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仲夏之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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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梦
夏日里蝉鸣纷纷，漏过树冠的阳光在水泥地上投射出斑驳的金色，像极了泪痕。燥热的风一阵阵拂过，于是小小的树林里便响起了仲夏和声。
而与之相隔仅仅数米的教室里，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讲台上的老师声嘶力竭地强调着必考点，台下的学生却是昏昏欲睡，半阖着眼在课本上有一笔没一笔地写着连自己的都认不出的鬼画符。
头顶的陈旧风扇吱吱呀呀，带来的舒爽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动静却是不小，总看着像是要掉下来的模样，全班同学都暗地里为坐在其正下方的男同学捏把汗，他自个倒是不以为意。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老师的陈词滥调讨嫌，还是窗外明媚的艳阳天可恶。
视野里的老师渐渐模糊，安宁的黑色连成一片。
即将陷入黑甜乡的他被一个小纸条打中了鼻子，“哎——”同桌的挤眉弄眼成功地让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抱怨消弭在喉管中，“打开看看。”同桌用气音传递到了讯息后就功成身退，继续埋首在作业中——高中不同以往，睡觉的时间简直是分秒必争，能早点睡已经成为每一个高中生最朴素也是最寻常的愿望了。
搞得神神秘秘的，什么呀，他嗤笑着，展开了纸条——
“火树银花和万家灯火，你更喜欢哪个成语表达出的意象？”
字迹潦草，一看就是课堂上划水的产物。甚至旁边还有数学演算的公式和默写的单词。
但是他却愣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人坐在教室中，魂却乘着记忆之舟寻源而上。
那是另一个三年，承载着还在为体育考试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岁月，亦镌刻着上计算机课和美术课时的欢欣雀跃的小心思。
其实他是个电脑苦手，每每望着一帧帧的动画设计愁眉不展。
但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阻碍他对计算机课的热爱。
只因下课后的薄暮很美。
学校的课程设计很耐人寻味，计算机课永远是周三的最后一节。
于是从四楼的机房里出来，触目所及的就是铺天盖地的火烧云，极绚烂，极震撼。他有时会想，是不是它们也知道自己只能活在初夏到深秋的傍晚，所以要用尽全身气力，即使点燃自己也在所不惜。
不过懵懂孩童，无知笑语。
但那景象当得起世间万般赞美。
何其阔大的景致啊，天穹之中已是点点繁星，皎洁流光倾泻而出，照射在这纷纷扰扰的人间世。
寰宇也有自己的想法，暮色层层渲染开，形成了并不明显的渐变。
但要论到最让他心折的确是遥遥远处的楼房，暖黄的灯光渐次点亮，连成不规则的图画。
他会在漫长的走廊里缓缓地走，痴痴地看那万家灯火，盛世长安。
那一个个小小的窗户后，又有怎样的故事呢？
小小少年趴在书桌上咬着笔头，转眼间又喜笑颜开；温柔的妻子坐在饭桌前，静静地等待晚归的丈夫；年迈的夫妇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聊着天，不一会儿就悄悄打起了盹……
平白的，他幼稚而不失柔情的小小心脏里，出现了“山河辽阔，岁月值得”的概念，明明什么都不懂，却也自满地想“这画是人间景，这人却也是画中人——妈妈今天不知道烧了什么好菜，我都饿极了。”
于是快步疾走，走过了四季流转，走过了颠沛流离，走到了春暖花开，走进了未来。
他在“万家灯火”上画了个圈，像圈住了那段难得可贵的光阴。
梦醒时分，惟愿天光大亮。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仲夏之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