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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移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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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惟皇帝战蚩尤与涿鹿,梦天神受符,而命风后演就奇门,此遁甲所有始也。帝尧命大禹治水,得玄女传文,而因洛书画叙九畴,此遁甲所由著也。 (出自诸葛亮的奇门遁甲)
大唐大历十四年,位于川蜀之地的白鹤山天宫院。一个中年的道士看着跪在台阶下的男人,双眸难掩同情神色。
他暗叹一声,转身敲响了大殿大门。一瞬后门内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进来。”
殿内供奉三清祖师,一个大约双十年华,身穿道袍的年轻道士端坐在蒲团上。
她相貌出众,面无表情。眉宇之间隐有倦色。看到来人后微微抬眉:“何事?”
中年道士微微弯腰行了个礼:“掌门师妹,王员外平日里对我观多有资助……况他兄长乃吏部尚书,王家在当地乃是望族,轻易得罪不得。您看是不是……”
被称为掌门的女子默默闭了闭眼,考虑片刻后说:“告诉王员外,把王公子带来吧!”
中年道士面色一喜:“诺,尊掌门令。”
跪在台阶上的男人听闻掌门肯给爱子看病,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冲着中年道士一抱拳:“多谢道长从中斡旋,王某感激不尽。”
中年道士行一礼:“王员外客气了,快去把令郎带来吧!”
王员外在家仆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下山。很快几个家仆抬着担架上来。担架上的男子,大约十七八岁,面色青白,双手捂着胸口,眉头紧皱。嘴里发出轻微的呻吟,好似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担架在小道士的指引下,七拐八拐的抬到后院一处房舍。房屋摆放及其简单,只有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窗外一片竹林,绿意盎然,风声涛涛。
王员外带着儿子在此静静等候,大约盏茶功夫,掌门推门而入。指指大开着的屋门道:“还请王员外室外等候。”
这天宫院掌门不仅医术一流,且玄学更是精通。自小在一众师兄弟中虽为万绿丛中一点红,却是最为出色。从小被上一代掌门亲手养大,传授衣钵。乃是老掌门为数不多的关门弟子之一。她年纪最小,却在师傅驾鹤仙游之后接任了掌门之位。
王员外的儿子自去岁生病,当地有名的大夫瞧了个遍。连外地有名的大夫也请过好几个,可惜一直不见起色。不是没请过白掌门,只是三顾茅庐都被拒之门外。
后来一个游方的道人说是恶鬼作祟,可他自己忙活了半天,最后吐血而走。无奈之下他这才前来求天宫院掌门,白掌门自接任后就在未为任何人治疗过。为爱子他只好舍命相求,这才有了之前跪在台阶上的那一幕。
此刻闻言赶快站到室外,不敢稍加违逆。
一门之隔,王员外站在外面看不到里面情况。急的搓着手直转圈。好一阵后又怕自己的脚步声打扰到白掌门,这才耐下性子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敬候。
室内,白云菲看了床上少年的面色一眼,拿出写着少年八字的白纸放在桌上掐指计算。
丙寅、庚寅、甲申、子初。
骨重四两九钱,性巧精神,仓库财禄之人。
称骨歌:此命推来福不轻,自成自立显门庭。从来富贵人亲近,使婢差奴过一生。
四两九的命,该是富中带寿的命格。不是早夭之命啊!
她拿起少年右手细细查看,手掌泛着隐隐的黑气,生命线浅且从中划断。这是有人在逆天改命,借他寿数。
何人如此大胆?逆天改命一旦不成,便会受反噬。不知又是哪个要钱不要命的在逆天行事。
不管那么多了,她静静的望着床上的少年,心道:既然你能到此,说明你我有缘。我就出手救你一救。
只见她把一个盛着白水的青瓷大碗放于桌前,手拿朱砂黄符,口中念念有词。
一瞬后黄符自燃,灰烬落入水中。她右手的筷子急速插入水碗,立于当中。
只见原先还清澈的水刹那变得浑浊,发出“呲呲”声响。很快水碗上方出现一个虚幻的人影,人影捂着胸口,飞速烟消云散。
躺在床上的少年此时慢慢的睁开眼睛,他虚弱的看了白云菲一眼,一瞬后又闭上眼睛。
好轻松啊!好想睡觉。
白云菲施完法,身形晃了两晃。深深的吸了两口气才稳住。她在白纸上飞快的写了一张药方,开门叫王员外进来。
“照方抓药,连吃五剂。”时间太长身魂受损,还需医药调理。
王员外慎重的把药方收起来,弯腰致谢。他看着儿子原先青白的面色此刻已经泛红,心中一喜。转身向白云菲问道:“敢问白掌门,我儿可是被恶鬼缠身?如今那恶鬼走了吗?
白云菲念了一声道号:“提防小人作祟。”她说完就坐在旁边的椅子上闭口不言。
王员外怕惹恼高人,低眉顺眼的静思一阵。把带着的诊金轻轻放到桌上,朝着白云菲又施一礼,这才招呼家丁抬着儿子下山。
且不说王员外回家如何找出作祟小人,又是如何把家里严密的重新布置。
白云菲这边,王员外走后,帮着王员外求情的师兄一进门就发现,她坐在椅子上嘴角溢出鲜血,脸色比宣纸还要白。
他惊慌失措的跑到近前:“掌门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白云菲睁开眼睛,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嘴里喘着粗气,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惊的他赶快给她拍着后背“掌门慢些,都是我不好。不该劝你给王员外爱子看病。”
白云菲摇摇头:“师兄不必自责,我自幼极富天分,却是孤、夭全占,命里就该早亡,谁也无法违逆。师兄不要悲痛,听我安排后事。”
中年道士抹了把脸上的泪,静立在当场。当初师傅已经交代过,师妹走后由他接任,可他实在是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小师妹自幼聪慧,十五岁就勘破天机,到达望气层。可一观定人生死,可她自己却命运难改。
是不能抑或不愿?此事只有天知道。
——
等她再次有感觉,顿觉浑身酸痛。好似被五马分尸后又给组装到了一起。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原先她就百病缠身,身子从未有一日轻松过。
她慢慢的从床上坐起,眼前的一切让人让人迷茫万分。一间房中居然放置着四张单人床,且这床怪模怪样的,怎么两张摞在一起呢?
窗户上糊的是什么纸?怎么可以清楚的看到屋外。伸手一摸,冰凉一片。水晶吗?这是什么地方,用水晶做窗纸,是否太奢侈了。皇宫都没有这么奢侈。
而且屋外的房子怎么都那么高,人在中间行走如同蚂蚁一般。这些人身上的衣服也都奇形怪状的。
不大的屋子里摆的乱七八糟,堆放最多的就数各类书籍了。她随手拿起一本,一页一页的翻看。
她急躁的越翻越快,不应该啊?怎么这字都缺胳膊少腿的。这到底是何处?阴曹地府吗?古文字我也知道一些,尤其秦时期的小篆,我是深有研究,这是何种文字?
放下手中的,另外拿着一本带图画的书翻看,石斛、生地、各类图画都不陌生,她对药性了熟于心,连蒙带猜的倒是看懂了。
原来是一本药草类的书籍。书名莫非是《本草纲目》?从头至尾的翻看一遍,大致都是常用药材,自己所处的年代尚无此书,莫非此时是后世?
正疑惑间,房门被推开。一个大约二十左右的女孩子进来,看到她起来了,放下手中的饭盒:“怎么起来了?不难受了吗?”
这人口音无比奇怪,可她居然听懂了。一张口发出的声音和此人及其相似:“好一些了,谢谢你。”
女孩子笑笑:“客气什么,都是一个宿舍的同学。”说着指指桌上的饭盒:“快吃,今儿食堂吃土豆炖牛肉。”说着摇摇头又笑:“牛肉没几块,好在土豆吸收了牛肉的汤汁,好吃的很。”
她道谢后低头吃饭,自小就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默默的坐在桌前,吃饭的神态令人赏心悦目。
窗外太阳照射进来,洒在她身上。帮她打饭的李晓心道:这丫头怎么好似变了一般,五官还是那个五官,可一举一动都仿佛仙女儿附体。
她挠挠后脑勺,憨憨的笑笑:“下午是楚教授的课,你要是好一些了就上课去吧!不然老头发起狠来扣你的学分。”
她闻言点点头,身边的谜题还需慢慢解开,急躁不得。
吃完饭,伸手给自己搭脉。脉象浮紧,恶寒无汗、头痛身痛。此乃外感风寒之症。一会儿到药铺抓一副《荆防败毒散》,两剂应该就好。
李晓看她给自己号脉,好笑的说:“我们今年才大二,方剂都没背完,穴位都没搞明白,你居然给自己号脉,能号出什么来啊?”
大二?听她语气,莫非原身和她一样乃是学生?看她年纪应该在双十之间,怎么连方剂都未背会,这可太不用功了。
饭未吃完,宿舍里有陆陆续续的回来五个人。大家年纪相仿,打招呼后都躺倒睡觉。
马上要期末考试了,都在没日没夜的背书。白天上课实在是太累,连平日里的聊天打屁都省了。
白云菲躺在床上并未睡着,心中在反复的思量。如今这情况莫非是借尸还魂。只是这还魂的具体年代还待考察。
身魂一时无法完全融合,不过原身学中医的,这倒是难不倒我。
下午,宿舍的几人相跟前往教室。虽在窗外已经看到高楼,此时身处其间还是令她十分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