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在相亲路上》缱绻絮语

5、第 5 章 若即若离的备胎

　　怀着忐忑的心，雪珂鼓足勇气给顾煜发送了一条信息，虽然不足十个字，她却编辑了整整五分钟。
　　“我们能在一起吗？”
　　就算不能，被拒绝，或被漠视，没有回音，雪珂都顾不得了。因为明天，她就要去北外附中校务办签订聘用合同了。
　　短信提示音响了，她不敢看。关机睡觉吧，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心底的声音低诉着，催促着内心翻江倒海、悸动不安的雪珂下决定。
　　回想，她坐在他的雅马哈电动车后座，一路畅聊，她第一次了解他原来家底殷实，但父母离异，家庭不睦；第一次知道他本科就读南京师范大学，学的社会工作专业，后来跨专业考的物理教育硕士，也第一次倾听他饱受创伤的情感经历，原来瑶瑶不仅仅是他表妹的大学室友，更是他用情颇深的前女友的闺蜜。
　　可是，他为什么跟她说这些？在他的眼里，她是倾诉对象，是知音？还是……
　　因电量不足，手机频幕亮了，雪珂小心地瞥了一眼，屏幕上镌刻着四个字，“当然可以。”
　　此刻雪珂的感觉五味杂陈，这句话算什么？是爱的告白吗？是，又不是……
　　第二天，腾飞领着内侄女雪珂去北外附中签约，雪珂看着这份为期一年的合同文件，是那样的可爱，尤其是附属条款中“违约金十万元人民币”的字样，也是如此可爱——最起码在这一年之内，自己是安全的，失业被辞纯属庸人自扰。
　　今天的阳光格外和煦，雪珂不知不觉走到了文昌北路上的滨江润园售楼处，想去触碰一下梦寐以求的别致佳苑，哪怕是沙盘模型都忍不住多看一眼。
　　忽然，一个熟悉的背影闯入了她的视线，她的腰身被一个粗壮的胳膊搂着，一旁的售楼小姐还毕恭毕敬地将资料文件递到这位矮小粗壮的男人手里，雪珂清晰地听见了“尹总”的称呼。
　　“喂，晚上去‘学而思’接一下晨浩……今天我要去上海出差……哦，哦，知道了。”这位尹总不知在跟谁通话，但他说今天去上海出差肯定是幌子，因为刚刚与工作人员的言谈中还提到了晚上入住本地五星级的皇冠假日酒店。
　　他口中的“晨浩”应该是他的儿子了。咦，“尹晨浩”，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雪珂猛然记起，这是在顾煜那“一对一”补习物理的学生！他的爸爸是多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板！
　　女孩回眸露出了一个侧脸，李雪，真的是李雪！
　　李雪居然跟学生家长谈恋爱？会不会是小三？雪珂惊得毛骨悚然，赶紧转过身去，趁人不备溜出售楼处大门。
　　在学而思的最后两个月。
　　雪珂看见顾煜特别不好意思，总是刻意避开他的目光，而顾煜也若即若离，中规中矩，没有言辞露骨的爱意表达，肢体语言也停滞不前，完全不像恋爱中的人；雪珂也并不觉得自己是恋爱的状态，用暧昧来形容，可能更为贴切。雪珂看到李雪亦觉得别别扭扭十分尴尬，她心里有个结，总怀疑李雪那天在售楼处见到她了，可是她也不能没头没脑地跟李雪起誓“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惹人嫌恶？还是若无其事，故作镇定的好。
　　雪珂终于静下心来复习迎考了，一切出乎意料的顺利。2月份的教育学笔试合格了，然后网报申请材料，说课也有惊无险，待体检通过后，雪珂很快就能拿到梦寐以求的教师资格证书了。
　　这一切几乎尘埃落定的时候，她已在北外附中工作了三月有余。可以光明正大持证上岗，她安全了，不用再担惊受怕。
　　这天，顾煜发来短信邀请她看电影，3D版《泰坦尼克号》。雪珂欣然同意。这几个月暧昧不清的日子，他以聚餐，看电影的形式总共约了她七次，却不曾送她一件礼物。
　　“我笔试面试都是第一，终于可以留在城区了。”顾煜在教师编制考试中的表现，十足一个学霸的气场，今年，江淮县实验初中，芜桥镇中，郜庄镇中三所初中招聘物理教师，他在40多名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获得了率先选岗的资格，唯一的城区学校实验初中尽在囊中。
　　雪珂由衷的为他高兴，实验初中与北外附中相隔不过一条街，比起以往学而思教育机构和北外附中的距离可近了许多。她幻想着每天中午与顾煜一同用餐，闲暇时候常聚在一起小憩，像恋人一样牵手、拥抱、接吻……她不曾跟家人坦诚布公地说过与顾煜的关系，因为爸爸和爷爷都不待见培训机构混日子的“没有正经工作”的男孩子；在妈妈的眼中，这样不清不楚，若即若离似乎也恰到好处，等到顾煜这个“潜力股”一切步入正轨，再进一步明晰关系也不迟。
　　现在，他即将获得公办教师身份，成了爷爷青睐的“吃国家财政饭”的一员，是时候结束暧昧状态，明确关系了。
　　该怎么说呢，几十种念头在雪珂脑海中盘旋，百转千回，悬而不决。
　　回到家里，雪珂终于把与顾煜的种种对家人和盘托出。
　　“你们谈了四五个月了吧，这男孩子也送你回家过，却迟迟不上门是什么意思？”平凉面有愠色，揣度着这个“居心不良”的小伙子的心思。
　　“人家以前工作没稳定下来，估计也不好意思上门吧，下次我暗示一下他，看看他怎么说。”雪珂心中惴惴不安，每次晚上顾煜送她回家，她都要求在离家两百米之外的曲风荷趣小区附近下车，而妈妈也在不远处打着手电筒等着她，顾煜便没有继续跟着，一切都那样顺理成章。如今父亲提出让对方“上门”，万一顾煜看到如此糟糕的居住环境落荒而逃该怎么办？
　　心有余悸的雪珂思虑再三，想试一试瑶瑶当年的手段。据李雪说，瑶瑶曾在较高档的华彦名郡小区租了一间110平米的豪装房，恋爱初期，不明就里的杨漾曾以为这就是瑶瑶的家，等到瑶瑶怀孕杨漾上套后，即使真相暴露，也无济于事了，甩都甩不掉。
　　然而这样弄虚作假的行径在爷爷那过不了关，父母也异口同声表示不同意。
　　“他要是真心喜欢你，怎么可能嫌弃家里房子破？”母亲浓浓的琼瑶爱情式思维让雪珂无言以对。
　　雪珂还是妥协了，她豁出去了，没什么大不了，自从跟袁奕分手，什么打击都能扛得住了。
　　“星期天中午来我家吃饭吧。”雪珂把这几个字发送出去，就等着顾煜给她判死刑。
　　“好的。”顾煜不假思索的答应了。
　　星期天，天色阴郁，微雨。
　　顾煜没有骑往常上班常用的雅马哈电动车，他开着一辆崭新的迈腾出现在曲风荷趣附近。
　　雪珂电话响了，她和妈妈撑着伞出门去接顾煜。
　　“这条巷子车子可以开进去的，前面有个盐库，地方大得很，停车没问题。”雪珂妈妈指引着这辆迈腾缓缓驶进废弃的盐库。一旁的雪珂孤单伫立着，不发一言。
　　顾煜从后备箱中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一份天福茗茶铁观音礼盒210克装，一箱莫斯利安酸奶，一袋新疆库尔勒香梨，撑死了不超过三百块。雪珂记得第一次带袁奕见父母是在朴春饭店，并没有到家，但袁奕也带了较为贵重的礼品：两瓶梦6，两盒特级静心竹叶青茶叶，一条软中华和一箱进口猕猴桃礼盒。相较之下，顾煜的礼品略显寒酸，爷爷和爸妈倒不是计较的人，关键是第一次上门拜访就送“梨”，且礼品不成双数，总觉得不太吉利。
　　顾煜笑容可掬，寒暄问好。坑洼不平的道路，老旧凋敝的建筑似乎没有使他的内心产生丝毫涟漪与起伏，他若无其事、神色自若地谈笑着、寒暄着。
　　妈妈准备了一桌子菜，这个晚上畅谈甚欢，聊了很多，工作、家庭，以后的发展方向……
　　唯独没有谈到婚姻的打算。当然，这个女方是不好提的，要保持矜持。
　　一切如旧，直到这一天。
　　雪珂按照教育局要求来到县人民医院进行教师资格体检，心电图室，一位年轻的女医生对雪珂例行检查时接了个电话，
　　“顾煜，我下班后在南门等你，你妈也一起去。”
　　雪珂面色如槁木死灰，不，会不会是重名？这名字发音重名率太高了！她又蓦然记起顾煜曾跟她讲过，妈妈是县人民医院妇科的副主任医师，顿觉五雷轰顶。
　　体检已结束，雪珂没有走，她躲在墙角看着心电图室的那个美女医生被一辆熟悉的迈腾接走，此刻，血液是凝固的。
　　晚上，灯火通明。
　　像是失了魂魄，雪珂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在街上游荡，她走进了金鹰商场，在娇韵诗的柜台前，不小心又看见了那个心电图室的美女医生，她手中挽着沉甸甸的“兰蔻”包装袋，面前放着一整套打包好的“娇韵诗塑颜紧致V系列”，翘首以盼地盯着不远处的“收银台”。那个结账的身影，熟悉而又陌生。
　　细细算来，这两样东西，两千块钱是跑不了的。顾煜，他何以对别人如此大方，对雪珂却吝啬无比？也对，雪珂，你一件冬装才300块，顾煜去你家吃一顿饭送300块的礼品也足矣。
　　雪珂躲进被窝，眼泪汩汩地流淌，她想质问诘难，想咆哮呼号，短信编辑完又删除，反反复复好多次，终于，发出去这几个字：
　　“今天在金鹰看见你女朋友了，你上个礼拜其实可以不用来我家的，被你女朋友知道了多不好？”
　　半小时后，短信来了。
　　“朋友而已，我妈的同事。”
　　雪珂似乎明白了，自己彻头彻尾就是一个备胎！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是时候结束了，哦，不，从没有正式开始过，何来的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