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女桃花三十里》余耀

33、给大哥哥做钓鱼线

　　李落趴在那间公房的门口，悄悄朝里瞄，见那县令蓝永年正靠在公房的小榻上，端着一盘晶莹剔透紫水晶似的葡萄，翘起二郎腿吃得好不惬意。
　　李落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他不转眼。
　　或许是李落那视线太过炽烈，县令大人总算看到她了，见她趴在门口望着自己手中的葡萄吞口水，忙朝她招手：“小丫头快过来。”
　　李落在心里感叹一句：演戏太难了！见成功引起蓝永年的主意，她呆了一下，抬脚迈进门槛：“大人。”
　　蓝永年将手中的葡萄递给她：“吃果子。”
　　李落摘了一棵葡萄放进嘴里，有些酸，但却是她到这里之后吃到的最贵的果子了，如今这地界儿，年前倒是有橘子苹果啥的，但刘氏几乎不舍得买，李落只在过年的时候吃过一回，前段时间有李子，刘氏倒是买了，却不许她多吃，说李子吃多了胀胃，结果李落胃没胀起来，李子已经下树了，如今市面上有桃子了，沾昱荣的光，给她买了好几回，却每次只买一个，让她路上便吃完了，回到家谁都不知道，想想都有些心酸。
　　蓝永年见她一棵葡萄吃得脸上神思百转千回的，以为她没吃过好东西，心里稀奇，便问：“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李落又摘了一棵葡萄扔进嘴里点点头：“嗯。”
　　“有事吗？”
　　“吃好吃的呀？上次大人请我和大哥哥吃的饭好好吃，我就知道大人这里还有好吃的，现在腿好得差不多了，大哥哥也不拦着我出来玩，我便来了。”
　　蓝永年笑眯眯看着她：“那你中午愿意留在我这儿吃饭吗？我还给你做上次那样好吃的。”
　　李落欢喜的仰着头：“好呀好呀，那你找个人去跟我大哥哥说一声，免得他中午找我。”
　　蓝永年很是高兴，连声应下，又吩咐人去后堂准备中午的膳食。
　　昱荣被人请来的时候，李落正坐在高高的杌凳上，甩着双脚啃鸡腿，吃得满嘴油。
　　蓝永年见他过来，亲自起身给他引座。
　　“王兄弟愿意过来吃饭，是蓝某人的荣幸啊。”
　　昱荣抬手不卑不亢的对他行了一礼：“大人抬爱。”
　　蓝永年道：“王兄弟就不要客气了，别人不知道，你当蓝某人也不知道吗？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你得了千龙府哪位大人的青睐，但你迟早是上面的人这点没错吧？”
　　这话一出，昱荣没正面去接，只道：“大人误会了，王某就是一介书生，千龙府的大人们惜才罢了。”
　　蓝永年一听这话，更加以为他上面有好几位大人罩着似的，愈发殷勤起来。
　　昱荣挨着李落坐下，很自然的掏出手巾先替她擦干净油乎乎的小嘴儿后，开始用饭，一顿饭吃完，同蓝永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就近了许多。
　　李落就这么连着往蓝永年的公房跑了四天，昱荣便调了值，直接安排到蓝县令手下去做了县丞！
　　这值调得明目张胆，衙里却无人说半句闲话，最让蓝永年高兴的是，王昱荣欣然接受了，曰：县丞俸禄比典吏高出数倍，可养活全家！
　　李落在心里瘪瘪嘴，书生啊！为官啊！要么穷清高，要么贪腐败。
　　这日下值，昱荣牵着李落在县城逛了一圈，买了一大袋香甜的水蜜桃，还去糕点铺买了许多芝麻糕、核桃糕之类的点心，又给李落买了两身薄棉的衣裙，一套桃粉，一套水绿，李落倒是颇为喜欢。
　　天气渐入秋，这夜下了一场雨，第二日天便凉快了许多。
　　一早起来，昱荣正说带着李落往县衙去。
　　结果小三子从屋里伸出头来道：“落落今天在家陪我玩呗，我师父师兄出去办事了，没个十天半月回不来，我一个人在家会无聊的。”
　　李落看看院外湿哒哒的泥路，很爽快的放开昱荣的手：“也好，昨儿刚下了雨，路滑，我今天就在家里吧。”
　　昱荣点点头：“也好，那你同小三子在家好好的，别捣乱知道吗？”
　　李落嘟嘟嘴：“我何时捣乱了？你这是有多不信任我呀？”
　　昱荣抬手揉揉她的发心笑道：“落落最乖了，我是说给小三子听的。”说完，也不耽搁，拎着木箱便走了。
　　李落回转身，吩咐小三子：“将所有房间里的脏衣服统统拿出来放到背篓里。”
　　小三子其实很勤快的，听完直接转身去干活，等把脏衣服都收拾出来，李落又吩咐了：“换掉所有床单被套。”
　　眼看着院子里硕大一个背篓塞满了脏衣服被套，小三子皱眉：“这么多，我们去洗吗？”
　　李落朝他神秘的摇摇头：“不是我们，是你去洗，哈哈哈......”
　　小三子趴在塞满脏衣服被套的背篓上：“我一个人洗，你做什么呀？”
　　李落笑过之后道：“你傻呀？这么多，咱们分成几次洗就行了呀，这大热的天，衣服被套上多是汗渍灰尘，在皂角水里泡一泡，捶几下清透干净就好了。”
　　小三子十分听话的点点头：“还是落落会安排，自打落落来了咱们家，我觉得我们家里都敞亮许多，平时穿的衣服都是香香的，连我师兄都说，我身上没有乡下小子那种泥腥味儿呢。”
　　李落说了句：“你师兄真会说话。”一转身又吩咐了：“你先去打点水回来，我熬个皂角水，把衣服泡上然后我们把家里的家具物什都擦洗干净，再去池塘洗衣服。”
　　小三子执行力超强，莫转头就去打水了。
　　李落趁着这功夫，将书桌上养的小鱼移出小瓷缸，换上清澈明亮的水，将鱼儿们放到桌角太阳照得到的地方。
　　两个小伙伴在家中忙了半天，才算把房间都收拾干净。
　　收拾完房间，两人坐在屋檐下歇气，李落抬手用袖口擦脸，小三子指着她灰一道黑一道的小脸大笑：“你快别用袖口擦脸了，袖子上都是灰，这脸花得我都快不认得了。”
　　李落闻言，站起身来就要扑过去按他。
　　小三子举起双手，架住她小胳膊，令她丝毫撼动不得：“你以为三哥哥这半年是白练的？有本事你抹我一脸试试？”
　　李落被他格在头顶两尺高，十分不服气，这小子如今臂力简直惊人，这气力，怕是连昱希都不是对手了。
　　她气呼呼的收手，将脑袋偏向一边：“下午洗衣服你一个人去！”
　　小三子忙凑到她面前讨好道：“别呀，我一个人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就陪我呗，我保证，不用你动手，活都我一个人干，你只管在旁边陪我说话就好。”
　　李落朝他翻翻白眼：“不干！”
　　话音刚落，院门“嘎吱”一声响，刘氏推门进来了，见李落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笑问：“落落这是怎么了？是你三哥哥欺负你了？放心，等你大哥哥回来替你收拾他。”
　　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身上的背篓，见院中大木盆里泡着衣服被套之类，惊讶道：“你们又收拾房间了？”
　　小三子道：“对呀，我这段时间不用去营地，落落便留在家里陪我，我们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便收拾收拾房间呗。”
　　刘氏抬手点点他的脑门儿：“你少邀功，一定是落落安排的吧。这家里哪次收拾不是落落牵头的？”说完，又从厨房抱出一坛子米酒道：“今儿还有许多人等着买咱们家的米酒，我还得去一趟，这衣服放这儿，我晚上回来洗。”
　　李落见她背上都被汗湿透了，头上裹的一条专门吸汗用的深蓝色棉布头巾，也湿了大半，很是心疼：“娘还没吃午饭吧？要不今天就别去了，这会儿太阳正毒，这样跑两趟你身体吃不消的。”
　　有钱不赚，刘氏哪里肯听？急慌慌的背起背篓道：“不好让买主久等，我得赶紧去，你们听话，自己做点吃的，池塘危险，别去洗衣服知道吗？”
　　李落见状很是心酸，一坛子米酒总有八十多九十来斤，刘氏每次只背得了一坛，多了也拿不动，遇上买主多的时候，她总要跑两趟，如今刘氏的米酒在千龙府也有了好些回头客，再加上她的米酒做得地道，口碑是越做越好，最多隔天便要买米回来蒸米酒，见天忙得跟陀螺似的，但她看似柔弱的身子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每日里忙忙碌碌竟是越做越来劲。
　　刘氏紧着叮嘱两句，背着米酒就走了。
　　李落望望天上的烈日，心中直叹气，虽说入了秋，可除了昨夜下过雨的早上凉快了些，这会儿却跟三伏天没什么区别，也不知是哪个大骗子说的，立过了秋扇子遍河丢的，看看隔壁间的阿黄，趴在树下直吐舌头！
　　刘氏马不停蹄的走了，李落悠悠叹了口气：“走吧，做饭吃，下午咱去吧衣服洗了。”
　　小三子抱着腮帮子没动：“娘不是说不让我们去洗吗？”
　　李落横他一眼：“她说不让洗就真不洗啊？你看看娘每天都累成什么样了？你还忍心她晚上回来熬夜去洗衣服？”
　　小三子见她生气了，赶紧跳起来往厨房跑：“好，我们快去做饭吃吧。”
　　两个小伙伴煮了两碗面片汤对付着吃了。
　　重新坐回屋檐下歇了片刻，李落便指使小三子开动。
　　两人端个小板凳坐到大木盆前，面对面坐下，开始洗衣服。
　　衣服在皂角水里泡了好半天，污渍啥的都掉的差不多了，随意用板锤敲一敲便拧了多余的水分放到一边，等洗完了统一拿去池塘清透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