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魔八卦录--无赖神君》林樨

4、第四章 凌霄殿，妒火燎原

　　“她自己的孩儿，她自己都不在意，你又何必自寻苦头。”
　　雪昙身后，青菀天后身形显现，抬手扶起了地上的雪昙。
　　“无关是谁的孩儿，见了便救了，我没多想什么。”
　　雪昙随意应付着，并不想多说什么。可她心中却暗暗想着，那是他的孩儿呀。定是他的心头宝。自己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心头的肉疼呢。
　　“天君说，希望晚上的宴席你也来，我便来寻你，你竟来了这里。”
　　说着，青菀抬手一挥，霞光流转，雪昙身上从头至脚，登时多了几件珠钗首饰，面容脂粉轻施，衬得美艳非凡。身上残破的衣服消失，换上了一身七色流光霞衣。看上去便真是如这九重天上最尊贵的嫡仙一般。
　　“我晚些时候自己过去，多年未去过人多的地方了，我有些不惯。”
　　雪昙勉强对青菀笑了笑，这些许年没笑过了，似乎都有些生疏了。
　　“好吧，随你便好。”
　　青菀天后拍了拍雪昙的手，似是安慰，虽有些不放心，回望了几眼，仍是转身离开了。
　　青菀走后，雪昙周身一片白光萦绕，光褪去，她身上又恢复了原本的白衣，钗环尽褪，面上的胭脂也都消失不见，只留了一张净白到毫无血色的脸。
　　这张脸上无悲无喜，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透着那么一丝的凄楚。不该有眼泪了呀，早便该没有了，自那一日星源带着无艳去魔界起，雪昙的心便跟着化成了飞灰。
　　六千年的时光，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自始至终她都是被厌弃的。六千年的每一刻，她都知道，星源此时和自己心中挚爱的女子在一起，他是幸福的，他幸福，自己便也安心了。

　　太清境此时皓月当空，树木百花上金色与紫色光芒交相辉映。凌霄殿内，亮如白昼，仙乐绕梁。殿内高不见顶，空中数十位玄女翩飞，抛洒着各色花瓣，花瓣至半空便化作流光，香溢满殿。九色天龙盘于殿内九根大柱之上，隐隐龙吟之声，衬得威严庄重。
　　放在往日，天君定是端坐宝殿之上，而此时，他却弃了宝座，于宝座下与魔君星源对坐殿内两端。青菀天后位于天君下手。仙界地位尊贵的数十位上仙，列于其后。
　　星源一侧，女君无艳居下手，焉翎位于其侧，看起来精神已经恢复，此时端端正正的坐着，气质中竟也透着皇族的尊贵。
　　雪昙特意晚来了一些，悄悄溜到殿内最末位。她实在是不喜欢热闹的场所。但因着天后的命令，她也不得不来这里等候差遣。她自知，身为一个末等的花仙，在这天界中，怎能有她可以选择的余地。
　　“天君，我们魔族之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不会你们神仙那套弯弯绕绕。我说了我们今日来只为玄天柱，你交出来便是。你准备再多的好酒好菜，我们也不会因为吃了点你这什么仙界宝贝，就不要玄天柱了。”
　　席间不知说到何处，雪昙进来，只听女君无艳正说着话。
　　天君丝阳只对无艳微微一笑，便不再看她。抬手举杯对着星源。
　　“星源，你我也算故友了，多年不见，不知旧友一切可好？今日你重回天界，我先敬一杯，权当为故友接风。”
　　丝阳说完抬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故友？嗯，天君和星源可能确算故友，可这故友，本皇恐怕是不能认的。”星源有些懒散的坐着，把玩着腕上一个木质的珠串，木珠颜色古朴无光，只其间一颗雪白的珠子发出微弱的荧光，此时他正用手反复轻抚着那颗白珠。
　　“自当年那位仙君星源反下天界，进入魔道，这世上便再没了星源。今日天君面对的只是本皇，并非星源，你也不必再谈什么故友。”
　　星源低头抚着玉珠，唇角带笑，声音却是慵懒。
　　丝阳继天君已经多年，早习惯了众仙的阿谀尊敬，何时有人敢如此和他说话。突然听星源这样说，愣了一下，转瞬脸上便换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好，魔君如此说，那今日便只谈仙魔两界。玄天柱乃是鸿蒙时父神留下的至宝。漫说父神圣物不可随意使用，便是可用，父神遗物也必定要有父神血脉的上古神族才可驱动。三界都知鸿蒙之时父神长子于数万年前那次魔族进犯中，与魔界神荼同归混沌，神型俱灭。次子也自毁神脉将魔界封印，虽仙身尚存，可神识早已寂灭了数万年。而唯剩的神族凤主也是以五色神力炼化磐石，助母神补天，从此再无半分神力。自那时起天地间便再无父神血脉传人了。如今就算是给你这玄天柱，你又有何用？”
　　“这便是本皇的事情，不牢天君挂心了，你只需将玄天柱交给我就是。”星源微微挑眉看了丝阳一眼，淡淡道。
　　“我若是不交呢？”
　　丝阳面上笑容收敛，面色凝重，逼视着星源。
　　“天君不交，本皇自取便是了呀。”
　　星源不再看他，端起酒杯，抬手饮下。
　　“魔君如何自取？是要大军进犯天界？你可知此战一起，不单仙魔两界伤亡巨大。人间也当受此战牵连，到时天灾不断，人间必将哀鸿遍野，生灵涂炭。”
　　丝阳语气激烈，正色道。
　　“那又如何？”
　　星源依然慵懒，语气中有些戏谑的情绪。
　　“那又如何？你可还记得当日你我在萁尾山之时，你最恨的便是天界仙族不以苍生为己任，因一己之私祸遗人间。你曾说过，若有朝一日，你入天界，你定会以守护人间百姓，万民安乐为己任。你身入魔界六千年，便再不是当日那胸怀大义的星源仙君了吗？”
　　丝阳说到最后，不禁一掌拍在案上，杯盘散落。忙有服侍的仙女过来收拾。
　　星源一阵大笑，笑声清朗，面上露出一种嘲弄的笑意。
　　“天君的记性当真不好呀，本皇刚刚便说了，这世上再无星源。你又何苦再问？若如天君所言，本皇便要问一问，人家是苍生黎民，那魔界数百万魔众在天君眼中便不算是生灵了？”
　　星源说罢，唇角微斜，噙着笑意，却目光如炬，抬头逼视着丝阳。殿内气氛瞬间凝重，两股无形的威压，让殿内众人一时不知该如何。
　　“魔君可否听我一言？”
　　说话之人正是丝阳身侧的青菀天后。
　　“本宫清楚，魔君索要玄天柱，是因支撑魔界的天柱出现裂痕，虽是魔界部分破损，但天柱毕竟也是支撑天地的圣物，天界如果置身事外，将来不说魔界轰塌，天界必定也有轰塌的可能。但既然玄天柱无人可以驱动，我还有一法，不知魔君是否愿意一听？”
　　青菀缓缓道着，似乎成竹在胸。
　　“若是想说，你说便是，何必兜圈子。”
　　无艳一旁不耐烦的答道。
　　丝阳此时望向青菀，眼中似乎有不解。青菀向他微微笑着，示意他安心。
　　“魔君应该清楚，天柱本就有自我修复的能力，不管外力多大，只要一丝未断，便可自行恢复。而魔界天柱裂痕无法复原的原因，皆是因魔界阴邪之气太重，而天柱本是古帝开天时铸造的至纯至阳之物，数万年阴气的侵蚀，阴阳二气互相抗衡，裂痕才日渐增大。如果能将魔界天柱内的阴邪之气净化，并且加以保护，假以时日天柱便可自行修复。”
　　星源抬头望向青菀，虽是唇角含笑，眼中却隐隐的现出一种寒意。
　　青菀不觉心中一凛，但望了下身边的夫君，暗暗下了决心，继续道。
　　“这天地间拥有净化之力的圣物众多，但若是说能净化天柱自鸿蒙至今阴邪之气的，便非天界的优昙花莫属了。优昙花吸天界百年精华才可绽放一次，体内精纯的能量，世间恐再无可比肩之物。而优昙花，天界只有两株，一株七千年前获罪被贬至人间。而另一株便是天界的雪昙仙子了。青菀相信雪昙仙子，为了三界苍生定可牺牲小我，成全大义吧？”
　　说罢，青菀向大殿角落走去，一把拉住了雪昙的手，牵着她往主座走来。
　　众人的目光顷刻都聚集在了雪昙身上。雪昙只低首任由青菀拉着前行，心中的疑惑终于解开，原来这就是她能解决仙魔之争的办法呀。也好，此一入魔界，虽然必将神魂俱灭，可她终究是离他近了一些，能近一些便是好的。
　　两人走至天君身边，丝阳起身一把拉住青菀的手臂，似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急迫。低声道
　　“你可知雪儿一去便会神魂俱灭？”
　　青菀看着自己夫君的急迫，加上那声雪儿，心中妒火顿时熊熊燃起，而面上却仍是端庄的笑着，握住丝阳的手。柔声道。
　　“天君当顾大义，与数百万苍生相比，牺牲小我又有何妨。”
　　闻言，丝阳心中顿觉一阵无力，重重坐回位子。
　　“魔君以为我的提议如何呢？”
　　青菀望向星源，星源也正有些玩味的看着她。抬眼看了一眼低头的雪昙，便又收回目光，目光中似乎透露着面前女子对他来说完全是没有任何意义的陌生人，声音中含着清朗的笑意说道。
　　“本皇以为天后的提议果真是相当的好。”
　　青菀闻言面露喜色。
　　“但本皇却偏要玄天柱。”
　　星源语气一转，声音极冷。
　　雪昙心中一痛，自己连离他近一点，他都不肯吗？
　　“她不配入我魔界。”
　　无艳此时突然冷声道，望着雪昙，眼中恨意蔓延。心中暗想，这个女人当真好算计，还想入我魔界，继续勾引我夫君。
　　“玄天柱供奉在天命轮之下，魔君若是要，便去自取吧。”
　　丝阳有些无力的说道，声音因着极力的压抑，显得有些沙哑。
　　“天君，不可呀，玄天柱乃是天界至高的圣物。”
　　青菀声音有些颤抖，她没想到，丝阳为了一个雪昙竟然可以舍弃天族的尊严。
　　席间众仙也隐隐有了些议论。
　　纷纷说着“陛下三思”“天族威严”之类的话
　　“莫要再说。”
　　丝阳摆手，阻止了青菀，也阻止了众人。
　　侧头望了一眼星源
　　“你若要，便随我来。”
　　星源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跟在丝阳身后便走出了凌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