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杀》顾苏黎

4、第四章

　　沈国公府坐落于京都最繁华的长乐街，距宫城也仅隔一条街的路途。长乐街上尽是勋爵豪贵，而沈家，占据了长乐街的正中心，毗邻当朝权势正隆的相国——楚沧玚。沈国公府历经百年，每一任的沈国公无一不是圣眷浓重，受到朝野内外敬重之人，而这任的沈国公却有着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哪怕他掩盖的多么完美。
　　长安距金陵路程遥远，柳妃雪不知道在三天的时间里，沈轻舟是如何说服沈家接受了她的条件，她也无意了解沈轻舟处在其中的为难，她只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进入沈家就够了。“姑娘，再有一日路程便到长安。”凌霜扶她进房歇息时，暗中递给她一张纸条，柳妃雪打开一看，是慕寒烟传过来的行踪。她同秦思婉已经到了姑苏地界的上林县，想来不多时便能见到洛秋凝，她总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三小姐说了什么吗？”凌霜看她那副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就知道那多半是个好消息。“寒烟她们已经到了上林县。”
　　“那姑娘就可安心了。”凌霜笑了笑，扶着她坐到床边，“好好休息，明日可就要到长安了。柳妃雪闭了闭眼，脸色有些青白交替，但终究没再出声……
　　上林县，位于姑苏与金陵的交界地，风光旖旎，最是适合游玩的一处。“三姐，你看那边好热闹，我们也去看看吧。”秦思婉在山上多年，很少能见到热闹场面，现下好不容易下山一趟，自是哪里有热闹便往哪里去。
　　慕寒烟对她无有不应，于是两人就朝着那人头攒动的地方去了，却见人群中央是两个年轻男子正怒目而视。“大叔，这是发生了何事？”一名被秦思婉拽住的男人，本来正等着看戏，现下被人打扰了，刚准备破口大骂，就见拽住他的是个俏丽的姑娘，那口气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是这么回事，那位拿剑的公子正在追人，本来就要追到了，结果来了个书生，硬是不让他追，两人僵持间，原先被追之人早已不知所踪了，于是，那位拿剑的公子就把气撒在了这个书生身上。”
　　慕寒烟看着不远处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目光不由得沉了沉。“三姐，那个拿剑的你认识？”“那是陆家次子——陆熙。”前不久洛秋凝才传信说是陆昭回来了，今日她们就见了陆昭的弟弟，慕寒烟直觉觉得陆熙要追的人，肯定跟陆家或是陆昭有关系。
　　“那我们要不要插手？”秦思婉说的有些犹豫，因为慕寒烟向来不喜欢插手与己无关的事情，果然，这次也不例外。“莫要多管闲事。”
　　而那边僵持不下的两人，终于说话了，“这位公子，我方说的很清楚了，我是见那位姑娘甚是可怜，才帮她的。”那书生的语气满是无奈，很显然不明白为何自己落入了此等境地。
　　“可怜？”陆熙冷着一张脸，“那可是江湖中有名的毒娘子，你居然还帮她脱身，还说不是同伙？”陆熙显然是不相信，并且隐隐有了怒意。
　　“这位公子，小生是个读书人，哪里会知道江湖事？再说了，那姑娘满身狼狈，弱不禁风，又怎是歹人？您莫不是寻错了？”
　　陆熙双眼眯了眯，登时便有了杀意，劈手就朝那书生刺了一剑，众人皆以为那书生就要命丧当场时，一根软鞭缠住了那剑，使其停在了那生的眼前。
　　秦思婉对那书生使了个眼色，见那人还能不算笨，知道跑到她身后，便松了手中的鞭子，冲陆熙说道：”阁下乃是习武之人，可书生毫无功夫，您这般行为，怕是不合江湖道义吧。”
　　陆熙双唇紧抿，握剑的手绷紧得厉害，从慕寒烟的角度看，陆熙的指尖都泛着白，明显是气狠了。“关你何事？”当下就凌空一剑，朝秦思婉袭去，鞭一剑，二者往返之间拆了数十招，也未见胜负。
　　秦思婉的武功虽说不算精妙，但却是集百家之长，一时间陆熙倒是想不出破解之法，就见秦思婉的软鞭兜头劈下，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陆熙摸了摸脸上的伤，霎时就变了脸色，仿若是一张白纸被泼了墨，黑的刺眼，当下出手便狠辣了起来。那剑招同之前相比，不仅速度快了不少，连招式都多了几分刁钻，秦思婉在对付起来就显得吃力了不少。
　　眼见着陆熙已占上风，却仍追着她不放，秦思婉心下微恼，手下便露了破绽，被陆熙打中了一掌也就算了，哪晓得这人竟还想拿剑取她性命。慕寒烟本以为给个教训便可，但陆熙的行为着实令人厌烦，见他还想杀人，便立即射出了一枚引梅吟，打偏了他的剑锋。
　　“陆二公子，做人要懂得分寸。”慕寒烟扶起秦思婉，见她伤的不重，略微安了心。“你认识我？”陆熙收起了剑，对她的话有些惊疑。
　　慕寒烟直视着他，眼神里带了几分冷意和杀气，“陆二公子若是下回出门换把剑，我可能就不认识了。”
　　“你……”
　　“还有，毒娘子受了伤，跑不远，陆二公子当真要抓她就不该与我们多做纠缠，白白浪费精力，”见他那副气愤至极的样子，慕寒烟彻底冷了脸，“你若是还想动手，那便来吧。”
　　陆熙咬了咬牙，心中恨极。他自出生便是被人捧在手心，除了陆昭，还从未有人这般羞辱过他。他也有自知，刚刚与慕寒烟的短暂交手，就清楚自己并不是她的对手，何况他还露了身份，如今境地，他还能怎样？
　　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转身便离开了。倒是秦思婉一脸不满，“他这算什么？看我好欺负吗？”慕寒烟眯了眯眼，静静的看着她，不发一言，直看得秦思婉头皮发麻。“三姐，你别生气啊……”
　　慕寒烟抿了抿唇，“我说了不要多管闲事，你为何不听？”
　　“那陆熙分明是以武欺人，不要脸的很，我为何不管？”秦思婉语带气愤，并不赞同慕寒烟的观点。
　　“这天下之人，心思复杂难测，你又怎知那书生不是奸险恶人？”
　　“三姐，那书生手无缚鸡之力，看着又像个蠢的，怎会是坏人？”
　　两人还在争辩，就见不远处的摊子旁站起了一个人，那人声音弱弱的，并无多大底气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可小生并不蠢。”
　　秦思婉：……
　　慕寒烟：……
　　那语气一本正经的令秦思婉感到了尴尬，“你没走吗？方才打斗的时候，那群人都走了，我还以为你也走了呢。”
　　“姑娘救了在下，怎可一走了之？”
　　“你不用放在心上。”秦思婉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她并不是特意救他的。“救命之恩，自该放在心上，可曾告知在下姑娘芳名？日后小生好报恩。”
　　“我叫秦思婉，这是我三姐慕寒烟。”江湖儿女生性大方，对于问名之事并不遮掩，“你呢？你叫什么？”
　　“小生楚懿。”此刻时光正好，经年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