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权瞳-珍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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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瞳最近感觉大家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就拿东方少爷来说，往日里她在用餐时端来自己亲手做的蘑菇汤，他总是笑容忽然呆滞，随后找个借口溜之大吉，但现在他却只是盯着那碗汤，状似视死如归，她奇怪地多盯着看了两眼，东方少爷的手就一抖，筷子掉在了地上。
自家少爷倒是一如往常，可清瞳总觉得他盯着自己看的时刻比往日里多了些，起初她还会感到害羞，后来却发觉那目光似乎带着几分探究。
清瞳越想越觉得惶恐，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不够好，平白惹了他们不高兴。这小心思在肚子里百转千回，王权少爷不是个话多之人，她也时常把话憋在心里，欲言又止却无话可说，心下不免低落。
我只是个下贱的妖奴呀……若是被王权少爷厌烦，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吧。她小声对自己说。
四下无人时她会偷偷看一眼镜中的自己——瘦瘦小小的身板，稚气的脸，脸上淡粉色的疤痕更是难看，淡蓝色的双眸透着谨慎与怯弱。
这样的自己……真是糟糕。
“东方少爷！”
清瞳搓着衣角，犹犹豫豫地开口叫住了东方月初：“最近，王权少爷好像有点奇怪……”
还有你……不过她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奇怪？有吗？”
她重重点头：“他看向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样……”东方月初眨眨眼，头顶呆毛一翘一翘，“那可能是因为他远远远远远房表妹的那事？就是那个，叫什么英的？”
“那……”
她正想再问下去，只听不远处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隐约有铃音轻响：“好了没，二货？”
“来来来来来来来来来了！”东方月初一改刚才的懒洋洋之色，忽然间两眼放光，匆匆摞下一句“要不你自己去问他怎么想的，我先走了！”就蹦跶着跑远了。
只留下清瞳在原地皱着眉头琢磨他的话，一头雾水。
那个远远远远远房表妹，她倒是有点印象。
那是不久前忽然前来拜访的一名少女，二八年华，言笑晏晏，眼角眉梢都是青涩与俏丽，只眨一眨眼，就好像魂都要被勾去。
据陆英自己所说，她是受王权家主所托，请王权少爷回家看望父亲的，家主许久未见儿子，甚是想念。说这些话时少女含羞带怯地看着这位容颜俊朗的道门兵人，秋波暗送，他面色淡淡，低眉敛目，只转头对清瞳说：“麻烦给这位陆小姐倒一杯茶。”
许是把这不冷不热的态度看在眼里，陆英瞟了一眼清瞳，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只喝碧螺春，八分烫。”她没有留意到王权富贵微皱的眉头。
“噢……好的。”清瞳点点头，熟练地忙前忙后，不多时就奉上一杯热腾腾的清茶。
“表哥——我想留下来吃饭。”
又是软软糯糯的嗓音，她轻轻地皱眉，却什么都没说。
之后发生的事情，她也不太记得了。
“少爷，今天我挖了新鲜的竹笋，您想吃清炒笋片吗？”
收敛了心思，清瞳一如往常地张罗起晚饭。很多事情她不愿想太多，多了反而伤神，于己无益。只是心中那根隐隐的刺依旧竖着，偶尔一碰，扎得她生疼。
“好。”
还是那样不咸不淡的语气，清瞳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时失神。直到王权富贵疑惑地问起，她才反应过来，强压下低落的情绪，掩饰地低下头，假装在碗橱里找着什么。“那个少爷最爱用的青花瓷碗呢？怎、怎么找不到了？”她慌张地说。
“那个……”
许久没听见下文，清瞳转过头，却发现王权富贵面色凝重地看着她。她心下一紧，手中的另一只碗“啪——”地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她愣在原地。
“碗没了。”他说，皱起眉，又是那样探究的眼神，“你……不记得了？”
“啊？”
脑海里又回响起瓷碗落地的那清脆一响，模模糊糊，有什么在记忆里复苏。
那仿佛不是她的手。
不是她的声音。不是她。
那位大小姐恶狠狠地看着她，吃了一口蘑菇，随后把筷子摔得震天响。
“难吃死了！你是想毒死我，毒死我表哥吗？”
“对不起……”
她本该这么说的。这是她。
“……当时你就这么腾地站起来，一扬手把汤泼在了那位大小姐脸上，然后把碗一摔，整个屋子安静地不像话，你就这么瞪着她，眼睛都变红了……太精彩了，表嫂，以前看你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私下里这么刚，怪不得把我表哥治得服服帖帖的，连在路上有小姑娘经过都不敢多看一眼……”
时至今日东方月初描述起当时的场景来还是绘声绘色，唾沫横飞，满脸钦佩。清瞳石化了。
“然、然后呢？”
“然后啊……”东方月初斜着眼睛看她，满脸意味不明的笑，“然后你一拽表哥的衣领就亲了上去，亲完后对着那小姑娘说：‘这是我男人，你别想动一根手指头，给老娘滚。’然后她‘哇——’地一声，哭着跑了。”
……地缝在哪里。
清瞳欲哭无泪，一边低着头，长长的金发把涨得通红的脸盖地严严实实。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没脸了，丢光了。心里一直碎碎念着这两句话，连面前的人换了都没发觉。
“……咳。”
她蓦地抬起头，就对上了一张温和的脸。是王权少爷。而东方少爷则闪得远远的，一脸“你们夫妻俩的事你们内部解决不关我的事溜了溜了”的表情，清瞳的脸红成了猪肝色。
“对、对不起！”
趁着王权少爷还没开口，她急急地道了歉。这件事是她太任性了，她做得不对，让他困扰了这么久，都是她的错，如果王权少爷因为此事而厌恶她，那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我没有怪你。”
……诶？
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了王权少爷一眼，又快速地低下头，心里琢磨着这句话。没有怪她是什么意思？他原谅她了？不讨厌她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是我。”
哈？
清瞳不解地看向他，淡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她发现王权少爷的耳根红了。
“我本来应该在你之前就拦住她，不让她进门的，只是你已经把她领进来了……总之还是我的错。我也不该留她吃饭，应该拒绝的。”
“哦……”清瞳呆呆地应着。这是梦吗？
“不过，你也有错处，”一句话把她拉回现实，她不安地看向他，却发现他眼中含笑，面色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温柔，“你错就错在不该看低自己。我知道你想拒绝她，不需要顾虑那么多，你也有拒绝的权力，因为你是这里的女主人。”
王权富贵难得说这么露骨的情话，清瞳的脸又涨红了，她结结巴巴起来：“您、您是说……”
王权富贵没有说下去。他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清瞳的手。虽小，却并不娇嫩，反而有些粗糙。她吃过的苦太多，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再握紧一点。
“你知道的。”
知道可以不必自卑自贬，不必假装不在意，假装坚强，你可以发脾气，可以任性，可以做一切你想做的事，而不必顾虑我，因为我的心意永不会变。你可以做你自己，而不管怎样的你，都是我心中的珍宝。
清瞳眨眨眼，再抬头看他时，双眸已成了石榴红的颜色。她笑了起来，嘴贴在他的耳边，吐气如兰。
“我知道了，富贵。”
【END】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权瞳-珍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