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木剑×无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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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诞生的时候，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木剑。
后来我叫他四哥。
剑境五大基石：老大青光利剑，老二紫薇软剑，老三玄铁重剑，老四木剑，老五就是我——无剑。
大约是有那所谓的“雏鸟情节”，我从开始便和四哥最为亲近。
倒不是跟那三位哥哥不和，只是与四哥在一起时，总觉得更安心一些。
四哥的左肩和额头中央都有黑色的繁杂花纹。我问过他那是怎么回事……
好像是……问过的吧？
记不清了。
无论问过还是没问过，在那次之后，很多记忆都找不到了。
四哥明明看上去很年轻，却是一头灰发，及肩，略微卷曲，联合他的名字，总让人想到枯木；他的眼睛是金色的，竖瞳，好似兽类，有时真叫人胆寒。
然而我从来是不怕的。那双眼睛里总是包容的笑意，尤其对我。
我想，既然四哥于我而言是特别的，那对他来说，我也应该是特别的吧？
我是那人武艺的最高境界。我是他的剑道，是“道”本身，没有形体，抽象至极；哥哥们则是他一生中使过的剑，他们腰间的佩剑就是他们的本体。
那人的剑法随着年龄增长不断进步。我们五兄弟分别代表他在不用时段的剑法高低。
从大哥到我，虽然各有不同、各有优势，但总归来讲，我们的武艺呈递增状态。
也就是说，在我们五兄弟中，我虽然年纪最小，武艺却是最强。
当然，尽管一对一单挑时，他们都打不过我，但是围殴的情况不在此列。
每次被他们四个打趴下，打到怀疑剑生的时候，都是四哥把我拉起来。
大哥豪爽，心不够细，根本就不认为我受点小伤算回事；二哥性子清冷孤高，即便是有关心之意，也不会表达出来；三哥像个老妈子，总把我当小孩子看待，这时候又觉得“教训”我是应该的了。
只有四哥。
他会摸着我的头，问我疼不疼。
我很喜欢哥哥们摸我的头，只是我从来不说。这是一个非常亲昵的举动，每次，我都会很开心。
其实，和四哥在一起的所有时间，我都会很开心。
可是，我们温馨的生活，在主人死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哥二哥三哥出走剑冢，四哥的性格变得阴沉古怪，他的神情有时候叫我害怕。
他钻研了一些奇怪的阵法。
我知道他想复活主人。我劝过他，主人的死是天命，他不该逆天而行。
四哥不说话，或者冷笑一声。我听了心寒。
我想四哥只是太过在乎主人了，以至于有些偏激。或许再给他点时间，等他从悲伤里走出来就好了。
我留在剑冢，只为照顾为主人悲伤过度、日渐憔悴的四哥。
我没想到他已经是走火入魔。
他试图以剑境苍生的性命，以整个剑境的崩塌，去换取主人的重生。
他想拉我入伙的。我震惊、愤怒，断然拒绝了他，并表示：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我定不会放任不管，不论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阻止他。
我内心是深深的失望。以前的四哥，是真的回不来了。
四哥没再跟我提起他疯狂的计划。我以为他消停了，毕竟我那么信誓旦旦，他也听得出来，而论单打独斗，他决计赢不了我。
是啊，他赢不了我。
可那是在正大光明的前提下。
我没料到，我是真的做梦也不敢想——
我的四哥，竟然算计到了我头上！
他把我骗到了阵法中央，将我困住。
他说：“无剑啊，太心软可不好。”然后一剑向我刺来！
直到他刺中我的时候我都不敢相信：我的四哥，居然是真的想杀我！
我当然不能让他如意。
如果我任他杀死，被他夺取力量毁坏剑境，那就是在害他！
这是主人呕心沥血制造和保护的世界，要是真被毁了，即便换回主人，主人也不会愿意，届时四哥必然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我看着那双对我已不再温柔的眸眼，奋力挣扎。
我终于逃了出来，但是力量被阵法吸取了一大半，逃跑之时我满心绝望，因为我明白：我真的逃不掉了。
我听见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不敢回头。
我害怕一回头就看见四哥眼中对我不加掩饰的杀意。
被一剑穿心的时候，我眼泪汹涌。
为什么，偏偏是你，我的四哥？
再次醒来之时我茫然无措，因为我失去了全部记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幸而有可靠的同伴：绿竹、金玲、屠龙、倚天，还有一路上给予我们帮助的圣火、君子、淑女等人。
在去剑冢的途中，我见到过青光、紫薇和玄铁，当时有几分熟悉之感，只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曾经有何交集。
直到我再次见到木剑。
他的模样一点都没变。
一见到他我的心脏就钻心地疼，一瞬间我有流泪的冲动。
木剑，我的四哥，实在是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怎样给我致命一击。
我身边的这个绿竹，这个在我失忆后陪我一路走到这里的绿竹，是他的手下，浮生假扮而成的。
而青光他们，对木剑的计划都……知情。
哈，原来我从未逃离算计。我身边的人，都在想着怎么让我跌进谷底呢。
木剑说得对，我就是太心软。所以被他伤害了那么多次，我还是爱他。
重新得到记忆是痛苦的，伴随着朋友的背叛，那绝望是双倍的。
不，或许更多。
其实我有想过堕落。
躲起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就让它剑境生灵涂炭，就让木剑用苍生换回主人，只要我不插手，我就是干净的。等事情结束了，再回到木剑身边，再唤他一声——
“四哥。”
做他的无剑，只做他一个的无剑。
多么诱惑的选择。
可是，可是啊！
这剑境残破，我睁眼闭眼都是被他那引魂镜迫害的英雄侠士，他们不人不鬼痛苦的嘶吼声就在我耳边，我怎能置之不理？
你看，我还是心软。
跟木剑斗了那么长时间，我的阵营越发强大，我的力量渐渐回归，还得到了主人的传承；反观木剑，他的兵力损耗越来越多，上次他被我打伤，还是浮生拼命救走了他。
许久未见他，已是新的一年。
看着剑冢的大家纷纷回家过年，我突然想起我们五兄弟在一起过年的景象。
记忆依然有大片的空白，但那时的欢乐却很真切。
我想见他。
我想见他！
愿望疯狂地生长、叫嚣。
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约定慢慢浮现，我决定去兑现。
留守在剑冢的幽谷等人阻拦我，叫我别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约定犯险。
我执意要去，他们也只好妥协，只是千叮万嘱，让我一定小心。
四哥，我很想你。
四哥，我来见你了。
我还是没见到他。
我孤身一人，在窗前坐到天亮。
江南甚少下雪。这景，冷清了些。
离开客房，下楼，小掌柜递给我一个信封，说是昨夜有个男子交予我的。
我拆开信封，里面包着五只烟花和……
一片落叶。
我后悔了。
木剑的武功比不上我，即便刻意隐藏，但只要我留心，也能寻出他的气息。
何况，我们是那么熟悉彼此……
如果昨夜我刻意探查他的气息，或许就能在他来到客栈，把信封交给小掌柜的时候拦住他，跟他说“四哥，我们回家”，然后他说“好”。
也许……
我痛苦地闭上双眼。
再睁开，客栈外刚刚明亮的天空变得黑暗。
一个灰发金眸的男子走进来，头上落满雪，不怕冷地半裸着上身，左肩和额头中央是繁杂的黑色花纹。
我在刚才走下来的地方出现，看见男子的一瞬间惊喜地瞪大双眼。
我听见自己说：“四哥，我们回家。”
那人唇角勾了勾，眼中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他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木剑×无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