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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   兵部尚书心要给赵恒送些甜枣一般的女子,想着想着,计划就已经隐隐有了雏形。他心里盘算着,若是送的那些那女子得宠的话,指不定自己就可以彻底的攀上赵都督这颗大树。

      赵恒性情寡淡清冷,自然是没兵部尚书这些龌龊心思,想着田会击退契丹大军,大梁和契丹的这场连绵持久的大战可以提早结束, 劳民伤财的也没有那么惨重。

      玉绵跟在两人身后,听到兵部衙门那只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啼鸣的黄鹂鸟,不由停住了步子,一双湛湛有神的眼睛直直盯着那只黄鹂,黄鹂鸟大约是通人性的,小脑袋喜滋滋地蹭着玉绵的掌心。

      玉绵看着那只可爱的黄鹂鸟,颊边梨涡微现,白嫩甜美的脸儿上全是喜欢,半晌小手儿摸它的脑袋,“你这小东西,衙门里个个都凶,偏生你这般可爱。”

      说着说着,额头就要凑过去跟这讨人喜的黄鹂鸟碰碰头。

      只是一个不注意,左脚一下踩在旁边光滑的鹅卵石上,一个踉跄身子朝着鸟笼子下的灌木丛撞去。她吓得眼睛睁圆,这一失足,肯定要把脸给划破的。

      当着这些男人的面,逗鸟摔成那般的确有点煞风景,玉绵叹口气,正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忽然一只修长的手从后面抱住了她。

      玉绵月眉微僵,刚要推开,就见赵都督靠了过来,侧身径直将她虎仔怀里。

      眼前忽然一黑,玉绵只觉脑袋撞在他胸口处。

      玉绵急忙抬头,只见他背紧逼在灌木丛上,一双丹凤眼轻描淡写地扫过她的脸儿。

      风起,黄鹂鸟在笼子里蹦来蹦去,玉绵直直看着身下护着自己的男人,他那双凤眼极为好看,微微内双,睁眼时眼尾窄而长,睁眼看人时,凌厉又凶。

      可是微微敛眉时,那双眼又很秀气。

      玉绵此刻看着他那双眼睛,这样相貌英俊的男人,素来是凭借三寸唇舌在朝堂之上的,可是他却文武双全地纵横在疆场之上。

      想着想着,眼神就变得有些探究,再加上头顶那只小黄鹂一跳一跳的,把整个气氛似乎一下就跳的气氛一下变得暧昧起来。

      兵部尚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是从来没见赵都督对谁这般温柔过的,正看的认真,忽然官差突然来报,说是右奉宸卫的陶中郎将来府上了。

      这可把兵部尚书给惊了一下,奉宸卫不会无缘无故来府里,突然想起来来,必然会让兵部尚书心里犯疑。

      兵部尚书小心翼翼地跟赵恒说了一声,便急匆匆地去了。

      玉绵看着兵部尚书急匆匆地走远,一时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赵恒一把拉进怀里。

      待下一刻再抬眼,就已和赵恒四目相对了。

      赵恒手上用力,玉绵腰身猛地一晃,紧接着耳侧就贴上了他的薄唇。

      温热的气息微微碰擦她外耳而过,声音却极为清冷,带着警告:“我平生最讨厌女人盯着我的脸看!”

      玉绵侧头,眼睫毛微微眨着,见赵恒飘带于风中轻扬,虽然跌在地上,却依旧白衣胜雪、身姿翩然。

      玉绵素来就有神游的习惯,看到他随风飞扬地飘带,脑中忽然浮现出母亲叶氏的眼睛。

      叶氏是双瑞凤眼,跟赵恒一般,眼尾狭长微翘,只是不及赵恒的深邃。

      那时,叶氏不由分说地让她扮做耳聋,一旦对别人的话做出反应,就会被叶氏教训惨了。

      可是玉绵此刻听到赵恒的话,心里一惊,生怕再次惹恼了他,一双明净的眼睛里全是着急担忧。

      这么左右踌躇时,赵恒早已站了起来。

      他向来不怎么爱听那些整日邀功讨赏的话,击退契丹军的明明是田会,可是兵部尚书却大讲兵法,仿佛那场战是他兵部尚书打的一般。

      赵恒是早就心烦了的,只是看到那小东西打盹儿跟朵铃兰花似的可爱,心烦的情绪才堪堪静下来。

      再后来,这睡得迷糊的小东西竟然踩在了他的鞋上,迎上他目光时,惊慌害怕的模样跟现在如出一辙。

      赵恒负手而立,俊雅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哂笑。

      他倒是忘了,这秦三小姐是个小聋子,他方才便是说杀了她,她也是听不见的。

      这般小心翼翼又惊慌的错眼儿地盯着,应该是看到自己方才的恶狠,吓到了。

      玉绵看着赵恒负手而立的背影,不由抿了抿唇,她非常担心自己方才的表情会被赵都督怀疑。

      见赵恒转身探究地看她的眼睛,玉绵不由微微一笑,往他跟前走了一步,转移话题道:“我若是耳聪目明,倒是可以效仿前朝的女官李氏,进钦天监,为大梁占星问卜到老……”

      听到玉绵这话,赵恒原本还算和蔼的脸色忽然转冷,淡漠道:“先帝仁厚,封了李氏一钦天监官职,不过是顾念李家当年被灭门的冤屈,三小姐可担得起灭门二字?”

      说完,冷哼一声,径直离开了兵部。

      帘外娟娟日光,几只啾啾小鸟在梨花枝儿上踩着小细脚,微风吹着软软的草,梨花瓣子被吹落,一片片地落在玉绵的肩上。

      玉绵看着远处连亘的那片梨花树,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

      她方才只顾着转移话题,不想却偏生挑了这么一句,什么占星问卜到老……还偏生牵扯上一句朝廷……

      她这等尴尬境地,不过是一枚棋子,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命陨了,哪还有什么机会占卜问星到老。

      “三姑姑?”一声似笑非笑,似嗔非嗔的声音传来。

      玉绵转身,见一个穿着米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梨花树下。

      那女子见玉绵回头,忙提着裙子走过来,一双含泪的大眼定定看着玉绵,滑腻的手径直握住玉绵的,道:“三小姐……今日终是见到了,要不我这心里指不定怎么难受呢……”

      半晌说完,又似乎意识到玉绵耳聋听不到,不由伸手打了打手语。

      玉绵将手抽出来,往后退了一步,轻声道:“女滢,你哥哥可还好?”

      白女滢,秦二老爷养子秦谊的嫡妻,虽说比玉绵年长四岁,可是按照秦家的辈分,应该叫玉绵一声姑姑。

      原本玉绵对白氏还是挺喜欢的,可是后来才慢慢了解她的性情,直到秦谊病逝,她才彻底明白白氏是个虚伪又狡诈的女子。

      至于她哥哥白行勋,现任户部主事。因运押的田赋遭劫,被告发关押入狱。

      原本秦老太爷在时,这点事儿是好解决的,可是秦老太爷一去,这事儿成了寻常事儿就难办了。

      白女滢是庶女,虽说长兄在兵部任职,但是长兄却是嫡长兄,后宅的嫡庶之间的那点破事更是云波诡谲。

      白女滢苦苦欲求嫡长兄相助而不得,现在忽然听说了赵恒得胜归来,翻手之间就把秦玉绵从一个备受践踏的庶小姐提拔成了长乐郡主。

      如今朝廷里是个什么风向,谁是最可倚靠的人,白氏心里跟明镜似的。

      而她旧日里还与赵都督有些情分在,她若是这次能得到赵都督的照拂,日后秦府这些人还不全都以她马首是瞻?

      “哥哥,现在还关押在京兆尹衙门……”白女滢听到玉绵问起哥哥,顿时就哭的梨花带雨。

      玉绵看着白氏娇美楚楚的模样,不由呶了呶嘴。

      当年这白氏及笄时,按照清平调的调子,把一整首词都唱的极为清婉,震惊了整个京师。

      京师的人盛赞白女滢是最贤良淑德的女子,提亲的人都快踏断了门槛儿。

      当时的白女滢一心恋慕杀伐果断、清冷严肃的赵恒,但凡有宴会,但凡逢见了赵恒都默默跟在他身边。

      当时的白女滢算是把少女的心性发挥到了极致,但凡与赵恒有些关联的都知道白女滢对赵恒一片冰心。

      赵恒虽说性情寡淡,对她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但是赵恒母亲却极为喜欢白女滢,大有将她当儿媳妇的意思。

      只是后来,赵恒因为宦官使坏打了一场败仗,被先帝惩罚削了官爵,白氏就一改往日的情深义重。

      尤其是跟秦家二房长子秦谊相识后,更是对赵恒处处躲避起来,生怕别人再提起旧年岁里她追着赵恒满天下跑的事儿。

      后来,赵恒母亲送了白女滢一件极为珍稀的象牙梳,大有要结亲的意思。

      白女滢知道赵恒母亲的心思,顿时就故意将象牙梳放在桌上,将秦谊送的那支纯金的簪子在赵恒母亲跟前晃动,“秦家和我们白家世代相交,常常往来,关系自然旁人比不得的,夫人还是收回这象牙梳,免得惹了非议去。”

      毕竟赵恒母亲是聪慧大气之人,听到这话,自然明白了白女滢是嫌弃他们赵家此刻的境遇,眼光高大的看中了秦家的权贵。

      “打了败仗就安分守己……”

      这是白女滢说给赵恒母亲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便十里红妆地嫁入秦家,成了玉绵的侄媳妇儿。

      现在秦谊病逝,秦老太爷战死,秦家已经极为窘迫了,自然也不会再理会白女滢哥哥的失职犯罪。

      白女滢求助无门,不由心中十分酸楚,一来二去就想到了赵恒身上去。

      白女滢望着漫漫梨花,唇角微微一勾,仿佛已经找到了可以依靠的臂膀。

      玉绵横斜白氏一眼,正要说告辞,却见白氏微笑着抓住她的手,将腕子上那只明晃晃的金镯子往她的腕子上推。

      “哥哥酒后误事,三姑姑若是能跟赵都督说说话,哥哥就有救了。”白氏笑意盈盈地看着玉绵,随后继续道:“毕竟我们都是秦家人,一家人总归该相互帮衬的。”

      听到这番话,玉绵只觉得可笑,从未有过的可笑,“一家人……呵……”

      谊哥儿病时,她白女滢躲的远远的,倒是没见过她说一家人相互帮衬。

      “知道了。”玉绵一副笑脸,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将那只金镯子退还给她,冷声道:“我素来讨厌金器,你还是自己留着。”

      玉绵不想多跟白女滢搭话,说完便朝着郡主府去了。

      还未进门,就觉得府里寒气森森的,半晌忽然听到冷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府邸回响,“三小姐还真是风雅,秉烛夜游?”

      淡淡月悬挂在杨柳枝头,暖春三月,赵恒坐在她常坐的竹椅上,一双俊雅的眸子随意打量她。

      “都督,可是有事?”玉绵声音娇柔清亮,看向端坐在竹椅上的赵都督。

      赵恒没有答话,修长的手指微微敲着竹椅的把手。

      他原本就没想来这儿,只是刚好经过石桥时,逢见了白女滢。

      也不知怎么的,他一过去,白女滢就突然像是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一脚踩空,径直朝着他怀里扑过来。

      他不喜与人触碰,见白氏朝他跌过来,顿时就很是心烦。

      听到白女滢对着他哭哭啼啼的更是心情不好,直接差人把她送到惠民药局,就走了。

      原本他是朝着都督府去的,可是一心烦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来了玉绵这里。

      所以,听了玉绵这句有何贵干,也只是清了清嗓子,临时编造几句,“跟你说说入朝的事,三小姐可是看中了钦天监?”

      “都督可喜欢凤凰单枞?”玉绵见他故意用她心坎儿上喜欢的东西跟她说,却丝毫不用手语,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激动,对他的问话东问西答。

      只是光想想日后能在钦天监光明正大地占星问卜,手指就有些激动,一时间忘记了手中正给赵恒倒茶。

      茶水漫过茶杯沿儿,赵恒皱眉斜睨了玉绵一眼,见她面露喜色地神游,立刻捏住了玉绵的腕子。

      他常年在疆场,手劲儿自然是大的。

      玉绵腕子被他捏的有些不舒服,一双明净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疼,直接握住茶壶不是更好?”

      “多话。”赵恒松开她的腕子,声音冷冷的。

      “不是多话,一般人都会这样,常识。”玉绵侧头看他一眼,手指轻轻揉了揉被他捏红的腕子。

      赵恒目光落在她腕子上,肤色晶莹如玉,正中是一些红指印子,像是一只红玛瑙珠串子。

      他明明没用力,怎么就红了?

      玉绵说完却不由咬住了唇,心里一惊,都是一时疏忽,她竟然跟他直接搭上了话。

      赵恒手指微微敲着茶盏上雕着的忍冬花纹,半晌忽然皱眉道:“你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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