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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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揽星醒来之时，是在沧洄殿里，江夏又不在，他垂眸一思量，就知道她已经走了。
他简单收拾了自己出门，外面是那个传旨的内侍弯腰恭敬候着，捧了人皇的印玺。
江揽星就想起来，接下来的日子里，他是要代政的。
也不算难，就是由管理一地之事，成了管理一城之事，江夏的内务本就是他手把手教的，她会的东西，他自然也会。
只是繁琐，以及他比人皇都敢杀的江夏更怕得罪人。
好在长老会有足够配合，搅事的下方侯令焰已经被江夏秘密软禁，另外八个候在凤京拘着，也搅不出什么乱子。
后方调度井然有序，前方战报一日日传来，江夏拿下了一城又一城。
江揽星以为该有些波折的，可是没有。
他的内政顺利，江夏在外对东泊的征伐也顺利。
双方伤亡都不重，于是江揽星心头的愧怍，轻了不少。
他闲暇的时候，都在看那枚离蛊，令焰和江夏之间他更信江夏，所以他没用，却也没扔。
只对南国血脉起效啊，可有南国血脉，就等于有错么？
江揽星见了他上方候府的部下，令其严查七年前绍宁长公主被掳一事。
一个月后，在他调查有线索之前，江夏推进到东泊都城之下，东泊皇帝，出城投降。
从此，东泊并入大祈，江夏也要还朝了。
可江揽星看着邸报，总觉得，风雨不过刚刚来罢了。
第二日，南国送来免战国书，愿为大祈一属国。
江夏失踪。
听到江夏失踪这个消息，江揽星一阵眩晕，匆匆忙忙命令东征军护卫队那边瞒下消息，然后升朝会接见南国使臣。
那使臣叩首跪着，恭恭敬敬，极有诚意。
他道：“九重天阙上的神仙将收回赐予人族的权柄，天坠之日将近，人族危矣，唯摒弃前嫌，协作共存以救己。”
江揽星彻底被砸懵了，再看长老会和八方王的沉默，忽然心头一片清明，继而冰冷。
“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么？”他环顾四周，问道。
所以江夏登基无人阻拦，所以他代政无比顺利。
因为需要一致对外了，所以不容内乱——想来东泊，就是因为不愿招致了屠刀。
“为何是我？”他问得苦涩，“为何是江夏。”
他如何不明白？
他心头已有答案。
“诸帝皇王侯，将还权柄于祭台，上方侯，你是沟通人间与九重天的钥匙，而握有九重天阙下最高权柄的人皇陛下，是血引！”大长老喟叹一声，苍老的面庞上泪水纵横。
轰隆——
江揽星就想起了江夏登基那日，大雨滂沱，雷霆震怒。
那不是因为九重天阙恨她的杀伐。
而是因为九重天阙憎恨权柄本身。
祂们曾赐下，祂们又要收回。
“我会死么？”江揽星茫然，仰望着大殿华美的藻井，仿佛要透过那穹顶看向苍天，轻声问。
长老们摇摇头。
“那就是她会死了。”江揽星长出一口气，“夏夏……她一直在准备赴死啊。”
有些他久未查明的事，在这一天也得知了真相。
比如最早得知天坠一事的，是他的舅舅，是上一任的人皇。
他凭借离蛊挑起大祈与南国的争端，又诱骗了尧战初去得战争的胜利，登上人皇之位，然后在冥冥之中得知人皇必死的噩耗。
偏生早该死于漠北的尧战初竟有孩子留了下来，偏生他的亲妹妹隐隐触及到他做下的一切。
他借南国之手，送了自己的妹妹去死，以此换取了江夏的灵力重塑和筋骨重煅，本该死去的她活下来，活到现在，为他的所作所为背锅。
从七年前那封伪造的告密信，到诱着江夏代他联络南国，借争端巩固权势，再到将一切栽到江夏身上。
……
“陛下她什么都知道。”空荡荡的虹尾山大殿里，大长老喟叹一声，“她借机查清了一切，将证据送到南国，艰难获取了南国的信任与协同，可……许之桡最终的目的，是金蝉脱壳，扔掉身上的权柄。陛下不得不登基。”
许之桡……已不配人皇之名。
江揽星亲手刨了他的坟墓，未见尸骸，只见衣冠，和几片散碎稻草，沾着污血。
血替身术，以九十九人的性命为引，获得全无破绽的替身。
甚至骗过了九重天阙。
他错怪了江夏。
江夏一开始大概是想让他恨她的，挑逗他戏弄他，却不知为什么，改变了主意。
不，不是她改变了主意，是许之桡借着令焰拙劣的言辞，让他知道了部分真相，江夏瞒不住他，不然，他是会顺着她的心意恨上她的。
不管许之桡的目的是什么，江揽星在这一刻，都有些庆幸地感谢他。
“夏夏……”他呢喃着这个过分亲近的称呼，“她在哪里？”
在必须离别的那一刻之前，他想抛却一切，去见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玖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