十四展威严;十五名满西陲;十六败钟离十大将……。到京城,十七杀三权臣;十八定约与钟离,求得公主亲……。之后威名震天下,少见于朝堂……。

      ——《濮阳野史•无名氏将军纪》

      三年匆匆,再见回首,万事成空。

      韩朝的三年可谓轰轰烈烈:十三岁继承将军之位,以一年时间令镇西军心服口服;十四岁与镇北将军叶贺之子叶非败比试,大胜,定下叶非离为妻,躁动西陲;十五岁时俊美非凡已传遍这大洲古陆,连败欲挫他威风的各位年轻将军、武者;十六岁败钟离国十大将,钟离以唯一皇孙之姿即位三年的新帝大叹‘神俊非凡也……’。十六岁,他履行约定的时候到了。

      皇帝一直在关注着他心折的人儿,终于让他等到能见他的那一天了……。素袍少年傲然背风而立,修长身姿,漆黑的长发飞扬,整个如画中仙人。

      “我依约前来助你。”依旧是冷漠无比,灿如午夜星辰般的瞳眸丝毫不见情泛其中。

      “好。”皇帝笑得像个诡计得逞的小孩子,“你能记得实在是太妙了……。”他自御书房龙座上站起,飘到素袍少年身边:“朝,我们去微服私巡一年如何?”

      韩朝眉头也不动一下,张口道:“你说了算。”

      “……。朝……,我们能是良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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