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美人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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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拉克鲁在寄宿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充满想象力的好孩子，照顾比自己更小的孩子，算术跳舞比同龄人和大孩子都出色，家庭富裕还谦逊有礼，即使是最善妒的拉□□娅也不敢轻易说她的坏话。
她喜欢看书，也喜欢坐在壁炉前给同学们讲故事，讲奇异瑰丽的海底探险，讲罗曼蒂克的公主逃亡，讲得那些孩子们如痴如醉。同学们总是听得津津有味，可是维吉妮娅却会在门口嗤笑一声，转身离去，对这种过家家似的愚蠢场面嗤之以鼻。
那时候莎拉在讲美人鱼的故事，讲海底瑰丽动人，歌声妙丽的小美人鱼的故事，维吉妮娅永远也想不到，莎拉脑海里那个漂亮的小美人鱼，是拿她做的原型——探出水面的美人鱼的身子，淡金色的漂亮长发在破碎狭长的云朵后的月亮下散发着光芒，翡翠色和蓝宝石色的海浪起伏着，她粼粼有光的鱼尾呈漂亮的翡翠色，由深入浅的渐变，青绿色的眼睛在月光下如此美丽。她无数个梦里，无数个故事里，女主人公的脸都是那个小小年纪却美的令人失去呼吸能力的维吉妮娅。
其实维吉妮娅总是对她冷言相对，她很讨厌莎拉富家女得那一套作派，莎拉心里却很喜欢她。莎拉从来都认为自己是个不美的姑娘，粗密的黑色头发，灰绿色的眼睛，她认为自己不美，但其实她自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她热情真挚，气质良好，其实也是个小美女，可她始终认为自己不美，而同窗维吉妮娅很美，莎拉很喜欢她的脸，即使她们两个关系极差。
维吉妮娅家庭不好，诡异就在这里。因为教师明钦小姐是个踩高拜低的主，对家庭好的孩子一派恭维，对家庭差的孩子动辄羞辱骂吼，但她对维吉妮娅却总是柔声细语，让她用柠檬水洗头保持漂亮的淡金色头发，让她用牛奶洗浴，给她买很多天鹅绒的衣服和丝绸的裙子，不管维吉妮娅犯什么错她都不斥责，相反维吉妮娅对明钦小姐却相当反感，对她的眼神总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莎拉知道那是为什么。
那年她十二岁生日，克鲁上尉叫明钦小姐给她买了许多娃娃和裙子给她作礼物，大家吃蛋糕，看莎拉的娃娃，明钦小姐却牵着脸上无一丝不虞的维吉妮娅说：“这孩子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带她去看一下。”
莎拉至今记得很清楚，维吉妮娅很激烈的反抗了明钦小姐，满脸抗拒的说：“我没有！你放开我！”
明钦小姐还是把一脸恐惧和反抗的维吉妮娅拽走了。
贝姬突然羡慕的说：“我也想要一个娃娃。”
莎拉想了想，说：“我去拿一个我的送给你。”她彬彬有礼的请众位同学等等，然后去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她听见哭泣的声音，她拿了娃娃出来，感觉是维吉妮娅房间传出来的声音，她屏声静气的走到维吉妮娅房间门口，觉得不太对，房门半掩。
维吉妮娅躺在床上，全身赤\裸，明钦小姐伏在她胸前，粉红色的舌头色情的在维吉妮娅皮肤上流下湿润的水渍……维吉妮娅很纤瘦，但该有的地方却由意外的丰盈，线条充斥着盈润青春的美感。莎拉忍不住去看她的眼神，像猫一样妩媚，又充满了冷冽和厌恶，她看大腿间的明钦好像在看一只蟑螂，既反胃又恶心。
莎拉捂着嘴离开，她不知道她们在做什么，但隐隐约约知道她们做了不该做的坏事。
但是她却不可抑制的认为，那样的维吉妮娅，很美。
此后六十年，她一直这么认为。
从那以后起梦魇缠上了她，她此后的人生永远活得像个旁观者。
她看见克鲁上尉对维吉妮娅一见钟情，铁定了心要娶她，也看见她毒死了自己的父亲，更看见她带各种各样的男人回克鲁家，维吉妮娅戴着女王的王冠翩翩起舞，在克鲁上尉的葡萄酒里下比坎特雷拉更致命的毒，看见昔日情人落魄的姿态将人撵走，即使她对莎拉从未有过一句和颜悦色，即使她毒死莎拉的亲生父亲，莎拉从十二岁那年起就着迷的认为她很美，无法阻挡的美，即使在她偷偷进了维吉妮娅的卧室，看见墙上那副恐怖的肖像画之后，依旧觉得她很美。
那年明钦小姐无论如何都要来见维吉妮娅，她想让明钦进来的理由不是感念恩师，而是纯粹对十几年前那个昏暗夜晚的恶趣味回忆。
此后六十年，她眼见维吉妮娅美貌依旧，一丝也未老去，她却成了银发满头的老太婆。
她坐在画板前，一次又一次画她，画少女冷冽妩媚的眼神，画它光裸的肩膀和圆润的曲线，画她身穿针织长袍，头戴花冠像女神般高洁。她画美人鱼越出水面，翡翠色和蓝宝石色的海浪争涌。她画暗夜之中美人衣衫半褪，眼神冷酷而锐利。画她在太阳底下举着阳伞微笑，阳光透过缎子照亮她的脸。
那些画，大多保存在大英博物馆，后来因画中主人公是查尔斯国王的情妇，英国历史上有名的交际花而出名。经严密的分析后，画师并非宫廷画家，这些惊艳的画作是一位女性的手笔，明明只是画，却倾注了无限爱意与倾慕。笔触柔腻细密，线条风格明显出自于女性。
我的小美人鱼，你绝对想不到我曾爱你那么早，从我的梦里出现你的脸开始，或许我就爱你爱得不可自拔。
“Y,avait une fois un pauvgas.”
我的小美人鱼，我五十年前为你念过这首诗，我现在一定要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比查尔斯王子更差，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做到，或者说，五十年前你即使不杀我父亲，我也可以为你挖他的心出来，即使我为他们不值，但我漠然不语这五十年，就是为了向你证明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美人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