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山海》隋京白

1、事出有因？

　　清国庆历四年春，莫城的残雪大半都消退了，只剩下点点污浊的黑色，纵然如此，暖风习习，春倦总是叨扰着人的。
　　可莫城左老爷家里，却没有什么心情，去管这风是哪边吹的，雪是什么时候化的。左小姐的癔症到底该怎么治，絮絮叨叨又扯到了九重宫那里。
　　已四杂院里
　　“人都找上门了，不去看看？”姩侨问道。
　　纪淮坐在椅子上，瞧了这在一旁作画的布衣女子一眼，回道：“不是我不想去，这正主还没到，我早去了也无济于事。”说着拿起身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视线又转回了手中的书上。
　　姩侨停下了手中的画笔，到桌子的一边的铜盆里洗了洗手，说着：“正主？”一声嗤笑，“你又算到了哪里？”拿搭在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坐在了纪淮身旁。
　　“哪里，我也不知道哪里，可能是从天上掉下来吧。”
　　“呵，你倒是算的精准，我可不比。”
　　“是吧。”纪淮笑。
　　“是——你现在装的漫不经心，指不定之后又是哪般落荒而逃，还得再从山海界里给你找人。”姩侨翻了个白眼回道。
　　原本看上去风轻云淡的男子脸色一僵，笑容固在了脸上，念道：“哪里的事儿，不就是三百年前请了楚离去板正这事么？哪有些更糟的了。”
　　“哪有些更糟的？想想八百年前你来了九重宫，人间的事就没少过，寻思这是你的缘故呢，倒也扯不上，再看哪一件也逃不了你，还好最近，几十年来安顿下来了，再这么下去，九重宫垫底的先生，你也是逃不了的。”
　　纪淮边看着书边回道：“瞧你这说的，这不是每回都倒霉么。”
　　“是，您老先生每回都倒霉，也是个人才呢！”姩侨假笑，又接着说道：“闲人细数一下，山海界的人都给这个先生编了个顺口溜。”
　　“什么顺口溜？”
　　“是东有战火食尸乱，西有沪亭别枝雀，南有金殇楚女泪，到如今北面坟台上的”
　　“的什么？怎么不说了。”纪淮装作疑惑地问道。
　　姩侨白了他一眼，回道：“你倒是知道的。今天怎就装傻了。”
　　“装傻我乐意，好比这烂摊子一摊接一摊的好，最后的锅都是我背。”
　　“背就背吧！还是说你喜欢司府的事，想想能在这杂院里晒晒太阳，喝喝茶都已经不错了。”姩侨说着，自顾自地起身，来到了一旁的架子上拿了一封枯黄的信笺，放在了纪淮捧着的书上。继续接道：“看看吧，早想着也好。”
　　纪淮也不做什么推辞的把戏了，径直拿在手中，手指一滑，就拆开了那封信。信上的内容不多，一行：
　　纪先生，近日来莫城突遇些怪事，还望您来协助。郭孝堃留。
　　“怪事，哪来那么多怪事，还得找九重宫的先生来帮忙。”纪淮嚷道。
　　“没事就去吧，指不定还顺路呢。”
　　“我有事，我书还没看完呢。”纪淮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那本残破的书。
　　“什么书？”姩侨往书面上定睛一看，随后脸上的嘴角像是抽出了天际，读道：“《旧州奇诡妖鬼杂谈》。好品味好品味。”
　　“那是自然，有助于拓宽知识范围。”纪淮一脸很受用的样子，点头道。姩侨一来气，踹了纪淮一脚。
　　“赶快去，想想你这个月的酒钱谁来给你付！”
　　“知道了！”纪淮说着，起身，拿着书走出了门外。

　　莫城还生寺外的小道上，一身蓝衫书生模样的少年正走在路上，身后还跟着个姑娘叽叽喳喳的，活脱林子里的麻雀一般。
　　少年像是被烦急了，但书香门第出来的教养还是使他沉下气来，缓缓说道：“姑娘，你这跟小生已经走了半日，姑娘家里人不会着急吗？”
　　“着急，着什么急，我还没逛够的，他们怎敢把我带回去。”姑娘理直气壮地回道。
　　“这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养活，竟还能长到这么大，诧异诧异。”书生在心里暗暗诽腹，但面上还是轻轻地回道：“既然姑娘有意，那边一同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