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我也有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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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执砚便不说话了，任由他胡乱撒泼。
过了好一会儿，霍嘉终于止住了决堤的泪水，他哭完了还颇有良心地趁自己有灵力施了个水灵术为沈执砚洗洗手背。
洗完了之后，这才瓮声瓮气道：“沈师兄，谢谢你。”
也不说清楚是在为哪件事道谢。
沈执砚不应声，只把自己湿乎乎的手往他面前一伸。
霍嘉瞬间没了道谢的心情，把自己袖袍拎起来胡乱帮他一擦手上的水，道：“行了行了，您这回满意了吧。”
明明刚才撒泼的人是他，现在倒打一耙好像显得沈执砚挑剔了。
对面的人也不甚在意，将手收回来，道：“满意了。”
霍嘉又跪回墓碑前，从乾坤袋里拿出糕点往上摆，道：“这是给娘的。”
拿出酒摆上：“这是给爹的。”
千言万语都堵在胸口，叫他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恰此时，一阵风骤起，吹得他胸前璎珞叮当作响。
霍嘉愣了一愣，低头盯着晃动的长命锁，像是在聆听一般，半晌道：“嗯，我记住了。”
沈执砚见他呆呆地用手抓着颈上璎珞，眼圈通红，像是要再哭一场的模样，便问道：“去十二阁里面看看吗？”
“十二阁？”霍嘉道，“哪儿还有十二阁？”
他听见嗡鸣之声，抬头向远处看时，便见天际有巨大的隐匿法阵升起，灿金色的光辉洒下瞬间，有高耸的卷塔以及亭台楼宇逐渐现出。
沈执砚道：“有十二阁，我只是把它藏起来了。”
他一抓霍嘉的手腕：“去看看。”
霍嘉刚从地上站起来，便被拉着往十二阁方向走去。
殿门前，青石板阶洁净如初，是未染上鲜血的模样，霍嘉往上看去，并未看到殿前的白玉石柱。
他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沈执砚，沈执砚一语未发，只拉着他径直往里面走去。
一直走到总阁前才停下来问他：“我只来过朝瑶山两次，阁内的东西是凭着模糊的记忆重建的，你看看是否妥当。”
此时，一直躲在霍嘉后颈处不出声的魔种突然道：“东南角少了个亭子，朱红石柱，雀蓝飞檐，晖瑜楼前的牌匾花纹也错了……”
他还没说完就被霍嘉打断道：“妥当，这样就挺妥当的。”
魔种噎了噎，闷闷不乐地又钻回衣领里。
沈执砚道：“妥当就好。”
他就这么拉着霍嘉继续往里面走，也不管那东南角少个亭子的事儿了。
待两人将整个朝瑶山逛了个遍后，霍嘉突然道：“我想去看看罗庭。”
上次去见罗庭，他还在努力隐藏身份，都没和他多说上几句话。
沈执砚道：“好。”
说罢抬掌结印，两人骤然从朝瑶山转而置身于正乾宗山门前。
霍嘉抬脚就要往里面走，沈执砚道：“先等一等。”
霍嘉转头看他：“怎么了？”
魔种道：“你现在不是灵体了，进不去羽泱结界里面。”
沈执砚召出端行悬于面前，道：“等我破除结界之后再进去。”
话音刚落便见端行猛地飞至极高的苍穹，光华湛亮之时化出无数分身，刹那间，成千上万只白玉笔悬在正乾宗上空。
沈执砚翻掌而下，磅礴灵力在白玉笔尖绽开，突然，两人面前空气中传来震颤，有半透明的裂纹蛛网般蔓延开来。
两息之后，笼罩正乾宗的羽泱结界炸裂，碎成晶莹的琉璃片在坠落途中化作烟尘消散。
羽泱结界碎裂的瞬间，正乾宗内骤然传来沸腾的尖叫欢呼声，有几十道声音大声喊：“沈师兄！！”
在此地围困了百年的弟子们朝着宗门前跑过来，看到沈执砚时皆泣不成声。
罗庭却是瞪大了眼睛盯着沈执砚身旁的人，不敢上前一步。
霍嘉疾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罗庭！”
罗庭终于回过神来，眼圈通红：“霍嘉嘉，我以为这辈子咱们兄弟俩只能在地下相见了……”
“我呸！”霍嘉在他后背上狠拍一掌，“你才下地狱！”
罗庭呜咽一声，抬手抱紧了他：“你个孙子，没事净和那席家小少爷乱跑，去什么千鸣上宗啊？啊？要不是沈师兄说你和席铭都是被人陷害的，我当时就要去席家把那席铭弄死给你陪葬了！”
他像是发泄一般，骂个没完没了：“什么鬼的羽泱结界差点把老子也困死在这儿！霍嘉嘉我告诉你，你以后就待在朝瑶山上哪儿也不许去！整个山上的鸟还不够你捉吗？！”
“好，我以后哪儿也不去。”霍嘉顺一顺他的后背，“罗庭，我有字了，我爹娘一早就取好了的。”
“取的什么字？”
“熙光！”
罗庭哭着道：“好字，这字配你。”
他正哭得起劲，猝不及防对上了霍嘉后衣领处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吓得他一把将霍嘉推开：“什么东西？！”
小土豆从衣服里面爬出来爬到了肩膀上，霍嘉转头摸一把他的小脑袋，道：“这个啊，我儿子。”
罗庭惊魂未定：“你养这灵宠够奇怪，长得像个土豆精。”
他被吓得没了哭哭啼啼的心思，于是便问：“沈师兄是怎么让你活过来的？”
霍嘉道：“不是沈恪。”
他和罗庭大概讲了一番自己是如何复生的，其间略去不恰当情节。
闻言之后，罗庭道：“沈师兄一开始竟然没有认出来你，这不合理。”
“你不是也没认出我来？”霍嘉抬手遮住半张脸，冲他比划了两下。
惹得罗庭上手去掐他的脸：“你这人怎么一点也没变模样？个儿也没长。”
霍嘉还没来得及反击便被沈执砚拉到了一旁，他道：“常师弟他们想同你续一续旧。”
常师弟便是当初御剑载过霍嘉的人，之前一同去过悬溅崖谷的几人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和霍嘉打招呼。
沈执砚站在原地看着霍嘉和这几人越聊越起劲儿，他便转身嘱咐罗庭：“待我去缥缈仙岛之后，就由你来照看他。”
罗庭踟蹰道：“或许不去缥缈仙岛了？宗门血仇你不用强迫自己一人承担，他既然已经复生那你们之间或许还有可能……”
话未说完，沈执砚便打断道：“没有或许，血海深仇若是不报，宗门内上百条人命如何安息，难道要我在师父碑前以死谢罪？”
“沈师兄，我同你一起去，大不了……”
沈执砚肃声道：“大不了什么？罗庭，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自己可以，不需要别的师兄弟去白白送死，你们要做的是重振宗门，而不是去做一捧灰。”
罗庭不由得胸口发堵，道：“你走了那嘉嘉怎么办？”
沈执砚目光落在与人相谈甚欢的霍嘉身上：“他自己可以好好活下去，不需要我和他一起。”
或许一开始他动过放弃仇恨的念头，就这么将人一直绑在自己身边，但去过朝瑶山之后，他不这么想了。
罗庭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霍嘉，不由心生悲凉，只恨霍嘉是个没心没肺的，对沈师兄没那个意思，若是两情相悦，沈师兄怎么可能会丢下霍嘉去做粉身碎骨的事儿。
或许沈师兄魂飞魄散之时，不知情的霍嘉嘉还在朝瑶山开开心心地打鸟玩。
没心没肺的人还在哈哈大笑，罗庭实在看不下去，疾步走过去，一把将人拽出来。
霍嘉茫然道：“怎么了？”
罗庭深深地长出一口气，思索片刻后问道：“我之前有没有和你说过被沈师兄揍那件事？”
霍嘉回想半晌，回道：“说过，你说沈恪当上首席弟子那天晚上莫名其妙将你揪出去揍了一顿，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罗庭道，“我以前欺负过沈师兄，你当时也在的，就我刚晋升为内门弟子那天，你正好随霍叔叔一起来正乾宗。”
霍嘉做思索状，罗庭提醒道：“当时沈师兄还是个烧火的小弟子，我欺负他时你还替他解了围，想起来了吗？”
霍嘉道：“……没有，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罗庭无奈叹息：“那你知道沈师兄是怎么从烧火小弟子变成首席的吗？”
“不知道啊。”
“不知道，不知道。”罗庭恨铁不成钢似的狠拍他胳膊，“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沈师兄是洗了灵根。”
霍嘉惊愕地转头看了看远处的沈执砚，道：“洗灵根？那可是九死一生的事儿。”
“是啊，从四系废灵根洗成单系金灵根。”
霍嘉皱紧了眉头：“听着就很疼。”
罗庭道：“你知道他是为谁洗的灵根吗？”
霍嘉道：“谁？”
恰此时，沈执砚道：“霍嘉，走了。”
罗庭不说话了，霍嘉被挑起了好奇心，便追问道：“谁啊？”
罗庭看一看他，再看一看沈执砚，表情纠结又沉重。
沈执砚还没等他开口，便上前扣住霍嘉手腕将人拉走了。
霍嘉匆匆与罗庭挥手告别，便见罗庭还顶着那张纠结的脸，缓缓抬起手朝他挥了挥。
“罗庭说你洗过灵根。”霍嘉转头看拉着他的人。
沈执砚只道：“嗯。”
霍嘉问：“为谁洗的灵根？”
沈执砚不回他的话，只抬掌捏诀，便见景色转换，两人身处一处小山脚下，身旁是潺潺流淌的溪流。
霍嘉又问：“到底是谁？”
沈执砚却一推他肩膀，将他推得面朝前方的路，道：“走吧。”
霍嘉被打断，不由得转头问他：“去哪儿？不是回魔域吗？”
沈执砚道：“你回朝瑶山，走吧，不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报答我了。”
霍嘉不明白这人此时为何又要把自己放走，道：“朝瑶山？那你为何不直接把我送过去？”
他话音刚落，魔种便急切地拽他头发：“还管那么多作甚，快走快走！”
沈执砚又是一推他肩膀，道：“方便你看一看沿途的好风景，走吧。”
霍嘉被他推得往前迈开一步，再转头看去，便见沈执砚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
两人对上目光，沈执砚道：“还不走？那就别走了。”
霍嘉连忙迈开脚步，小跑起来，道：“谁说我不走？”
见人转了个弯就消失在一片密密扎扎的树木之中，沈执砚不由得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眸底魔气翻涌，他便抬手结印，并指点向额际，压制即将汹涌而出的魔念。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我也有字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