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夫人回家宠》林深方见鹿

5、第 5 章

　　二十年前，京城鹿家。
　　鹿家是全京城最富有的世家，家中侍妾下人多达三百余人，府中四处是珍稀古玩，只因鹿家长子喜欢吃年糕，便买下了全京城大大小小糕点铺。鹿夫人的珍宝首饰更不枚胜举，自家丫鬟戴的也是千金难求的羊脂白玉，更不用提鹿家三个公子吃的穿的是什么了。
　　鹿家靠医术出名，鹿家老爷鹿绍南是被全京城人供奉一时的“神医”“妙手回春”。城北的吴府也是以医术起家，只是因医术比鹿家稍稍逊色，不如鹿家称霸京城。但俩府的老爷会经常在一起切磋医术，彼时三岁的鹿书晗，就被奶娘领着，站在棠花树下听他们说着自己不懂的话。
　　长子鹿谨还在上私塾，二哥鹿探喜欢和几个纨绔子弟去城中游玩，有时甚至在外呆个几天再回来。尽管如此，鹿母还是最偏爱二儿子，明眸皓齿，微挑的眼线好似半朵桃花瓣，一张脸生得端庄漂亮。所以总有那么几群姑娘跟在他身后寻死寻活。
　　鹿瑾最宠鹿书晗，奶娘不准鹿书晗吃太甜腻的麦芽糖，鹿瑾便偷偷领着鹿书晗上集市买糖葫芦。金色的糖丝包裹着红红的山楂，从大到小依次在竹签上串着，鹿书晗总会吃得满嘴糖丝，还莹莹的闪着光。
　　这时候总会碰到从外面玩得尽兴的鹿探。鹿探邪邪一笑一口咬掉了鹿书晗半个糖葫芦，引的鹿书晗哭闹不停。鹿瑾一巴掌拍在鹿探头上，温柔蹲下身来擦掉鹿书晗的眼泪，不忘扭头瞪鹿探一眼命令他再去买一串。
　　鹿探嘀咕着“同样是兄弟怎么差距这么大”悻悻地跑去买糖葫芦人那大方地将他所有的糖葫芦买下来，举着插满糖葫芦的棉棍在鹿书晗面前重重一放。鹿书晗立马笑逐颜开，留下鹿瑾小声的一句“败家子”，当然是指鹿探。
　　到家后鹿探不免要被长兄骂一顿，无非是“书晗这么小不能吃太多糖”“牙齿吃坏了怎么办？”最后以“下次不准再出去和那些纨绔子弟出去玩”结束，但鹿探嘻嘻一笑出了门就把长兄的话当一个屁给放了。下次鹿瑾带鹿书晗出去的时候照样能碰到鹿探，鹿探依然会买下一棒子糖葫芦给鹿书晗，最后被鹿瑾***血淋头。
　　像是一个没有尽头的循环。
　　后日，鹿绍南六十大寿。
　　来的人很多，其中京城中的百姓占了不少数，但只是过来道个喜就走了，屁股都没挨到板凳。因为最近鹿家与吴家矛盾事较多，鹿绍南也没让人去请吴家人过来，只是鹿家上上下下自个为鹿绍南庆的生，参加宴席的都是鹿家的人。
　　因为前日打碎了家中最名贵的夏商白瓷，被鹿绍南下令一天不准进食在房里面壁思过，鹿书晗愤愤地盘腿坐在墙前，支起耳朵听大堂里的动静。
　　估计是开饭了吧······酒杯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响起，鹿书晗用力的咽唾沫。
　　从来没有挨过饿的鹿晗终于知道挨饿的滋味。
　　等了许久饿极了的鹿书晗刚想偷偷摸摸溜出门弄点吃的，突然一声巨大的声响吓得鹿书晗差点没站稳。叮叮当当的响声随后传出，似乎是盆碗摔碎的声音。然后，鹿书晗听见了极为痛苦的哀号。
　　起初只是一两声，随后大堂里所有人都在号叫，恍恍惚惚鹿书晗似乎听见了吴家老爷的声音。他的那句“今天鹿家的人都要死在这里”让鹿书晗生生止住了推到一半的门。
　　隔着门缝，鹿书晗看见吴肖昌身后衣着整齐的吴家密探，和已经在桌上瘫倒不能动的鹿家所有人，除他自己以外。
　　鹿谨勉强抬起头，看见了门缝里的鹿书晗，张了张口，什么话也没说。
　　他旁边的鹿探忍着全身**不能动，眼底含着怒火咬牙切齿地问：“为什么要杀我们？”
　　吴肖昌冷冷的勾起一个笑：“你们阻碍我了。”他轻轻挥手，身后的密探沉默地站成一个圈，围住了鹿家人，只等吴肖昌一声令下，抽出刀来结果眼前人的命。
　　站在吴肖昌旁边的吴家长子吴夜暝紧紧看着痛苦呻吟的鹿瑾，冷冻的眸子里化开几许柔情与悲戚。他不敢违抗父亲的命令，只是站在吴肖昌身边，静静地看着他，却什么也不能做。
　　鹿书晗躲在门后瑟缩着，漂亮的眼睛里滚出几滴泪珠，湿了蓝色的衣摆。
　　鹿绍南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了，哑着嗓子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吴肖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一双双饱含愤怒的双眼，笑着吐出一个字：“杀。”
　　一把把雪亮的刀剑从腰间抽出，手无束缚之力的鹿家人甚至来不及哀叫便被人首分离，血肉横飞，鹿书晗惊恐地捂住眼睛，他不要看！
　　站在吴肖昌旁边的另一个孩子注意到了鹿书晗，他拉着吴肖昌的衣摆，指了指门缝。
　　“漏网之鱼吗？”吴肖昌冷冷的笑了，提了刀，刚想过去，一袭沾血的白衣挡在他面前。
　　鹿瑾捂住正在流血的伤口，拄着长剑，黑色的长发沾了血被凝结，素白的面容沾满血迹。
　　吴肖昌旁边的吴夜暝悄悄收起一个药瓶，刚才趁混乱，他给鹿瑾服下了解药，本想将鹿瑾救走。可谁知，他执意要护住门缝里的那个孩子，无奈只好作罢。
　　“你有解药？”吴肖昌饶有兴趣地看着鹿瑾，鹿瑾什么也没说，另一只手抱过惊恐得几乎昏厥的鹿书晗，温柔地在他脸上吻了吻，足尖点地，冲开眼前的吴肖昌向外跑去！
　　吴肖昌震怒，旁边的吴家二公子急忙向鹿瑾他们消失的方向追赶，吴肖昌和吴夜暝也急忙追去。
　　因为体力不支，鹿瑾腿一软倒在一边的草地上，血源源不断流出，几滴血溅在鹿书晗的脸上。
　　“沿着这条路......一直跑......就可以......”鹿瑾艰难的动着嘴唇，吐出一大口血。
　　“哥！”鹿书晗扶住鹿瑾，眼泪不断流出，止也止不住。
　　“不要哭......记得......以后......”鹿瑾微弱喘息，“以后......为鹿家报仇！”鹿书晗颤抖的应允，眼泪却还是不由控制地落下。
　　“在这里。”吴肖昌的声音在耳边传来，鹿书晗浑身一颤！
　　“快跑！”鹿瑾嘶哑地大吼，鹿书晗闭上眼睛，沿着鹿瑾所指的方向头也不回的跑！
　　像是不要命一般地......头也不回的跑！
　　“跑的真快......”鹿瑾微微的笑了，黑白交织的双眼定定看着眼前的人，像是只等他一道落下。
　　吴肖昌提了刀，向鹿瑾走来，鹿瑾闭上双眼，只等刀落人亡。
　　一股淡淡的温热包裹住了鹿瑾，鹿瑾睁开眼，只见吴夜暝覆在他的身体上，唇角缓缓沁着血。
　　“吴夜暝你干什么！”吴肖昌大喘着气，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松开，剑直插心脏，却不是鹿瑾的心脏。
　　是他的大儿子，吴夜暝。
　　“你傻啊，为我挡剑，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鹿瑾轻声呢喃，伸出手温柔的拭去夜暝脸上的血痕。
　　夜暝长长的睫毛因痛苦而微微颤抖，他依然嘴角挂着笑，柔柔的低下头，吻住鹿瑾的唇。
　　鹿瑾闭着双眼，睫毛上凝着几滴泪花。
　　“我爱你。”夜暝辗着鹿瑾的唇，他的呼吸声慢慢微弱，“活下去。”
　　鹿瑾依然闭着双眼，身旁的夜暝已经没了呼吸。
　　“来杀了我吧。”鹿瑾睁开眼睛，看着眼前已烧红双眼的吴肖昌，“杀了我吧，为你的儿子报仇。”
　　吴肖昌举起刀，血浆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