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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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四月大抵都逃不过“樱花”、“青春”和“升学”这类的词汇，当由纪和国光迈入校园的时候，还没来得及感慨时光流逝，就已经被各大社团招新的社员扑了个满怀。
值此抢新人之际，无论是哪个社团都难免把相貌和身材作为评选的第一准则……毕竟很多时候就算是一个不懂行规的美貌新人也对外来者有着极大的号召力，这样一来，国光和由纪从踏进校门开始便不可避免地被众多社团盯上。
然而这时的国光少年尚没有国三时候对自身气场运用方面自如，由纪也还没有“惊天动地”的名号，面对这些“恶狼”，由纪当机立断地拉了把国光……跑了。
由纪寒假时和国光学了一阵子零式发球，现在的体力要比以前好很多，拉着国光少年从校门一路冲锋跑到操场也没流半点汗，看着某人惊讶的眼神才嘻嘻地笑：“这不是带你逃离屠杀现场吗，难不成真等他们过来扒你层皮？”
国光不动声色地想他们几个加起来都未必比你强悍，然而求生欲告诉他这话当然不能说出来，目光索性飘到了不远处的网球场。
治学严谨诚然是国光选择学校的重要条件，但“网球名门”这四个字才是国光选青学的重要原因，尽管在由纪看来这四个字这么多年完全是靠越前南次郎这个前辈撑着，有引经据典地说了句古语：“君子以泽，五世当斩。”但国光并不怎么在乎：“热爱网球才是第一位的，至于实力－－”
由纪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国光不自觉地攥着拳头说：“我一定会在三年内带青学走上巅峰。”
可惜由纪对热血少年的画风并不感冒，除了美色当头让她眼前一亮，实在提不起兴趣说什么加油之类的话，于是也就不发表意见。
由纪暂时找不到事情做，便陪着国光去报名……大约每位女性都有某种显性或隐性的母性光辉，是以由纪总有一种“照顾亲儿子”的错觉，哪怕她比国光只大一个月不到，她就是会产生一种“总要替儿子踅摸踅摸场子”的想法，由纪自己都哭笑不得。
不！由纪少女，他是你看上的男人不是你养大的孩子，快停止你那罪恶的想法！
由纪默念一遍，哼着小曲儿看着网球部的开学大戏。
“啊啦，学妹要报网球部的话要到隔壁哦。”
“非常感谢，但我只是陪同。”
负责接待的是网球部部长大和佑大，照由纪的第一印象来看，如果除掉他搞得像某些大仙的外观的话，这人大约还是个和平主义者。
能当上一部之长的男人肯定有一定的能力，具体如何不在由纪的考量范围内，只是那些从她和国光进场就没把目光放到别处的部员对国光来说估计并不能算是容易相处。
国光小学时候便小有名气，报了网球部引来的话题并不算小，两个人没来得及在网球部“热心群众”的保护下离开，就碰上了同样来报道的一年级新生。
－－不二周助。
手冢国光中学年间最好的朋友，手冢由纪中学年间最好的男闺蜜。
初次见面却没有像两国建交一样互赠好礼。
“啊！那个男孩子长得还真是秀气啊！”
－－这是由纪说的第一句话。
“……能别说成秀气我很荣幸啊，同学看上去也相当……英姿勃发呢！”
－－这是来自对面弱气少年的反攻。
要是真能简单让一句话挑起情绪，那两个人也就没有之后的交流了。
总的来说，这两句话于这两个人来说，已经足以建立起对彼此的兴趣，由纪挑了挑眉，周助则睁了睁眼。
“手冢由纪，旁边的是我邻居，手冢国光。”
“不二周助。”
这两个人不怎么在乎礼法，国光还是相当在意，正式同不二周助交换姓名，这才算是完成交友仪式。
开学前分班表就已经通过邮件发送完成，由纪和国光是隔壁班，但不二周助这个人的名字正好在由纪名字的下面，由纪理所当然地等待美少年填完申请……至于国光……“既然填完申请还不赶紧去班级啊，没准老师已经在找班长喽！”
一句话打发走国光的由纪大约属于“喜新厌旧”，国光却早已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对着不二周助语重心长地把由纪交给他：“我知道这样可能有些无礼，但在班级拜托你照顾由纪了。”
之后还相当凝重地给他讲了些解决方法，让不二颇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感觉。
当然事后当不二想要把某人退货的时候，某人已经过了保证期，不二周助也只有给她收拾烂摊子这一条路可走。
没有国光在一边由纪和不二周助的话题更自由些，不二周助说报网球部是因为不讨厌网球而且一年级生在网球部比较轻松……由纪则表示这些社团实在不合她的心意。
“……要说的话，比起浑水摸鱼，归家部更好吧？”由纪辩解着，“流血出汗的青春不是我要的嘛！”
“但青学社团分会计入期末成绩吧？”
“随他喽！”由纪不怎么在乎，“反正总体偏差值及格就可以啦，至于升学和工作也不是我现在要操心的吧？”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得考虑想办法挣钱啊……
由纪心里吐槽。
Elisabeth和泷理今年过了新年就带着由纪飞往洛杉矶，两个人在美国买了房子就打算长期定居在那，而由纪则凭借个人意愿在开学前返回东京。
上周Elisabeth在送行的时候说养女儿实在太贵，她和泷理打算从由纪上中学对闺女开始真正意义上的“放养”，“……总之学着自力更生试试看咯。”
这也就成了Elisabeth的原话。
当然就算Elisabeth这么说，也没有立刻停止由纪本月的生活供应，不然没准由纪真能拿几张母上的私房照卖钱了。
其实自力更生再晚几年倒也还好，但由纪现在的确只是个小学刚毕业的国一新生，就算她找地方打工也估计没什么地方敢要她。
不过好在由纪还算全才，实在撑不下去的话……大概去找个什么比赛多少也能拿些奖金，维持日常开销应该也可以。
“要不要和阿姨商量一下？”
午餐的时候，国光忽然问了她一句。
学校的食堂饭菜一般，相当多的人都会选择自带便当，没怎么下过厨的由纪这能把这项重任交给十项全能手冢国光，是以两个人今日份的便当都在国光的手里，由纪于是带着不二周助在新生的注目礼中坐到国光旁边的椅子上。
相必不二周助家里也有位“贤妻良母”，能把便当做得精致不已。
不过由纪对别人的伙食兴趣缺缺，反而对国光做出的菜色更感兴趣……这个家伙因为恋母，小学的时候就可以自己开灶，帮了彩菜不少的忙。
……相比自己家前不久差点消失的厨房，由纪捏了把汗……这种事大约还是专业的来比较好，至于生活费，由纪也怎么也不用国光操心。
“放心，由纪姐姐养活自己没问题的！”
由纪说。
四月下旬放假，由纪飞往中国度假，途中找到摄影这一商机，此时不得不感谢泷理对摄影的热爱，连工具都完备的由纪在旅行的同时异常喜悦地大赚一笔。
等着她的当然是五月份月考的惨淡。
不怎么在意成绩的由纪一家接受这个事实并不算难，不过让她动怒的是从国光的网球部事件。
国光向来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格，被打了也一声不吭，由纪知道这件事居然是从隔壁班的大石秀一郎口中得知，一时间她气得发笑。
国光和由纪在学校有自己的相处方式，一般情况下两个人不会刻意躲开也不会特意结伴，毕竟各有各的生活，正因如此，由纪都不用操心国光知道自己的行程。
有人说，不笑的不二周助最可怕。
上条花音则表示：那时你没见过笑着的手冢由纪。
当皮笑肉不笑的由纪见到大和佑大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个春风拂面的新生美少女是来找场子的。
“嘛！毕竟你是学长，有些事情也不是我这个刚入学的外人该管的。”
由纪并不打算让对方有插嘴的机会，
“可是国光受了伤的话，我就不算是外人了。”
“……如果佑大学长认为他们已经得到惩戒的话，很抱歉，我并不同意！”
“显然，作为部长，你并没有能够管理好一直球队，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我会以外人的身份帮你整顿一下。”
“……当然，你的意见并不重要，我只是来通知而已，你做好这个准备就行。”
少女从容地来，优雅地走，若不是第二天听说那位国二的田中学弟以6-0的成绩输给下一届的外行，没有人敢相信动作这么凌厉的会是一名谈笑风生的丫头片子。
简单粗暴，甚至没有半点拖沓。
真正的摧残，不是以强打弱，在对方得意的方面碾压，给人致命一击。
名声得到诋毁，信心遭受打击，爱好和尊严更是被人践踏，别说是个初中生，连成年人也未必能从中解脱。
其实，这只是一场挑战而已。
手冢国光作为新生刚入学就已经和大多前辈对打过，6-0的分数几乎是时常出现，但说到底，“校内的交流”和街网的“众目睽睽”是两码事；被“天赋异禀的后辈”打赢和被“名不见经传的外行人”在十五分钟削成零分更不能一概而论。
更何况，由纪的伶牙俐齿便是站在那里说话都能把人气得跳脚，更别说在球场上。
用由纪的话说……
这真的是挑战，只不过……有人输不起而已。
和失魂落魄的田中树立不同，由纪的生活依旧精彩，国光的事情仿佛只是个插曲，田中树立退部看上去和由纪没有直接关联，由纪和以前一样，除去上学和午休，在学校和国光少年见面的时间也不算多。
这样没什么不好，但由纪从幼儿园时候就被绘京白教导“铲草除根”，类似的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可磨灭，由纪当然也没都打算适可而止。
没打算适可而止的不止由纪一个，田中树立也必须采取行动。
那场比赛的情景历历在目。
青学的女生制服跟好看没有半点关系，却偏偏被这个女人穿得特立独行……
比赛赢了，那女人笑着说:“退学吧，田中。”
语气好得好像是在请他吃饭。
可从语句来看，别说没有敬称，就连用句都嚣张跋扈得让人讨厌。
——别开玩笑了！田中树立挥着拳头砸向她——区区一个新生而已，给谁当大爷呢？
——这只是一条狭长的街道，今天周四，除了和由纪这般游手好闲的学生，青学的多数成员都会耽于社活而不是到街上闲逛。
当然，其实就算是学生上下学期间，这条路也属于无人问津的系列，有传言说，青学相当多的黑暗，都被藏在这条街里。
处于青学后墙和某公司办公场所的后墙之间，这条街不可谓不隐蔽——而似乎只要有校园欺凌的地方，都会出现这样的场所。
由纪看着对方砸过来的拳头，躲都不躲，任由他往自己身上砸。
当然，愤怒过火的田中树立，并没有看到由纪眼里的嘲讽。
由纪今天离校之前，在鞋柜里收到一封情书。
寄信人的名字记不清楚，但内容总之就是说什么对卿之爱如滔滔江水，最后想请由纪到校园之后的街道给他个回复。
由纪开学以来也因为外表收到过几封情书，对此并不意外，高高兴兴地背了个书包离开。
——要是平时由纪看到这信能理他才怪，你喜欢我凭什么要求我就会给你同等的感情？再说中国有句诗不是说什么“曾经沧海难为水”吗？她守着国光这种优等货色对能看到别人才怪了！
但这次不一样，由纪甚至有些喜悦得觉得，能碰上这样的机会实在再好不过。
国光和周助都在社活，老师都在办公，没有人可以关注到他们。
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长点教训吧！”
“难不成多大了还沉溺于王子和公主的爱情啊女人？”
田中树立的表情有些狰狞。
田中树立怎么说也是男孩子，再加上常年锻炼，拳头接触到由纪的时候说不疼是假的。
可由纪一面喊着疼，一面却很有技巧地拜托开他。
田中树立惊讶地看着她。
由纪却捂着被她踢得肚子，龇牙咧嘴地笑。
她不应该有余力跑……
田中忽然想到那场比赛以后，由纪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就是个一腔热血的傻小子，你不会以为我也是吧？”
“别开玩笑了!如果不想走正直路线，我啊……再高兴不过了！”
“要试试看嘛，田中？”
由纪大多时候都不会称呼一个人的姓氏，毕竟她的父母思想更偏向西式，叫人苗字比姓氏更多。
但也不是不会叫。
由纪揉了揉身体，慢慢和他对上目光。
女生早熟，由纪和田中树立的身高并不相差多少，由纪嬉皮笑脸地问她:
“你说，校园暴力，要是闹大会怎么样？”
“说实话，你的力气还不够大啊，田中，要是再大一点，没准你就真的离我远去了哦！”
“可我并没有让你再打一拳的癖好，毕竟这地方没什么监视器不是吗？”
由纪并不出手，却掏出了手机。
看到某人飞扑过来，由纪终于奋力一踢。
——由纪的力量当然没有男孩子大，但托手冢国一和真田弦右卫门的福，由纪并不算手无缚鸡之力，相反，若论起柔道和剑道的基本招式，就连一些老师也不得不称赞她的技术。
“——要猜猜看吗？我会打给医院？学校？还是警局？还是你敬爱的——大和前辈？”
不说打架，由纪本人的言辞才是真正的武器，言辞犀利有洞察人心，这一方面由纪可以同时接受最高的赞美和最恶意的诋毁。
“反正你都已经退部了，和佑大也没什么纠葛了吧？”
不管田中树立作出什么样的事情，有一点不可否认——那就是他本人确实喜欢网球。
因为喜欢，所以在意失败，因为喜欢，对队伍的荣誉更加珍惜，大概这也是他退部的原因之一……
但不是每个人都和国光一样因为热爱而更加单纯——或者说这样的人反而才是少数，大多数的人甚至很少能有让自己变得纯粹的梦想。
“还真是中二啊，田中。”
——由纪说。
是真的中二，因为网球被蔑视而愤起，因为失败而失智，自信天下第一。
情书为避免调查找的是同级学生的代笔，放置则是拜托低年级的学弟投放到由纪的鞋柜，就连时间他也侦查许久。
但他不知道的是，无论时间、地点还是挑衅方式，他都一步步跳到由纪的陷阱里，不带丝毫偏差。
由纪懒得跟他解释那些帮忙的同学的事。
田中退学是两天后的事，由纪彼时夸张地躺在医院大吃大喝，而Elisabeth和泷理双双回国以“照顾”的名义对田中家施压，这场无理取闹最后以手冢家的无赖取胜。
田中树立的爸爸已经是警视厅的一把手，没有意外今年就回升到厅长之位。
这种情况下，田中家其实不怎么想要和曝光率奇高的手冢一家人产生过大的摩擦，更何况泷理和Elisabeth不算自身的言语实力，完全是两个为了闺女敢丢掉一切的家伙，这件事双方各执一词，起因还在田中树立，两家权衡利弊，最后达成协议:田中树立离开青学，手冢一家不再找麻烦。
事情解决以后Elisabeth和泷理飞回美国，由纪的小伤也没什么必要住在医院，当天整理衣物打车回家。
由纪受伤的事并没有告诉国光，这个愣头青和她性格不合不是一两次，比起说明真相，由纪倾向并执行了第二项——家庭活动。
但国光还是很快就发现了蛛丝马迹——他本人并不傻，田中树立退学不久另两位近处旁观的前辈一名转学，另一名则申请海外交流，有些事情太过明显。
——太过明显确实会让人察觉，更何况是国光这样聪明的孩子，但由纪本身就打算杀鸡儆猴，哪能天衣无缝？
至于学校偶然的传言，由纪全不在乎。
“虽然那天有过摩擦，但即便如此，你不应该用这种手段让他们退学。”
“因为热爱，才会做出这种举动，我相信他们不会有第二次。”
“热爱网球的人，不应该被这样。”
国光说。
由纪笑得轻狂:
“……他们热爱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高兴，也就不介意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同样，要是有人以牙还牙我也不在乎——只要他有这个能力。”
由纪和国光终于开始冷战。
相识六年，两个人吵架数次（虽然大多时候以由纪的胡搅蛮缠开始并以国光的无可奈何结束），但这种状态委实是第一次出现。
没有语言攻击，没有冷嘲热讽，两个人依旧一同上学，国光没有社活时候一起回家，每天见面，却是刻意疏离。
由纪不会对着他无理取闹，同样的，国光也不会对着她长吁短叹。
是的，不同于陌生，不同于熟悉，国光正在试图疏远她，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同学。
由纪早就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可再来一次，她依旧不会改变选择。
你们敢欺负我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哪怕为此，要和国光分道扬镳。
国光和她在校园里面见面不多，最近似乎和女网部的一位新人走的很近，奈何由纪太过了解竹马君，了解品行端正的国光之后当然没办法阻挠人家的正常社交，只能自己窝气。
由纪不太高兴的后果，就是青学各大社团都不大高兴，围棋社更是首当其冲。
不二周助作为两人同时的好友，最先发现两个人的不对劲。
不说由纪这个阴晴不定的性格，手冢国光就连训练也时不时会走神，这完全不像是什么事都没有。
问他是没有用的，国光素来以隐忍为名，这件事反倒不如去问由纪——毕竟由纪很多时候对他这个知己还算是知无不言，虽然口舌伶俐了些。
由纪委实不是不二周助的对手，这厮在学校和国光相处时间比自己还长，好多消息还是来自这个腹黑本人，这一点无关实力，由纪还真就拧不过他。
“和手冢道歉的话，他应该会原谅你吧？”
“比起敷衍的道歉，也许什么都不做会更好吧？毕竟我确实没觉得自己哪里不对。”由纪叹着气反问。
“但手冢大概不想因为自己让别人难过吧？对他而言这和那些施暴者没什么区别吧？”
“我猜他大约更生气我不记后果？也许我看起来很冲动？”
“那么这件事做的时候你有几成把握呢？”
“嘛！对付一个心思单纯的男性我还是有绝对把握的。”
“但在手冢看来，你不但有随时被学生报复的风险，还有校方追究的危险吧？”
国光过于正直，但有些事情他并不是不懂，他不像由纪一般不择手段地在险中求胜，但正因如此他对一些艰难险阻更加敏感，可偏偏他又不善表达。
所以由纪走出这条路的时候，国光才会选择冷却这段感情，不单单是道不同不相为谋，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因为自己让由纪变得心有城府。
这已经是理想派和现实派的冲突，要解决一蹴而就不可能，可要水到渠成也没什么成算，由纪烦躁地挠了挠头：
“总之，就算不能和解……”由纪敲了敲不二周助的桌子，“我也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放心好了，由纪姐姐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呦！”
有些事情点到为止，毕竟过犹不及，不二周助准备社活，由纪则盘算着回家。
由纪不讨厌算计人心，但国光讨厌，对别人暂且不提，要是由纪把心计用到他身上绝对会适得其反，但正因如此，对待国光反而要容易一些。
——不用心计，表现诚恳。
以上由手冢国光研究会会长手冢由纪总结而来。
适度是个很难掌握的词，由纪不想因为感情影响两个人的正常生活这一理念在此紧要关头实在没办法好选，只能放弃回家给自己带来的巨大愉悦体验，抽时间去网球部观赛。
倒也不是傻站在那里，有的时候会被上条花音缠着在场外下棋，也有的时候会被女网部拉着陪练，当然更多时候会被大和佑大拉去做一些帮工，反正她每样都会一点，做起来并不吃力，卖力不讨好的事情也有男生帮忙。
期间认识了为老不尊的教练龙崎瑾，此人对由纪的来意了然于胸，两人很快结成统一战线，势必打到沉默寡言手冢国光。
国光最近也很忙，新生无法在校外赛上场，但他的球技打遍青学无敌手，高年级的前辈经常会找他陪练，再加上女网有位名为“山田井惠”的纯新人拜托他指导，国光一天至少要打三场比赛。
国光最好的决定由纪总不好帮他改，只能在他社活以后做到裁判椅上看着他和另一个女同学“亲密接触”。
于是好巧不巧地看到了偷看的同级生乾贞治，一回生二回熟，由纪不甘寂寞地找他聊天。
单由纪在的这段时间乾贞治就换了两个本子，之前还会藏起来不让她看，没过多久就被没人能拿到的手冢国光的秘密资料屈服，对她毫无保留。
比如：“我的目标是打败手冢。”
此时由纪很败兴的摆摆手——“你要是再早两三年挑战他的话简直轻轻松松。”
那会儿由纪先学的网球，委实也曾有过打败国光的优秀战绩，奈何没过多久就被反超，差距太大，不可逆转。
再比如：“手冢的各项实力真是完美，也许日后会是中学届的top。”
由纪：“你的数据不行啊……他没让你们见过他的体前屈吗？”
说一句惨不忍睹都是好听啊。
这句话说的时候还被国光抓了个正着，由纪不甘示弱地挑了挑眉，更加叛逆地跟乾贞治抖黑料：
“小的时候我妈妈叫我练舞蹈，国光也会陪我做基础训练，这货的韧带简直硬到人神共愤的地步，后来要不是跟着我妈妈训练，现在他没准连腰都弯不下去。”
彼时手冢国光无言，对着山田井惠发了两个球，山田井惠顿时手舞足蹈。
然而就算这样，国光和由纪的关系依旧没有什么进展，由纪从观战到加入，和山田井惠开始简单的打球活动。
和新人打球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差事，更何况此人还有可能成为由纪日后的情敌，要不是看国光连着几天喷药，由纪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闲事。
由纪的网球再差，比起球龄一月的山田井惠也是绰绰有余，更何况她学网球就是为了“装逼”，技术比专业或许有差，但比起普通人还算是“强者”，山田井惠愿不愿意都无济于事。
按理来说，两人的感情渐渐回温是顺势而为，就算感情持续破裂，由纪也总有各种办法修复。
——如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话。
六月第一个周末，由纪作为客人受邀到神奈川参加真田弦一郎的授刀仪式，而国光和国一被更早地叫到真田家帮忙布置。
这样的情况下，由纪一个人会失踪一天也不足为怪，毕竟绝学再多，她也没什么可以称得上精通，更何况论起年纪来，她才区区十二。
最先发现这事不对的是手冢国一，由纪这个人率性而为的时候也不少，放人鸽子这种事也并非没有，但授刀仪式结束也没半点消息，再加上打了五通电话都没人接，显然有些不对。国光年纪还小也涉世未深，但国一和弦右卫门刑警出身，直觉就不大对劲。
由纪一家树敌不多不少，但说实话敢大白天干这种事的还没有，算来算去，如果顺着关系查，按国光对由纪的了解，很可能和由纪那个出身名门上杉家继任家主好友有关。
——当然也有可能不是私仇，那样的话就更加麻烦，绑架、抢劫以及有些难以启齿的罪名都有可能发生，而嫌疑人锁定也想当之难。
这些事不说，但其实都只不过是避讳罢了，说到底谁也希望由纪只是心血来潮关了手机。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好在由纪的消失并未持续太久，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在由纪到家的电话，众人提着的心总算掉下去不少。
——如果手冢彩菜没有担心地去跑到由纪家里看一眼的话。
手冢彩菜到的时候由纪家里显得颇为冷清。由纪家里面积不小，但只要她在就是灯火通明，这次由纪偏偏没开一盏灯，在棋室里对着棋盘正襟危坐。
由纪的母亲Elisabeth说过真正的淑女能够适应任何环境，因此由纪从小就被教育了相当的知识，有些主动有些被动，但不能否认的就是——无论身处大排档还是高档宴会，由纪都能做出相应的变化，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她的性格百变。
只不过她从来不会在别人看不到的时候高深莫测。
应该是经历了什么，但她现在更想自己静一静，而不是所谓的排忧解难——彩菜深知这一点，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由纪不是心里藏事的人，在她看来没什么事情需要隐瞒，在泷理的教育下这孩子如果有问题，第一选择一定是集思广益，但谁都需要隐私，忽然发问无异于伤口撒盐。
国一年纪不小，为了避免奔波，国光本来打算陪他在真田家住到第二天早上，不料上杉绘京白不知从哪里搞到他的手机号，跟他说由纪可能状态不大好，打电话问母亲也模棱两可，国光只能丢下国一连夜打车回程。
说来国光也在尽力疏远由纪，但由纪依旧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他面前晃悠，简直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
然而情意不是假的，纵然他们两个大到人生信条小到习惯爱好相似的都没有几条，三观更是马里亚纳海沟加上珠穆朗玛峰的高度都比不及的差别，但由纪的的确确为他做了很多，仁义不在情意在，国光要是现在对由纪置之不理，他自己都过不去自己这关。
回家的时候天色全黑，国光和母亲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请去由纪家，由纪家的备用钥匙就放在国光家里，必要时连门都不用敲。
由纪家的面积不小，是以忽然看到棋室亮起，由纪吓得一个激灵跳起，好巧不巧装上刚刚进来的手冢国光，简直差点昏厥。
“你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由纪的声音有些惊讶。
国光的回答简单粗暴：“想看看你在做什么。”
——所以国光少年你是个天然黑吧？
“看到了吗？”
“啊。”国光点头，“在害怕。”
由纪毫不隐瞒，事情想通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今天啊……我被迫地加入了一场争权夺势的斗争里，枪林弹雨的，像是在看动作片……”
上杉绘京白和她的关系好不是什么秘密，绘京白的至亲祖父去世，剩下的旁系都想从年幼的继任家主手里抢些东西，难免有别人把主意打到绘京白的好友身上——作为这么多年绘京白唯一一个念念不忘的友人，由纪的身份简直是一个行走的提款机，用来威胁小家主再合适不过。
可惜那些叔伯大概没想到一个刚上国中的小姑娘不仅对由纪的生死毫不在意，反而将计就计地把这群人一网打尽，赔了夫人又折兵。
“嘛，当时那群人想要撕票嘛，我哪能给他们送到嘴里？正好绘带人冲了进来，你由纪姐姐怎么可能让别人抢掉我的人头，当下就照着那人肚子开了一枪——我的射击还是泷理教的，准头不错的哦！”
开枪这件事非同小可，由纪虽然一笔带过，但国光还是放不下心。
由纪没说要不是她在被绑架途中打电话给绘京白发了暗号，亦或是在绘京白到的那一刻眼疾手快地抢到那把枪打了出去，她和国光见面的地方可能不是墓地就是医院，但这些惊心动魄如果说出来只是为了博取同情，由纪犯不着细讲。
“这不是重点。”由纪叹着气抢过话题，“经历了这件事，我就在思考我的人际关系。”
“所以呢？”
“其实和绘断交保持独立，对我们来说都挺好，我没有危险，她也没有软肋——我俩本来也不算是一路人嘛！”
“这是不可能的，由纪——或者说你不愿意这样。”国光道。
多年的感情不是说说而已，无论对绘京白还是国光，由纪都是全身心的投入感情，或许和其他人相处的方式有差，但正如国光所说，她不想失去这样一个朋友。
“是啊，我下一秒就否认了这个想法——说实话，别人怎么做干我什么事，同样的，别人做的怎么就跟我和绘的感情挂上钩了？”
“国光，我们和你，看到了世界都不一样。”
“你眼中的铁马山河，在绘京白眼里，不过是一种掠夺的途径，在我眼里，至多算是一种时间的消磨。”
“善与恶的定义来自最高位，历史的书写也是来自于胜利者，这对你来说也许很难认同……但是，如果说让自己和别人一样是一种异常行为的话，让所有的人跟你一样，难道不是一种疯子行为吗？”
也许真的不同吧，国光想——同样的事情，他愿意看到光，但绘京白也好，由纪也好，都在黑暗里挣扎，那个地方，是非善恶都不重要，弱肉强食，成王败寇才是准绳。
用小时候由纪不经意的一句话来解释——我强，所以你们必须听我的，除非你能打倒我。
……打到之后，等待的是永坠深渊，还是一无所有，那都是她的选择，与人无尤。
也许国光改变不了结局。
但——“至少我希望，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能事无巨细地告诉我。”
——至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
由纪嘻嘻地笑：“这么霸道吗？国光少年？想得到少女的秘密可不能这样哦！”
国光倏地笑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君子之交。”
这厮一共没笑过几次，由纪巴不得那照相机把人拍下来，但往者不可追，这厮好不容易自己想通要和她和好，又在拿感情威胁由纪，由纪只能宣告败阵——但一方面失败，由纪大可再起一局，当即唱了句酸溜溜的和歌：“但盼风雨来，能留你在此。”
国光少年国文学得行云流水，当然明白她什么意思，既然由纪想通，他也没必要留下——“我先走了。”
由纪却懒得跟他废话，相当霸道地宣布：“既然回东京了，今晚别回去了，住在我家吧。”
这样的邀约要是忽略掉两个人的年纪的话简直可以衍生出另一巨作，然而由纪的意思真得再纯洁不过，更何况由纪向来独立得很，这会儿发出请求显然是还有些没有散去的阴影，结合刚刚她说自己开了枪，问题显而易见，国光还真不敢把她一人留下。
“即便天无雨，我亦留此地。”
要是由纪有个小本本，国光说出这样的话一定可以用整整一本来记录，但可惜的是由纪实在没有那种文艺青年的情操，只能在心里腻歪——当然表现在脸上，就成了的明艳的笑
——“国光。”
——“嗯？”
——“要一直留下啊。”
——“可能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