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被迫攻略宿敌》珊瑚瑚

5、前尘往事（一）

　　霍嘉第一次见沈执砚，就觉得这人长得好看，挺顺眼，交个朋友有空一起去后山捉鸟也不错。

　　事实证明看走了眼，捉个屁的鸟。

　　彼时霍嘉十六岁，他爹要送他去各门各派游学。

　　按照霍嘉的话来说：“为什么？自家的东西还没学明白呢，学什么别家的东西？各宗门术法都是内传门内弟子的，传给我做什么？”

　　他爹豪横答：“让你学你就学，人家上赶着来了，是他们有事求你老子，灵石又买不到，难道不应该先给点好处？”

　　霍十二阁，独立于穹渺大陆上任何一个修仙门派，卷塔十二层，每一层皆收录不同等级的各宗秘史、灵武法器、进阶丹药、奇珍异宝。

　　总阁之下又设分阁，分阁遍布穹渺大陆，主以贩卖各类讯息、极品法器、上品丹药。

　　可谓十二阁尽知天下事，你家捂着的丑事，别家藏着的秘史，让各宗各门又爱又恨。

　　霍嘉游学的第一个宗门，便是这祁山上三门之首正乾宗，来学他们的六品术法穿花拂叶手。

　　正乾宗宗主邱连鹤在山门前和来人打了个照面，被惊得稍稍怔愣。

　　这少年额带镶嵌的是东海瑚石，颈上振金打造的璎珞，束腕是一对上品防御灵器，腰间挂着的是玲珑乾坤袋，其间又不知装了多少珍宝法器……

　　霍小阁主身姿挺拔修长，着碧青色束袖骑装，抬手行礼时潇潇洒洒的。

　　开口便带笑：“邱伯伯，晚辈来晚了些，这祁山新奇物什比较多，多看了会儿便误了时辰，伯伯不要怪罪。”

　　他长得讨喜，一连声“伯伯”叫的邱连鹤顿生亲近之感。

　　听消息说这小家伙搞得霍继很是头疼，在家直叫他“小祖宗”，现下看来，可能是消息出了差错，反倒是个乖乖巧巧的孩子。

　　邱连鹤便问道：“怎么就小阁主一人前来，连个随从也没带？”

　　这看着像是个蜜糖罐里养大的娇孩子，独自一人跋涉千里霍继那厮也放心？

　　霍嘉余光往某处虚空瞟了一眼，笑道：“也不算是一个人。”

　　这便是暗中有人保护的意思了，邱连鹤不再多问，携人进了会客堂。

　　恰逢有别的宗门事务需他出面，邱连鹤便道：“我门下大弟子沈恪穿花拂叶手学的最好，让他来教你正合适。”

　　此时，有一少年从厅外踏进门来，揖礼道：“师父。”

　　这少年身姿玉立，着月白色衣袍，广袖携风，青玉缎带将墨发束得一丝不苟，眉若远山，气质卓然。

　　来人走近了，看到霍嘉，便也礼貌颔首。

　　邱连鹤对霍嘉道：“你沈师兄年长两岁，这两日在正乾宗便由他来照料你，现下让他先带你去住所歇一歇。”

　　邱连鹤嘱咐完便随弟子匆匆离去，霍嘉首先冲沈恪笑道：“沈师兄好，这两日要麻烦沈师兄了。”

　　沈恪便也温文客气应道：“不麻烦，霍师弟这便随我去住处看一看，如若有不满意之处，我差人为你调换新的。”

　　他说话时语调柔和，不疾不徐，犹如细雨落玉石般，霍嘉倒愿意和他多聊两句，还留他在屋里喝了茶。

　　霍嘉的乖巧脸皮一直保持到和沈恪学穿花拂叶手那天。

　　沈恪先是演示了一遍，而后问他：“可看清楚了？”

　　霍嘉眼睛盯着他指间还未消散的灵力，思索片刻道：“再来一次。”

　　沈恪便又为他演示一遍，这时捏诀的手指还未放下，便听霍嘉道：“沈师兄，我学会了。”

　　笑容还是乖乖巧巧的，话里却带了几分“六品术法，不过如此”的嚣张。

　　“霍师弟聪慧过人，看两遍便学会了。”沈恪夸完他依旧耐心道：“你自行施展试一下我看看。”

　　十二阁卷塔里面有那么多八品术法，霍嘉都懒得学，要他爹拿棍子撵着才肯捧起一本，就这老老实实坐了一会儿，他已经想打哈欠了。

　　于是抬手时，便不自觉地带了几分懒洋洋的厌学情绪，做到第三个指法时，无论如何也凝不起灵气。

　　霍嘉先是疑惑，他记得很清楚，明明是和沈恪一样的动作，于是他又重新开始，依旧是灵气凝聚不成。

　　霍小阁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烦躁，但又得憋着，更烦了。

　　沈恪依旧温温和和，看起来一副好脾气的模样，再次演示道：“你的指法都是对的，只是这里，这两个手指要指尖相对。”

　　霍嘉跟着做动作：“指间相对？我对不上啊？”

　　沈恪便凑近了仔细端详，道：“指头不要弯，立直。”

　　霍嘉道：“立直了也对不上。”

　　“这便奇怪了。”沈恪似是有些苦恼，“我宗弟子都是能完整做下一整套指法的，或许是……”

　　他像是料到了原因，话说一半便住了嘴，只是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霍嘉，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弯的弧度更深了。

　　霍嘉又恼又烦，扬了眉梢阴阳怪气问道：“或许是什么？沈师兄把话说完整啊。”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霍嘉竖目瞪他，“沈师兄是不是想说我手指头短，比你们正乾宗所有弟子的都短，想说就说啊，倒也不用假惺惺地憋着。”

　　沈恪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便突然听见窗外铮然作响，有利器相撞的声音传来，门外弟子喊他：“师兄快来！你的端行和一把刀打起来了！”

　　霍嘉这时便露出得得瑟瑟的嘴脸来，道：“师弟的灵武三千脾气有些不好，沈师兄让你的灵武可别和他计较。”

　　他在沈恪这儿受了气，心眼儿小，便想着让三千狠狠揍这人灵武一顿，好为他出气。

　　哪曾想，等他慢悠悠地随沈恪出去后，定睛一看，被压着狠揍的是他那把傻大刀！

　　沈恪召了端行回来，三千也飞到了霍嘉身边。

　　这把长超三尺，锃亮厚重的大刀委委屈屈地靠在霍嘉肩上，嗡嗡作响。

　　见三千刀身上被划了两道长长的白痕，霍嘉当即心疼得咬紧了后槽牙。

　　这傻刀从五岁便跟着他，起名“三千”来源于它注入灵力便重约三千斤，霍嘉用了它打十几年的架，还是第一次有东西能在它身上留下划痕。

　　每天晚上亲自洗白白并且抱着睡觉的孩子让人打了，霍嘉怒极反笑，抬掌握紧了刀柄，灵力莹满。

　　那边有弟子开始解释情况：“是这把奇怪的刀砍了沈师兄院子里的花儿，那花儿是沈师兄亲自照料的，端行看不过去这才同它打了起来。”

　　沈恪便道：“不碍事。”

　　他又转向霍嘉：“霍师弟不必介怀，我听闻霍师弟的灵武三千最喜鲜花，想来也只是想摘来一两朵玩耍，却被端行误会了……”

　　“废话少说。”霍嘉懒得在这儿和他东拉西扯，反正现在是他受了气，三千也吃了亏。

　　此时不打，更待何时！

　　灌满灵力的刀锋逼近，沈恪只是闪躲：“霍师弟，误会一场，何必动手。”

　　霍嘉“啧”一声，道：“你这人，啰嗦的很，唤出你的灵武来！”

　　沈恪不得已唤出端行悬在面前，霍嘉一巴掌拍在刀背上，气极：“一根指头粗细的笔，把你打成这样？”

　　刚才没看清楚，这时近了看，和三千一比，那白玉笔细得似乎一掰就断了。

　　霍嘉提刀而起，灵力灌满刀身，便是使出了他习得的八荒刀法第三式。

　　霎那间，雪亮刀气犹如九天银河悬落倾散，直袭沈恪面门。

　　霍嘉还没看清沈恪结了什么手印，那印法玄妙，指尖变幻的虚影间有金色的符文迸出。

　　端行光华流转间笔尖点向空中，一阵透明的涟漪缓缓荡开，那刀光被削弱一半后骤然停滞，蓦地转头朝霍嘉扑来。

　　霍嘉错身躲开，刀光擦着他腰间而过，便只听一阵裂帛声。

　　霍嘉肚皮一凉。

　　那刮过去的刀风将他肚子上的衣服掀掉了一片，正露出一块白白的肚皮。

　　霍嘉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呆了一会儿，他前头活这十六年哪遇见过这等羞辱。

　　简直奇耻大辱！！就这么轻飘飘的一捏指头就破了他的八荒刀法！

　　沈恪收了端行，刚靠近两步，便见霍嘉抬头狠狠盯着他，眸底燃着汹汹战意。

　　“怎么回事？”此时，邱连鹤的声音传来。

　　他先是看向沈恪，他这大弟子一向克己守礼，怎么会和人私下斗殴？

　　沈恪便只好将事情的经过讲与他听，最后总结到：“只是误会一场，当时霍师弟在气头上，气不过，便与我过了两招。”

　　霍嘉敛了眼底的战意，却没有将三千收回臂间图腾里，而是抬手将它扛在了肩头。

　　他此时也不装乖巧模样了，连看都不看那沈恪一眼，只对邱连鹤说：“邱伯伯，你换个人教我穿花拂叶手吧。”

　　这小祖宗满脸写着“我就是不高兴了”，邱连鹤怕惹恼了他，他一气之下回朝瑶山告状，严重点再让霍继那厮答应的事情也反悔。

　　于是邱连鹤便道：“我门下几个弟子都会穿花拂叶手，今日小阁主先回去歇息，改日我带你见他们。”

　　霍嘉便对着邱连鹤揖了一礼，就这么扛着刀露着肚皮离开了。

　　呵，君子报仇，十年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