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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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亭朝一走，暖阁里只剩下了沉默着对视的两人。燕周感觉现在的情形让他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他想抽回手，可江飒抓得太紧了，他一时有些挣不脱。
“……手腕疼……你松松手。”
江飒闻言，放开了他。
燕周揉了揉发麻的手腕，想着，这孩子长大了，力气倒是也大了不少。
江飒看了一眼燕周的手腕，白皙的皮肤上此时留下了一块红得发紫的痕迹，有种凌虐之后的美感……江飒喉头一紧，端起手边的茶盏，呷了一口。
燕周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状若不经意地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九月十六。”江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回了一句。
“年份呢？”燕周拿起个杯子，也给自己倒了盏茶，这茶品起来，像是西湖龙井。
“……庆康十年。”江飒觉得这小倌自顾自坐下、喝茶，行为实在有失尊卑，但他的语气、动作给他的感觉，确实很像一位故人，因而也愿与他聊上两句。
“……噢。”燕周恍惚地应了一声。
没想到，距离他死的日子，已确有十年有余，但在燕周看来，他只不过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再睁开眼就错过了十个春秋，错过了身边的很多人，很多事。燕周临死之前曾以为自己将化为一抔黄土，生生死死，于他来说不过大梦一场，只是他没想到，这梦还有能醒过来的时候，也不知何来的造化弄人，梦醒的时候，他换了副皮囊，换了个身份。
燕周本来想直截了当地告诉江飒自己是谁，可话都到了嘴边，他犹豫片刻，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借尸还魂这么荒谬的事情，无论谁听了，都会觉得他的脑袋糊涂了吧……燕周食指摩挲着杯沿，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如今要做的，便是先诓了这孩子把他从这地方带出去，等他出去了，说不定能想办法找司空见谈谈……
燕周放下杯子，这才注意到江飒的目光牢牢锁在自己的身上，他不解的看了看自己周身，未发现不妥，于是问道：“你看着孤……我作甚？”
“聂亭朝培养你很久了？”江飒眯了眯眼睛，眼神中充满了打量。
燕周不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轻笑道：“此话怎讲？”
“寻常人执圆杯都是小指托着杯底，你没有，反倒喜欢用食指扣着杯沿，这个姿势我只见过一个人用……难道不是聂大人刻意嘱咐你这么模仿的吗？”
“这倒没有……或许是巧合吧。”燕周失笑。
江飒皱起了眉头，他不相信两个不同的人思考时会有着摸杯子这种相同的习惯性动作，尤其是面前的这个人还是被特意寻来的……这种小动作相似真的会是巧合吗？
“年轻人不要老是皱着眉头，会容易变老的。”燕周瞧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的眉心，“你这都好像有皱纹了。”
江飒感觉燕周碰过的地方开始发烫，那股热度顺着他的眉心冲到了脑子再一股脑地涌向胸口，激得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他想要他！等他回过神来时，燕周已经被他拽着手腕拖进了怀里。
“你这是做甚？”燕周愣了愣，伸手便要推开他。江飒右手绕过燕周的腰，将他按在自己腿上，左手则将他的两只手腕扣牢在身后。燕周跨坐在江飒腿上，被对方两只手环住腰身动弹不得，饶是淡定如他此时也有些慌了：“大胆！你竟敢……”
“聂亭朝找你不就是为了伺候我吗？”江飒冷笑一声，“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引得我的注意吗？我大胆？都敢勾引我了，难道大胆的不是你吗？”
“我……”燕周听了他的话霎时双颊染上了一层绯红，那红色甚至往耳根扩散了几分。他知道江飒误会了他，赶紧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勿要误会……”
“呵。”江飒腾出一只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燕周同他对视。他冷漠地看着燕周，说道：“我承认你是我见过最像他的人了，特别是这双眼睛……”江飒沉默片刻，继而沉声说道，“……不，不能说像。他是明珠，而你不过是尘土，二者天壤之别……你甚至不配和他相比。”
燕周想了想，顿时了悟，这倔孩子说的是他的原身吧……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和他原来的身份一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总在说像不像的事情呢？燕周思前想后，愣是没想出二者其中的关联。
江飒看着怀里的人又开始神游，顿时感觉失了兴趣，他松开燕周，起身准备离开。
燕周见状，跟在他身后一起朝外走去，江飒停住了步子，睨了他一眼：“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是要回去了吗？”燕周微微仰着头看着他。江飒如今长得都比他高了，坐着的时候燕周还不觉得，没想到站起来后看他还需要仰头了。
江飒没想到他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提出要跟自己一起走，感觉有些好笑：“聂亭朝替你出了赎身钱？”
“……”燕周这才反应过来，“赎身……钱？我不是自愿呆在这的，难道不能跟你一起走吗？”
“不能。”江飒不再看他，继续朝外走去，燕周还未想好忽悠他的措辞，只能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了一楼，正在门口迎客的林妈妈眼尖地注意到他们，赶紧迎了上来：“大人这就走了？不再留会儿？”
江飒连个眼神都不愿施舍给她，径直往门口走去。林妈妈看到老实跟在他身后的燕周，以为是他把客人气走了，揪着他的衣领就往后拖：“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你个烂坯子又把人得罪了？！我今儿个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燕周不悦地看着张牙舞爪的妇人，他脾气好也不代表任谁都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他。燕周动了真气，他扯开林妈妈的手，沉声道：“放肆！”
“哟，还敢给老娘摆谱？来人！来人哪！”林妈妈瞧他这样，气的双手叉腰，把楼里的打手叫了出来，指着燕周叫道，“把他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我看谁敢？”燕周瞥了他们一眼，那阴沉的眼神刺得打手们脊骨发寒，此时竟没有一个人敢有所动作。
林妈妈也被燕周的气势震住了，她回过神来，抬手就想往燕周脸上招呼。
“够了。”江飒制住了林妈妈举起的手，冷冷地看了看了她一眼，说道：“我的人你也敢动？”
林妈妈一惊，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她畏畏缩缩地看着江飒，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解释道：“不敢不敢，奴家只是……只是以为这坯子冲撞了大人……这才想着给他一点点教训……”
“……”江飒看了一眼现在已经面色无常，甚至露出了一个微笑的燕周，放开了林妈妈的手，“不准动他。”
燕周笑着走到江飒身边，对他说道：“现在可以一起回去了吗？”
江飒懒得理他，低声同林妈妈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南梦楼。
燕周刚想追上去，几个打手跳出来拦住了他。林妈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奚落道：“早上不还要死要活的吗，刚尝过男人的味道就舍不得让他走了？哎哟可惜了……那位大人可没有要替你赎身的意思，人家看不上你，你倒还眼巴巴地往上贴了，真不嫌害臊。”
燕周垂眼望着地上的青砖，对她的话一点反应都没有。比这还要难听的话他也不是没在旁人那里听过，时间久了，他早就学会不把这种污言秽语放在心上了。
林妈妈看他木楞楞的样子只当他是受了刺激，她招了婢女把燕周领回屋子里，临了还添了一句：“别摆出一副自恃清高的臭模样了！大人刚说了，让你好好补补身子，腰上没个二两肉，抱起来还硌疼了他的手，等他哪日得了空，还会来施恩的。”
燕周一边跟在婢女身后朝屋子里走去，一边表情怪异地挑了挑眉头……这倔孩子从哪学来的这么不着边际的话的？要放在以往的话，可得罚他抄一百遍《礼记》才行！不行……两百遍！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