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不如桃杏嫁东风》寐无觉

24、【23】

　　【23】
　　后来的事情真是出人意料的啊出人意料。卫庄有时候想为什么事情会脱出自己的控制，最后的答案是，向来残忍孤独惯了，竟不习惯那样的温柔了。
　　他竟然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原地看着盖聂高大身影挡在自己面前，秦兵密集如雨的箭阵射过来，没有伤到自己一丝一毫。空气中该是凝滞满沉重的杀气，他却仿佛没有一丝半毫的危机感。
　　他费尽心机算计的那个人，这种时刻竟毫不犹豫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说不上是想哭还是笑。
　　一向沉着冷酷的卫庄不知为何失了神，楞在那里忽然想起好多事情。

　　直到一只穿过盖聂的肩膀透出来的箭头上艳丽的血迹映入眼帘。
　　“够了……师哥……”卫庄张了张嘴，细小的声音埋没在利箭破空的声响中。

　　盖聂退了一步，猛然关上房门将床上的卫庄拉到地上，滚到窗户近旁，再度袭来的箭雨立刻全部贯穿了门板。
　　“我马上带你冲出去，你自己找机会，抢到战马就跑，记住了？”卫庄的头被盖聂按在怀中，他听见盖聂镇定地吩咐他，“只要冲乱他们的阵，就有机会。”
　　见卫庄依旧没有答话，盖聂放开他，在他额上一弹，笑：“哎呀小庄，这种时候不要一脸呆样的。”
　　“师……”
　　“少废话了，他们既然打算这样猛攻，拖得太久反而不利。”盖聂一拍卫庄的肩膀，拉他起来。卫庄顺着窗户看出去，黑压压的秦兵们围得密不透风。
　　冲过当先的箭阵，最近的骑兵距离他们有百丈的距离。只要冲进去引起混乱便有机可乘。
　　盖聂拉住卫庄的手冲了出去。一瞬息，顷刻逼进最当先的射手们。盖聂的猛然出击让射手们惊得滞了一瞬，窥见此机会，盖聂回身一绕逼出一圈凌厉的剑气，身周的射手们倒下一片。
　　盖聂乘此机会拉着卫庄急掠，点足踏过附近骇呆了的几名射手的头顶，一口气冲出数十丈。
　　“小庄！”已经身在敌阵，卫庄依旧一副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盖聂终于着急地喊了一声。
　　远处几名反应较机敏的射手从后面补上几箭，盖聂回身一一挡过，但要护着卫庄，终究有些不便。正觉得不支，卫庄一把抓住盖聂的胳膊推了他一把，鲨齿出鞘。
　　毕竟是天下至邪的剑，鲨齿剑光一显，便直逼出刺骨的凛冽杀意，卫庄的招式狠辣残忍，血腥四溅之间，秦兵支离破碎的尸体飞得漫天都是。士兵们的惨叫此起彼伏，只一刻，周围士兵的杀气完全被恐惧所替代。

　　决绝，狠毒，残忍无情，招招见血，不计手段，不留情面——没错，就是这样，这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样的自己，哪里值得师哥拼了命来保护？！

　　“小庄？！”感觉到卫庄的异常，盖聂不安地横剑挡住鲨齿的攻势，“小庄！这么不要命地拼杀，你疯了么？！”
　　“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师哥，你快走！”
　　“傻话。”盖聂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不放开，“该是我掩护你走才对吧？”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卫庄拼命地挥动着手中的剑，全无章法地乱砍着，“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根本、根本就不配你拼命来保护——”

　　卫庄的手轻轻颤抖着，鲨齿几度不小心就要扔出去。然而左手一紧，却被盖聂强抱入怀中。
　　“不，小庄，我知道。”盖聂温柔地在他耳边低低道，“从小到大，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清楚么？”
　　卫庄楞住了。这一瞬的错愕，盖聂抓住他的胳膊狠狠地往前一扔，远远地抛出去。
　　那里已经是骑兵的阵营，他可以随意抢一匹马然后逃之夭夭，而射手们的箭根本无法穿过密集的骑兵伤到他。
　　卫庄惊恐地回首，看见盖聂喘息着用剑支持着身体半跪在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数根羽箭刺入了他的后背，卫庄竟一直都没有发觉。
　　“师哥——！！”卫庄果断地回身去接他，手中的鲨齿陡然间寒光大甚，他穿过一路的血雨冲到盖聂身边，抓住盖聂再回身急速奔跑。

　　“多危险啊……”盖聂说，“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扔过来的诶……”
　　卫庄想骂一句“闭嘴！给我安分休息”，又怕今天之后再也听不到盖聂的声音，嘴唇紧紧地抿成一线。
　　“你……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多少有愧于你的事情！”卫庄握着缰绳的手不能自已地颤抖着，“要知道的话你根本——根本不会——！！”

　　盖聂微微沉默了一下，在他身后靠着他的肩膀轻轻地笑了：“为什么秦王偏偏在这个时候想到召高渐离当御用琴师呢……为什么几乎要忘掉荆轲的高渐离会突然想起荆轲并且要又执意要为荆轲报仇呢……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夏无且却出现了呢……为什么秦兵的射手里会有能一箭射死白凤那只白鸟的高手……”
　　盖聂每说一句，卫庄的心便凉一分。末了，盖聂蹭了蹭他的肩膀，叹：“小庄，我知道的啊……我都知道的……”
　　“既然知道……”卫庄闭着眼咬紧嘴唇，“既然知道，为什么还像个傻子一样心甘情愿地受骗？！”

　　“因为我只有你了啊。小庄。”

　　不知道是不是颠簸的缘故，盖聂的声音里像是含着哽咽。他吃力地抬手环住卫庄，梦呓一般喃喃道：“先是荆轲，然后是高渐离……小庄，我答应过他们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做到……现在我只剩你了……怎么能再让你出事呢……”
　　卫庄猛然间觉得身后盖聂的身体好像慢慢变冷了，不详的预感让他惶恐不安：“师哥，师哥？你千万别睡过去啊——”
　　“你说得不错……要是当初我们都不曾出来过，就不会有这许多波折……”

　　“小庄，我盖聂一生辜负的人如此之多……”盖聂的声音越来越弱，“最后能保得你周全，也好……”

　　——小庄，我终于记起来我说过要保护你，希望没有太迟。

　　——小庄，我也终于记起来我曾经爱过你，不过真抱歉，好像真的，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