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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一罐 ...

  •   一罐
      他时常想,生活究竟是什么?换句话说,人生到底是怎样的存在?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就这样不好不坏的活着,实在也是没有办法,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过上理想的生活的。或许,活着就是恶心。

      但你又不能否认的是,总有一些涓滴小事,像黎明时分刺破黑色幕布的光,投射到阴暗潮湿的心底,于是在污浊泥泞的沼泽里,也生出了淡雅洁白的菡萏,那就是希望、温暖和美好吧。

      于是,自己孤独寥落的人生旅途中又曾经有过光芒么?

      他像洄游的大马哈鱼,在生命的河流中溯源而上,探寻那灰暗一生中撒落的点滴星光。

      他找到了星光,但那颗星星啊,已经消失在他的人生中了。

      经历过高考的人总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段艰难困苦的岁月:成功者会感怀于青春激昂的时光,而失败者会谴责当时散漫无知的自己。

      他亦是如此。

      于是午夜梦回,都是那所以学风自由而学生成绩优异为最大特色的重点学府,还有严厉却不失睿智的班主任,一张张做不完的模拟卷,一双双清澈却闪耀着对未来无限期许的眼眸。

      那时候为了激励自己鼓起勇气迎接下一个变幻莫测、不知归途的明天,他会每天写一个小纸条,写上自己的愿望,然后折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扔进一个铁皮罐头瓶。

      那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吃光牛奶糖后留下的罐子。铁皮起了斑驳的锈痕,暗红夹杂不规则的青灰,乍一看,像极了久伤未愈的疤痕,触目惊心。铁皮外裹着一层包装纸,岁月亦没有对它留情,昏黄侵染上它的身躯,使它与当时流行的鲜亮明媚的装饰纸格格不入。

      但他不舍得扔。

      三年,说长不长,不过弹指间,但是人生再也没有这样的三年了。

      肆意、任性、叛逆、希冀、进取、拼搏、无畏、稚嫩。

      最重要的是,拥有无限大的可能,即使身处教室一隅,仍幻想着拥抱世界。

      不论世界以爱与玫瑰迎接我,还是以剑与火。

      我都坦然,我都接受。

      我将高歌,我将远征。

      八月,一切尘埃落定。

      他的世界骤然失声。

      他沉默着,将过往的辉煌与不堪封存。

      连同那个铁皮罐。

      不用打开,他都知道那里面都有什么,也只有他知道。

      “我要上N大。”

      “我要上N大。”

      “我要上N大。”

      “我要上N大。”

      ……

      笔迹从稚嫩到锋利,从锋利再到潦草。变的是字迹,不变的是梦想。

      但他最终在迷惘的雾霭中失去了自己的星星。

      像战士失去视如生命的剑。

      像吟游诗人失掉自己的方向。

      像女巫失去心爱的黑猫。

      谁能证明他曾竭尽全力去摘那颗星星呢?谁又能证明他曾与星星咫尺之遥呢?

      也许,只有那一罐纸条了。

      -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一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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