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入魂》空心恒

62、故意伤人

　　许天欢和陈皓霖从大巴上下来的时候已经离9中有一段距离了，单阳和薛爻也跟着下来了，但被许天欢拦住，不准跟他们过去。
　　“你们别跟着，”许天欢对薛爻说，“你带着单阳回善德，去宿舍里等着。”
　　薛爻想辩解，单阳的脸上也满是焦躁，但在另外俩人警告的眼神里，他们不得不从后面的小路绕回善德。
　　许天欢和陈皓霖飞快地往9中跑，一路上都在搜索有没有能顺手捎上的武器，奈何最近莘城全市整顿市容，路上连块儿板砖的没有。他们不敢贸然逼到9中门口，多跑了两条街从善德背后绕了过去，宿舍楼就对着后门，经过的时候他们突然听到有人在上面叫他们的名字。
　　“喂！”是单阳，薛爻的宿舍在二楼，俩人显然已经回去了，“拿着！”
　　单阳从二楼扔下来一个棒球棍，许天欢捡起来一看，还他妈是铁的。
　　“我的呢？”陈皓霖对着窗户喊。
　　“没了啊！”单阳焦急地回话，“连个拖布都没有！”
　　薛爻探出个头来，顺手扔下一支羽毛球拍：“这个！只有这个！”
　　“我日……”陈皓霖无奈地把薛爻的球拍捡起来，“行行行！你们别出来啊！”
　　薛爻半个身子都探出来了，要不是单阳拽着他，估计能直接从二楼掉下来。
　　“球！球你们还要吗？”
　　“要你大爷！”陈皓霖骂了一句，跟着许天欢一前一后地往9中正门跑。他们在过街前停了下来，许天欢喘着气，眼神冰冷地盯着街对面的一群人。
　　还没打起来，颜天扬站在那儿，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不知道在说什么。
　　陈皓霖眼尖：“哎？颜老师怎么还戴着口罩啊？”
　　许天欢眯着眼一瞅，颜天扬果然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这副模样仿佛突然把时间拉回到一年前，他和颜天扬初次相遇的时候，也是这样，雏鹰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许天欢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了，他咬着牙死命盯着，那边一旦有人动手，他们就冲出去。
　　又过了大概10分钟，也不知道是谈妥了还是被颜天扬说服了，那群人渐渐散开，颜天扬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突然跳起来，拎着棍子就往颜天扬的头砸下去。
　　“后面！”许天欢大吼出来的同时，他和陈皓霖已经从街对面冲了过去。
　　颜天扬眉毛一挑，向旁边一个闪身，棍子抡空了，他飞速转身，照着那人的膝盖踢下去，对方顿时抱着膝盖痛苦地倒在地上嗷嗷叫。
　　其他作势也要迎上来了，颜天扬的冷冰冰的声音从口罩后面传出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我就让你们知道谁才是爸爸！”
　　此时许天欢二人已经贴上来了，他们逮着离得最近的俩人就是一顿猛揍，许天欢打得顺手，棒球棍一砸一个准，他不敢往人头上砸，太久没打架生疏了，他怕一不小心没收住力把人砸坏了。棒球棍打在来人的手肘、膝盖、肩膀等关节部位，直接废了他们的行动能力。
　　陈皓霖就比较戏剧性了，轻飘飘的球拍挥下去，第一下就折了，他一边骂一边动拳头，好在许天欢先干掉两个，他便将俩人的钢棍儿占为己有。
　　颜天扬是打得最顺手的，就像他说的，他才是爸爸，这场架就是顺手教训一下儿子们。
　　“你们这一届战斗力不行啊，”颜天扬边说边拧断了一个人的胳膊，大砍刀咣当一下掉在地上，“你们的监护人都是怎么教的？架都不会打了？”
　　众人见自己的同伴倒的倒残的残，都有些忌惮着不敢上前了，颜天扬见势也没有紧逼，松开拳头冷冷地说：“9中不参与你们的买卖，回去告诉你们老大，9中，现在是雏鹰说了算，不想被弄死就滚回城南好好呆着，我们两边互不相干！”
　　那群人没说话，个个噤若寒蝉，陈皓霖见势补了一句：“滚不滚？不滚接着挨打！”
　　对方犹豫了一下，三三两两地相互搀扶着跑掉了，许天欢扔掉棒球棍，看着一地狼藉，嘶哑着问：“你俩受伤没？”
　　俩人摇了摇头，许天欢盯着他们身上看了一会儿，松了一口气：“都跟我回善德吧……耗子今天跟我们凑合一晚上，别回家了。”
　　单阳早就在善德的门口等着了，见他们平安无事地回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怎么回事儿？没受伤吧？”
　　“进去聊。”颜天扬说道，“我怕他们叫人再找回来。”
　　薛爻早就在宿舍里急得跳脚了，看着仨人被单阳领回来，也不管单阳高兴不高兴，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单阳显然也是担心坏了，当许天欢把薛爻结结实实地抱着揉脑袋，嘴里还念叨着“小薛同学想我了啊”，他也一句话没说。
　　薛爻眼睛红红的，说话带着哭腔：“你们这是去干嘛啊？没看他们带着刀吗？这要是挨一下子可怎么办？”
　　“哎哟别担心了啊，”陈皓霖打着哈哈安慰，“哥哥们什么场面没见过啊？那帮子菜鸡一手一个！”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单阳看向颜天扬。
　　这时颜天扬才摘掉口罩，缓缓说道：“52中的，大周末跑到我们学校门口去堵人，说要见我们的老大，我说我们学校没有老大，他们不信，我就说我是老大。”
　　“这么冷的天儿就是过来找老大？”单阳显得难以置信。
　　“他们……”颜天扬看了看薛爻，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他们想把毒品卖到9中来，过来找老大谈合作，合作没谈成，就动手了。”
　　“他们52中的不会是智障吧？”陈皓霖诧异道，“哪家老大周末不休息？留在学校赶作业？”
　　“这群人里没一个是我认识的，”颜天扬说，“他们说是52中的，不见得就真的是52中的，有可能是打着52中旗号的小混混，他们打架也不行，和原先52中那帮子人比差太多了。”
　　“感觉出来了……”许天欢咳了两声，薛爻眼尖地递过来一瓶水，“拳头都是软的。”
　　“那……”薛爻担忧地问，“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把他们打回去了就是暂时解决了，”颜天扬说，“他们不认识雏鹰没关系，他们老大肯定认识，回去把名儿一报，怎么着都得花些时间合计合计，本来他们就是为了卖东西，真跟我硬碰硬他们其实不合算。”
　　“单阳，”颜天扬继续道，“这些事情跟你和薛爻都没关系，你们别去打听也别去问，千万不能把自己搅进去了。”
　　“知道了，”单阳点点头，“但是如果你们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跟我说。”
　　“有有！”陈皓霖凑上来，“球拍折了能不赔了吗？”
　　薛爻一怔，转而笑道：“不赔不赔！没多少钱的……”
　　四人又聊了一会儿，最终抵不住饥饿，还是跑到夜猫街去撸了一把串儿，桌上陈皓霖喝了几瓶啤酒，眼神朦胧地说：“我醉了，就不知道晚上你俩在我旁边干什么了……”
　　单阳轻笑：“那你可以把飞鸟叫回来，四个人一起干点儿什么，热闹！”
　　“今儿月亮是不是炸了？”陈皓霖喃喃道，“一个比一个浪……”
　　回了宿舍之后，陈皓霖自觉地躺在了沈生的床上，不脱鞋也不换衣服，被子一拉直接盖在脏兮兮的羽绒服上。许天欢和颜天扬面面相觑地看了对方一眼，决定什么也不管，俩人一起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就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躲回了被窝。
　　“猪崽子……沈大夫明天不会回来吧？”
　　“没事儿……乖，睡吧。”
　　第二天清晨，许天欢和颜天扬还在睡梦之中，却突然被一声清脆的撞击给惊醒了。此时沈生刚刚摔上了门，他咬着牙盯着在自己床上睡死了的陈皓霖，双拳紧握，缓缓走过去。
　　沈生走的每一步仿佛都要弄得地动山摇似的，可陈皓霖还跟没事人似的躺在床上打呼噜。许天欢见情况不对赶紧跳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即将爆发的沈生：“沈大夫！Easy，Easy……昨儿我们都喝多了，还跟人干了架，凑合一晚……凑合一晚……”
　　沈生没说话，身子还在坚定地往床边移，急得许天欢回头招呼：“颜老师！你快过来帮忙啊……”
　　颜天扬早醒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似笑非笑：“帮什么忙？有事吗？”
　　“哎我就操了！”许天欢大声喊道，“耗子！耗子！你他妈快起来！妈的你都要被弄死了还睡！”
　　陈皓霖早晨起床是很困难的，再加上头天喝了酒，此刻他翻了个身嘴里砸吧了两下，运动鞋从被子里露了出来……
　　完，完蛋……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整栋楼里还在住校的学生全部汇集到了许天欢宿舍门口，看着被沈生拳打脚踢缩在墙角嗷嗷叫的陈皓霖，许天欢一边拉架一边急得跳脚，单阳一看立刻站队到颜天扬这边，俩人坐在床上幸灾乐祸半天。薛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上去帮忙也不是，不帮忙也不好，只能一个劲儿地询问单阳该怎么办。
　　“陈皓霖！”单阳笑着喊他，“快叫爸爸！叫爸爸沈大夫就饶了你！”
　　陈皓霖被沈生从睡梦中拖出来一阵暴打，自己神儿还没缓过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眼见打他的是沈大夫，他又不能还手，只能抱着头乱嚎，期望自己痛苦的叫声能让发狂的沈大夫停下来。
　　“陈皓霖你可以啊！”沈生没下重手打他，但气得绝对不轻，“敢睡我床？信不信我把你解剖了！”
　　“信！信！”陈皓霖连忙应着，“我喝多了啊！我给你洗床单！沈大夫你别打了！别解剖我……”
　　薛爻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沈生这才慢慢停手，围观的人看足了戏也慢慢散去，许天欢站在宿舍中间考虑着怎么做中间人调解俩人的矛盾。
　　陈皓霖见沈生不动手了，连忙爬起来，这下他脾气也上来了，怒目瞪着众人：“你们什么意思啊？看我被打也不帮我？合着我就拿给你们欺负？”
　　“哎行了行了，”许天欢连忙过去把沈生和陈皓霖隔开，仔细检查了一下陈皓霖身上有没有受伤，“我的错，沈大夫，昨儿回来得晚，没跟他说你的床不能睡。”
　　陈皓霖一听连忙点头：“我真的不知道！昨儿喝断片儿了！对不起啊，我一定给你洗！”
　　沈生脾气最终还是软了下来，他也许久没见着陈皓霖了，哼了一声：“你们这是什么安排啊？今天倒是聚得挺齐的。”
　　“他们昨天来看我打球了，”单阳靠在许天欢床边的墙壁上，“哎哟对了，许少你这床别是也不能睡吧？”
　　“睡睡睡！随便睡！”
　　单阳笑了一下，把被子拉起来把颜天扬、薛爻和自己的腿都盖上：“看完球回来，他们仨就跟人干架去了。”
　　沈生难以置信地看向许天欢：“你还在跟人干架？”
　　“突发事件嘛……昨儿52中的躲到9中门口来了……”
　　“不是，”沈生说，“你们不早退役了吗？怎么破事儿还没了结？”
　　“结不了啊！”陈皓霖见沈生缓过来了，也大着胆子插话，“妈的他们往我们学校卖毒品，你说可怕不可怕！”
　　“毒品？”沈生皱眉，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喃喃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些事儿……”
　　“啥啊？”陈皓霖问。
　　“我妈这两个月抢救了好几个病人，”沈生搓了搓手，“都是吸毒造成重度昏迷的那种，有两个抢救过来了，剩下的都死了。”
　　屋子里突然没了声儿，沈生又说道：“还都是些中学生和大学生，吸食过量毒品，种类还不一样，从他们身上翻出来的烟、针管儿、胶囊，什么都有……我还说怎么吸毒还分了淡季旺季，最近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那……”许天欢问，“警方那边有人来调查了吗？”
　　“有，但我也就是听我爸妈念叨了两句，他们派人来取证了，救过来的人也被警察带走了，我妈那天偷偷藏了个胶囊回去化验，说里面甲基/苯丙/胺和硫磺。”
　　“甲基/苯丙/胺和……硫磺？”颜天扬疑惑地压低声音，“冰和硫磺是什么黄金搭档？”
　　“不知道，”沈生摇了摇头，“估计是新出的花样，可能是……硫磺味儿的冰？反正不管是加硫磺还是蜂蜜，他就是加抗病毒冲剂也都是违法犯罪的事儿。”
　　“什么是甲基/苯丙/胺？”薛爻没听明白，就问旁边的单阳，“硫磺我知道，冰又是什么？”
　　单阳摸了摸他凌乱的头发：“就是毒品，你别知道的好。”
　　“总之，”沈生提高了音量，“你们还是别参与这些事情了，好好在学校里呆着吧。”
　　“我们还真不想参与这些破鸡毛事儿，”许天欢苦笑道，“可挡不住事儿自己上门来找我们……”
　　沈生叹了口气，看着颜天扬：“你这回没像上次在辉山似的，说有问题就让人家来找你了吧？”
　　“哪儿跟哪儿啊！”陈皓霖扯着嗓子道，“人家颜老师昨天可放话了，他现在是我们9中的老大，有事儿都得冲他来，可牛逼了！”
　　沈生抹了把脸：“颜天扬你挺聪明的一个人，为什么办这些事儿的时候就不过过脑子？”
　　“我过了啊，”颜天扬云淡风轻地说，“他们至少短时间不敢过来了。”
　　“你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是什么毛病？”
　　“沈大夫，”颜天扬扬起嘴角笑了，眼神变得温柔，“我的好兄弟们都在这儿，不是9中就是善德，我宁愿52中的全找到我头上来，也不愿意他们受一点委屈。”
　　房间再一次安静了，落针可闻，最后是突然反应过来的薛爻带着哭腔从单阳身上爬到颜天扬那边：“颜老师！你怎么这么好啊！为了我们……你……你……”
　　“我好吗？”颜天扬笑着勾了勾薛爻的下巴，“要不你跟我了？”
　　单阳一把将薛爻从颜天扬身上拉开，他和许天欢差不多同时大骂了一句：“滚！”
　　大家都知道颜天扬在开玩笑，陈皓霖边摇头边感叹着：“唉，谁也骚不过颜老师啊……”
　　一伙人又打闹了一会儿，直到颜天扬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之后没怎么说话，只说了“我一会儿过来”就把电话挂了。
　　“谁啊？”许天欢问。
　　“公安局。”
　　“什么局？”陈皓霖也是一愣。
　　“公安局，”颜天扬皱起眉头，“让我过去，说我昨天故意伤人，把人给打伤了。”
　　“不是……”许天欢站直了身体，眼睛里都是诧异，“什么意思？他们挑的事儿，然后告了你故意伤人？”
　　颜天扬没说话，眼睛紧紧盯着手机，陈皓霖突然反应过来，陈然说公安局里有……
　　“颜老师！”陈皓霖叫到，“我——”
　　“没事儿，”颜天扬打断他，“我去就行，大不了许少回头找三叔把我捞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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