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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3) ...

  •   郑连长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对丁蕤戟指骂道:“老子最特么厌恶你们这种人,挖门盗洞、投机取巧的不求上进。”
      丁蕤一时气噎,说不出话来。简直是冤死大天了,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郑连长也不看看清楚,就这么上纲上线的。
      “别说内个什么□□刘部长,就是周主任内帮色(shai)货,俺也不摆拢他,”郑连长气哼哼地往院子里走去,“出工了,出工了,马上集合干活去了。”一口气骂完以后,掏出口哨吹了起来。
      王兰兰追出门去,向郑连长请示道:“老郑,俺看这俩女孩子初来乍到的,还没完全适应这里,今晚就先不让她俩出工吧!”郑连长点点头:“内个小丫头可以留下,内个被耍的丫头得跟俺走一趟,今晚不用她干活,只需要指认内几个瘪犊子就行。”
      丁蕤和叶茂见郑连长今晚就要解决耍流氓的事情,便压制住情绪,将浑身上下捂个严实,站到了队伍里。兵团战士和知青们,三五成群地纷纷从宿舍里跑出来站队,一时间锹稿碰击声响成一片。王兰兰拽住杨霁雪嘱咐道:“你今晚就听郑连长的安排就行,要机灵点不要害怕、害羞。”又掏出老刘给的那个油纸包,打开来是个蛤蜊油,给杨霁雪脸上和手上都涂了点,最后又把杨霁雪的围脖往口鼻上紧了紧,轻声道:“去吧!”
      不到30人的队伍,在郑连长“惊天动地”的带领下,倒显得声势浩大,一路高歌向着西边走进了夜幕中。“俺俩回屋烤火去吧!”兰兰拉着缩着脖子看热闹的田甜说道。
      “兰姐,怎么独立连就这么些人吗?”田甜坐到炭火桶旁,歪着头问道。兰兰紧挨着田甜坐下,笑眯眯地说道:“俺们这里是连部,也是独立连‘一排’的驻地,再往西边去几里地是‘二排’,南边不远还有个‘三排’。”“哦!”田甜眨眨眼睛说道,“独立连一共有70多人喽!那么为什么要隔着这么远呢?”“原本啊!独立连是四个排的加强建制,刚成立的时候只有一个排,有40多人,后来陆续的人越来越多,原驻地就住不下了;”兰兰说着话,想起来蛤蜊油,又拿出来给田甜往手上擦,“就分成了三个排,二排留在了原驻地,三排在南面新开个驻地,一排归连部直属,就搬来这里了,以前这里可是个养马场。”
      田甜看到兰兰手里的蛤蜊油,想起来老刘摸兰姐屁股那码事,心中很是不爽。“兰姐,你喜欢这个的话,有机会我让老家那边给邮寄一些过来。”田甜心里膈应,脸上掩饰不住的显示了出来。王兰兰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哪能看不出田甜的心事。又考虑到郑连长对待他们的态度,索性拉住田甜的手娓娓道来……
      老刘现年32岁,60年从部队转业安排到广东;64年突发一场飓风海潮,老刘为了抢险救灾保护人民群众,一时顾不上家里,结果老婆和两个孩子在那次灾难中罹难;事后,老刘始终无法走出自责的阴影,便离开了伤心之地,回到了老家黑疆,做了一名司机。郑连长40岁不到,是参加过抗美援朝的战斗英雄,妻子牺牲在朝鲜战场;老郑退伍以后来到黑疆农垦兵团做了排长;由于为人耿直又性格暴躁,不讨上级领导的喜欢;安北独立连成立的时候,便派他过来做了连长,其实这是一个谁也不愿意干的苦差事。王兰兰也是个苦命人,数年前新婚不久,对象就在一次火灾中,为了保护国家财产牺牲了;婆婆多年以来一直抱怨她是个扫把星,赶上今年成立了安北独立连,兰兰便主动请缨来到这个偏远的地区,就是想图个安静。至于其他那些兵团战士和知青,不是调皮捣乱不好管理的,就是没什么关系又不会来事的,都被上面统统往独立连一扔。这种良莠不齐的队伍,也就老郑这种人才能镇得住,对杨霁雪耍流氓的那些人,就是三排过来拉煤的几个小青年,三排的人员素质和纪律也是最差的。
      听完兰姐的情况介绍,田甜心里不由得有些震撼;对老刘的厌恶几乎消失殆尽,对郑连长的恐怖也淡化了很多;可是想到身处的这种环境,田甜却是增添了几丝忧虑。
      田甜和杨霁雪没来之前,独立连只有王兰兰一个女人,这回有了女伴,兰兰不是一般的开心,打开了话匣子便有收不住的感觉。田甜和王兰兰一见如故,感受到一种亲姐姐的温暖,无形中已是将兰兰作为了依靠,更是无话不谈起来。从自己小时候开始,一直讲到几个小伙伴是怎么来到黑疆的,只是把蒋啸飞给隐瞒住了没说。兰兰听得很是认真,特别是对上海的那些事情很感兴趣,对大城市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和憧憬。
      “兰姐。”
      “嗯!”
      “听说有个‘兴安’监狱,你知道是在哪里吗?”
      “呃?”兰兰正拄着腮帮,沉迷在遐想中,冷不丁被田甜问到这个,不由得大惑不解,“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我……我来时的路上,在火车上听说黑疆有个‘兴安’监狱,里面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我……我有点害怕……”
      “哈哈哈……俺的傻妹妹,监狱哪里都有啊!你怕这个干什么啊?”兰兰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难道你是害怕犯人跑到俺们独立连来?再说了,‘兴安’监狱在内蒙古的‘兴安盟’,和蒙古国是边界了,离俺们这好几百里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田甜嘴里说着,心中却沮丧万分。原本还以为‘兴安’监狱就在黑疆,而且离这也不能太远,以后有机会能去探视一下蒋啸飞,现在看来是很难做到了。
      兰兰却不知道田甜的内心,看她面色仍然不太好,便以为大城市没有监狱,田甜这姑娘估计是胆子太小,被那些传言给吓着了。兰兰可不知道上海的监狱也不少,比如:著名的“提篮桥监狱”。
      “田甜啊!你刚出校门,经历的事情还太少,”兰兰竖起耳朵听听,确定了屋外没人,“如今这年头,蹲监狱的不一定就全都是坏人;那些抓人的人,也不一定就都是好人;总之,无论什么事,你都把它看淡一点就对了,你能听得懂不?”
      田甜用力点点头,表示听明白了,心中暗暗记下了内蒙古兴安盟这个地方。按兰兰刚才所言,应该是代表了大部分老百姓的心声,也就是说虽然蒋啸飞入了狱,却只有无奈但并不可耻。田甜心头略暖,面色便活泛了很多,兰兰见她神态好转,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田甜见兰姐猜错了自己的心事,那紧张的表情单纯中透着可爱,突然一下子上来了调皮劲儿,故意逗弄道:“兰姐,我看那个老刘对你很喜欢呐!你是不是对他也很有意思呢?”兰兰并未在意,语气却很认真道:“老刘这人本质不错,心地也非常善良,但是他可不是姐喜欢的那种类型,不会成为俺的菜的。”田甜翻着白眼看着兰兰,故作不信道:“是吗?”兰兰又气又乐,一下子不知道怎样解释才好,索性一把往田甜的胳几窝捏去:“死丫头,俺让你再耍贫嘴……”田甜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满屋子乱跑乱叫:“哎呀!兰姐饶命,我从小就怕痒……”
      郑连长行伍出身,走起路来大步流星,人又高腿又长,每一步都迈出去老远。这可苦了丁蕤和叶茂,虽然俩人的体育都不错,到了这严寒的环境,鼻子一冻便感觉肺活量不足;加上滑溜溜的冰雪路面,空手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不长时间俩人就掉到了队尾,而且时不时的还得擤几把大鼻涕,每次擤鼻涕,眼泪还跟着淌出来捣乱;棉手闷子早被糊满了鼻涕眼泪冰,已经开始往袖子上抹了。杨霁雪更惨,从出发开始一直就是一路小碎步,兰姐又交待过,要紧跟在郑连长身后。好在女孩子身体轻盈,在冰雪路上小跑比慢走效果还好一些,只是体力渐渐的就跟不上了。跑着跑着,杨霁雪感觉眼前发黑,上气不接下气;想解开围脖透口气,口鼻又承受不了严寒,双腿也如灌了铅般沉重。杨霁雪终于腿脚一软,感觉身后一个脚尖踩到了自己的鞋跟,心中一慌往前跌去,忙乱中一把揪住了郑连长的军大衣。郑连长正走得势头猛劲,被杨霁雪薅住衣摆也毫未减速;杨霁雪被惯性带着不敢撒手,松手就会甩个就地打滚,只好顺势蹲了下来降低重心。就这样马拉雪橇般拖着杨霁雪走出了好几步,郑连长这才感觉到异常,稳住身形扭头一看时,整个队伍已经是哄笑声一片,连丁蕤和叶茂也是忍俊不住。郑连长愣了一下,看到杨霁雪可怜兮兮而又不知所措的模样,突然明白了过来,嘿然一笑道:“干脆你就这样拽着走吧……”
      平时十几分钟的路程,在冰雪路上走了足足半个小时才到达。农垦区是一片低洼的雪地,面积虽然很大,却是未经过开发的野地,借着雪地的反光,一眼望去到处高低起伏、参差不齐。队伍来到一圈篱笆墙外停住,附近还堆着几个柴垛,郑连长站到一处高坡,掏出口哨对着夜空使劲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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