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同人·不如桃杏嫁东风》寐无觉

13、【12】

　　这种味似麝香的香料，叫做迷失香。并非是迷迭香的讹误，的的确确是叫做，迷失香。
　　卫庄是个极偶然的机会，从一名身着青衫、手持玉箫的年轻医者那里得来的。盛香的精致鎏金匣里留着字迹清秀的一张纸条，上书：

　　“失其所欲而妄行，谓之‘迷’；在手而逸去，是为‘失’。迷失者忘其所在，不复得路。此非善物，慎。绾青敬上。”

　　这种古书里从未被记载过的香料药性奇特，据说闻到的人会被自身执念所困，沉迷于镜花水月的幻觉无法解脱。卫庄取了一些装在小瓷瓶里带在身边，闲暇下来的时候不免好奇。
　　——“可以看见你最想看见的人，可以得到你最想拥有的东西。”那医者这样说的时候，微敛的眸里隐着忧虑，“微量的迷失香可以缓解忧郁，但是极容易成瘾。即便事先知道是幻觉，却因为太过美好，没有人愿意清醒。”
　　卫庄时常想，若换了自己，会是什么样的梦境？而后又低下头看着鲨齿冰凉的剑光冷笑：对于万事万物都早已心灰意冷，自己，还会有什么执念？
　　然而，某个夜里不慎打破瓷瓶，淡淡的香气抚过鼻端的时候，卫庄分明看见有人踏着月色而来，停在他身前，露出个不轻见的、略有歉意的笑容，而后轻轻环住他。
　　那人说：“小庄。我回来了。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真抱歉。”

　　卫庄低着头看那地上瓷器的碎片与香料的粉末，突然说不出话来。
　　幻觉么？是幻觉么？像这样……能触摸到对方的体温，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听到对方的声音——还能算是幻觉么？
　　不知道那样静静地站了多长时间，看着月色投下来冰冷的霜都移了位置，他忽然苦笑着回手抱住对方。
　　——“师哥啊。”
　　原来自己终究也不能幸免的么。那份不露痕迹的相思，比起他人至死不渝惊天动地的恋情，又哪里轻了？
　　说什么忘其所在，不复得路。——如果你最想陪伴的人就在你身边，你还会去找什么回去的路么？
　　那医者曾说：迷失香，是世界上唯一不需要解药的毒。他此刻方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原来会中这种毒的人，都不希望解脱。

　　但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成瘾。因为他的傲气。
　　这样的独角戏，他自然不甘。
　　既然是自己想要的，得不到，抢来不就好了。

　　迷失香是他交由赤炼的。他是那样精明的人，白凤的丝毫异常都会即刻察觉，早早布好了眼线，只等盖聂与高渐离分开时动手。
　　这是一场缜密的局，他甚至不用亲自去管棋子之间的厮杀，只悠悠地看着棋子们一步一步地顺着路线走，看着他们自己点燃导火线，然后轰然绽放成鲜血淋漓的烟火。

　　临江的酒楼里，帘幕之后执笔的少年一笔一划地书写着，洁白的袖口沾着的墨迹晕开成一朵朵美丽的兰，长长的竹简似乎没有尽头。
　　“十公子说，若是下次再见到那个医者，还劳烦卫庄先生带个话，说十公子很想见他。”
　　“迷失香啊，真是让人期待。”卫庄右手撑下巴，左手顺着歌者吟唱的曲调轻轻拍着节奏，“第一个是高渐离呢。”
　　那少年抬起头来：“他看到的若是盖先生呢？毕竟荆轲已死去很长时间，盖先生又待他这般尽心竭力。”
　　“惊鸿，说什么傻话。”十公子掀帘进来，轻笑，“高渐离的话，一定不会让卫先生失望的罢。”

　　“哦。”那少年低头，轻轻摸着笔杆上的雕花：“这个故事里的人，都不会让人失望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