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天涯伴海角》睿锐涯

4、第一次近距离看你

　　周一到学校，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班主任进来了，“我们班物理课任课老师从这星期起换了一位，之前的刘老师因为家里的原因要去别的城市了，新的老师姓葛，是一位非常有经验的老师，过去带过的毕业班成绩都很拔尖，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上学期咱们班物理成绩可是落后于其他科目的，这学期一定要追上来……”
　　云偌霏听了还蛮开心的，其实她很喜欢学理科，尤其物理成绩最好，原因嘛，除了自己比较有兴趣，也不像文科那几门太多要记要背的，她一看大段大段的文字，注意力就无法集中，很有睡过去的可能。中考时，语文和英文是拖了后腿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只高出分数线四分，险些没有考进这所高中。虽然最后结果还是进了，但是等结果那段时间真是太煎熬了，她想着以后上大学一定要选个理工科的专业。
　　上午第二节课就是物理，新的葛老师很是不一样，尽管是位女老师，说话的气势却很强，语速虽然快，不过表达简洁清晰，重要的知识点会用生活中的现象进行类比或举例，很容易理解并且记住，最重要的是她会说些冷幽默，上她的课基本不会走神，因为太有意思了。云偌霏从心底里对物理产生了更浓的兴趣，连自习时都是先做物理作业，回到家还主动上网搜了搜老师课堂上提到的几个延伸概念，自己琢磨了好久。在这之后，云偌霏去图书馆专门借了几本老师推荐的大纲以外的专业书籍，在家没事就翻着看，不明白的课后还会去请教葛老师，主动性强到自己都觉得前所未有的难得。
　　四月底就是学校的春季运动会了，前段时间报名的时候云偌霏采用装死人战术，什么项目都没有参加，原以为可以闲云野鹤般度过，结果今天就被告知，她被班主任点名去举牌子了。真是天上要掉牌子下来砸你，你是预料不到滴。班主任说了，云偌霏个子高，在前面举个牌子，咱班出场的时候也有气势。
　　“又是个子惹的，烦死了”云偌霏心里叫骂，表面上也只能答应。结果隔一天就被告知要穿裙子出场，更是感觉晴天霹雳，五雷轰顶。
　　孙可可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乐滋滋地对云偌霏说“这次可以看到你的美腿喽”。
　　看着她正在奸笑的表情，云偌霏狠狠甩了个白眼过去。
　　“我一直没搞懂，你为什么不喜欢穿裙子，以前都没注意到，后来回忆了一下，去年夏天那么热，也没见你把腿露出来，腿上有疤吗？”孙可可问。
　　云偌霏点头，“是有个疤，初一学自行车时候摔的，现在淡一点儿了。我从那时候开始就习惯了裤子，骑车也方便”。
　　其实，云偌霏发愁的不只是裙子，还有主席台上的赵鸿南，不出意外他又是学生代表，开幕式要在台上发言的。就这么举着牌子，从他眼皮底下走过去，压力好大啊，她还是更习惯挤在人群中做隐形人。
　　就这么忐忑着过了两个星期，期间整个开幕式流程也预演过一次，云偌霏硬着头皮上了，虽然也有过找借口放弃的念头，不过凭借着妈妈最近集中式的“心理建设”，也终于坚持下来了。妈妈的原话是：
　　“站在队伍前面虽然最显眼，不过也就是正常走路，手上多拿个牌子，你只要别把它给掉了就行”；
　　“走在前面多好呀，一个人清静。”
　　“这样的经历以后你会记得很久的，如果站在人群里，回头就忘了，因为没什么可记着的”；
　　“你这时候要是掉链子，班主任可是太没面子了，你可别让她失望”；
　　“年轻女孩要习惯被别人盯着，到我这个年纪当然没人看了”；
　　“……”
　　从上次看过电影之后，妈妈最近对她的关注有些不太一样，以前也就问问学习的事情，现在对女儿平时穿什么衣服，头发梳成什么样子似乎总有意见。运动会开幕式穿的裙子也是妈妈选的，连带着鞋和发型一起，云偌霏反正也懒得考虑这些，只要符合老师的要求就行。
　　当天一大早，云偌霏心里因为有点忐忑很早便醒了，想着索性早点去学校，没吃早饭就出了门。出来太早，尽管多加了件外套，云偌霏仍然感觉冷，干脆绕道去吃油条吧，喝点热豆浆也好，学校后面的一条小路上有家早餐店，门面不大，但因为味道十分地道，高峰时间总是排着长长的队。
　　云偌霏到的时候前面只有一个人，心里暗喜。很快就轮到她，“阿姨，一根油条，一个茶叶蛋，一杯热豆浆”说完，就习惯性去摸裤子口袋，瞬间呆住了，今天穿的是裙子！天啊，难道没带钱？想着自己怎么这么傻，赶紧满书包找钱，平时她偶尔会把零钱顺手扔进书包里，因为揣在兜里太重。果真，一顿乱翻还真有几个硬币，老板倒是很好，看她这么满处找钱的样子，还安慰说“小姑娘，不急，差一点不要紧的”，书包都翻得底朝天了，可惜最后还是差了五毛钱。后面还排着人呢，她实在不好意思，于是想说茶叶蛋不要了，估摸着自己现在脸已经红到脖子根了。
　　“给你”一个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云偌霏心头一震，转头就看见赵鸿南正伸着手给她递钱，“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你拿着吧”他微微一笑，露出小酒窝，点了下头示意云偌霏接过去。
　　一个大写的尴尬铺满云偌霏的脸，震惊、还有无尽的苦涩充满胸膛。为什么偏是他呢，初二到高二快要四年了，一次也没在学校外的任何地方遇到，这种情形她宁愿不要遇见。云偌霏还是呆愣着不动，赵鸿南只好把钱递给老板，说“我和她要一样的”。
　　终于反应过来，背好书包，手里捏着早饭袋子，云偌霏低低地说“谢谢，我会还你的”。
　　“五毛钱你还要还啊，哈哈哈！那我倒不好意思了。”赵鸿南从老板手里接过早餐，看她还是一动不动，“你不走吗？一起吧”。
　　“啊？呃……”双腿下意识地挪了挪，然后就不受控制地跟着他往学校走去。
　　云偌霏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这么一天，男神从天而降，不光解救她于尴尬的窘境，还要和自己一起去上学？难道这是之前被牌子砸中的补偿？最近老天怎么了，不停地掉不明物下来，而且砸的都是自己，这到底是好运还是狗屎运。心里慌张又有点窃喜，默默跟在赵鸿南后面一步远的地方，抬头就能看见他的侧颜，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他还是第一次。赵鸿南不是那种瘦削的高个男孩，他的肩并不很宽，但却是结实的。他的头发很干净，是男孩子中常见的短发发型，被打理得很整齐。校服里面是一件天蓝色衬衫，衣领挺拔平整，每次上台发言他都是穿衬衫的。他单肩背着书包，虽然另一只手里拎着豆浆油条，不过怎么看都没有一点违和感，还是帅得掉渣。
　　走到第一个路口，赵鸿南停下，转身看了看云偌霏，然后轻声地问“你初中也是二中的吧”。
　　云偌霏看到他转身就已经紧张到不行，眼睛也不敢直视他的脸，听清问题之后才诧异地抬头看赵鸿南，脑子又有点短路了。
　　“嗯”虽然慢，还是回答了。
　　“你别紧张，我就是感觉你很眼熟，不过又不是同一届的，所以好奇问问。”看她的表情，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他温和地解释道。
　　“哦”又是一个字回答，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平时也不算嘴笨的，此刻算是体会了自己的词穷。
　　“我高二”又挤了三个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赵鸿南觉得如果真和这姑娘一路走到学校，得把人家为难死，才这么一会儿，对方脸上的表情就比电视剧还要精彩，实在不能再继续了，等会儿快到学校如果被人再盯着看，这女孩儿得迈不动腿了。“我学校有事，得快点走，就不和你一起了，回见。”说完，就快步先走了。
　　嘴上回了句“拜拜”，心里琢磨着“回见”这两个字，云偌霏想“为什么说回见呢，还能有机会见到吗，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早晨太戏剧化了，得赶紧去学校找孙可可倒倒这一肚子的懊恼和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