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2、同步 ...
-
自针对“失乐园”病毒的治疗性疫苗研发并大规模量产后,当年“孤岛”里所有的感染者都得到了救治,不仅如此,按照新出台的规定,所有在梦川出生的新生儿都要强制性接受疫苗接种,以保障新生代的健康成长。
可以这么说,“失乐园”病毒基本已经在人类的日常生活中绝迹了;当然,如果论起“失乐园”的衍生产物异能,那又是另一回事。
不过这也并不意味着“失乐园”病毒被完全消灭,除了疫苗生产企业之外,仍有部分实验室掌握少量毒株,供科学研究之用——譬如许多年前的生命医学研究所。
那时候隐山医院尚未建立,张既白作为疫苗研发组的重要成员,又曾是感染者之一,曾受邀在生命医学研究所的实验室里工作过一段时间,但并非正式职员,相当于客座教授,主要负责指导“失乐园”毒株的培养。
在毒株培育成功之后,张既白就结束了同研究所的合作,对于实验室成员之一的叶知书监守自盗、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取毒株一事也是之后才从特监处的熟人那里得知一二。
当年的梦川市政府并不希望此事引起市民的恐慌,因而严格封锁了消息,再加上没多久就追回了泄露的毒株并处置了叶知书,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此事也就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曾经张既白也认为这件事过去了,可现在,他审视着眼前的叶知书,改变了看法。
“你到底做了什么?”
叶知书依旧挂着让他厌恶的那种微笑,轻声开口:“你们很快就会知道的。”
她不肯说,张既白和周叙一时半会儿也拿她没办法,周叙是公职人员,张既白也算半个吧,就算情感上再怎么不忿,也必须保持理智和克制。
林帆带着两名调查员赶到隐山医院,目的是将叶知书押回特监处,不曾想,他们的上级也决定提前出院,同他们一起返回单位。
“您还没完全康复吧?”林帆有些担忧地看着周叙一直没能恢复血色的脸,后者瞥了眼张既白,笑道:“既然张院长没有反对,说明问题不大。”
张既白冷言冷语地回道:“我反对也没用,病人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非要出院的话,院方也只能尊重他的意见。”
周叙忽略他冷冰冰的语气,仍是面带笑容:“再说了,现在也算是多事之秋,我好歹是调查科的负责人,老是窝在医院里也说不过去。”
林帆便没再说什么,事实上,这段时间调查科也确实需要一位主持大局的人。
回到特监处后,周叙并没有急着对叶知书进行第二次审问,因为他知道基本不可能撬开她的嘴。
于是他决定先将这个狡猾的女人晾一晾,先去做点别的事,比如查查她的老底。
他回来的时候,早就过了正常下班的时间,幸而他们这样的部门全天都会有人值班,他不至于找不到人,他直接去了隔壁情报科。
何歆已经下班,此时值班的是另一名女同事,她活泼且胆大,见了隔壁的老大也不怵,反而打趣起来:“赵青青在群里说周科成了‘病美人’,原来是真的啊!”
周叙听得哭笑不得:“乱说话,什么‘病美人’?这是形容男人的词儿吗?”
“您不懂,这是夸您呢!”
“要夸就好好夸。”插科打诨之余,周叙也没忘了正事儿,“帮我查下叶知书这个人的信息,越详细越好。”
女同事也一秒钟切换回工作模式,瞬间严肃起来:“她移民多年,户籍资料都已经注销,查起来恐怕会有些麻烦……我尽量吧。”
“她的出身来历、求学经历、工作经历以及婚姻家庭……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吧?”周叙皱眉道,“不行的话就找公安局帮忙。”
“是。”
在对方开始忙碌之后,周叙没有在一旁打扰她,而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吃起了林帆帮忙买的一份盒饭。
他用餐的时候,想起了卫褚,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他们正好错开——这个点儿,卫褚大概正跟他姑姑一起吃晚饭。
在他姑姑家吃的话,那菜色一定比他这边的强多了。
周叙促狭地想着,唇边溢出了淡淡的笑意。
>>>
他猜的没错,卫褚此刻的确正在秦家享用一顿丰盛的晚餐,跟从前一样,依然是由卫南琴和保姆张姐共同完成的。
满满一桌的菜肴很明显是费了心思的,卫南琴自己并不怎么吃,而是一直笑眯眯地盯着许久未见的侄儿,时不时就要往他的碗里挟一筷子的菜。
卫褚在她的“投喂”下,其实早就已经饱了,只是面对着姑姑久违的笑脸,他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尽量忽略胃部的不舒服,笑纳姑姑的好意。
除了他们姑侄俩之外,保姆张姐以及他的表哥秦川也都围坐在餐桌边上,失去丈夫之后,卫南琴曾经以泪洗面度过了一段谁也不理会的日子,但从悲恸中缓过神之后,这个不幸女人的精神状态又走到另一个极端——她变得无法忍受孤单,甚至是恐惧。
她的身边必须有人陪伴,可惜儿子跟侄儿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日常最常待在她身边的只剩张姐了。
对于卫南琴来说,这样一家团圆的时刻,便让卫南琴格外珍惜,除了关心卫褚之外,她也没有冷落自己的儿子。事实上,在秦广志去世后,他们母子的关系亲密了许多,卫南琴不再对秦川的“不务正业”进行各种挑剔,反而主动为他的事业提供了资金支持。
不过对于秦川来说,母亲过分的关爱也不是没有副作用的——比如她突然迫切地想抱上第三代,于是被催婚成了让他头痛的日常之一。
而这份待遇,在卫褚回来之后,也落到了他的头上。
当然在他面前,卫南琴要稍微矜持那么一点,可十句话里也有六七句拐弯抹角地跟结婚生子搭上了关系。
卫褚自然不会听不出来,而他也明白,姑姑这是太寂寞了。
面对催婚,卫褚的反应跟秦川差不多,可能他比表哥还要头痛一些——后者是万花丛中过,他身边纠缠的却是一片绿叶。
他不知道上了年纪的姑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目前他也没打算告诉她,除了担心她接受不能之外,更主要的是,他和那家伙的关系还没到这个地步。
卫褚心不在焉地咀嚼着食物,思绪也自然而然地转移到周叙身上——医院的晚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不过那边的饭菜偏清淡口,周叙一直不怎么满意;据说他曾经试图点外卖,不过一般人是进不了隐山医院的,他自然没得逞,还被护士长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想到这里,卫褚不禁失笑,明明已经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了,可很多时候,他的某些方面仍旧充斥着孩子气,同他工作状态时的缜密敏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截然不同的反差反而令那个人变得可爱且迷人起来。
也足以让一颗平静无波惯了的心脏一反常态的有了欢呼雀跃的冲动。
而当事人发现自己根本无力压制这种不正常的冲动。
他试图转移自己的心思,放下碗筷同卫南琴拉扯了几句,他眼角余光恰巧掠过正在吃甜点的秦川,如同某个设定好的关键词被触发了,周叙这个名字再次不容抗拒地回到他的脑海里。
他会不会也在偷吃甜食?唉,医院里那些医生护士太纵容他了。
在卫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回到了原点后,无声地叹了口气,认命地放弃了——他开始光明正大地想着他。
只是他并不知道,周叙不在医院里,也没有偷吃甜食,他回到特监处独自加班。
他也不知道,他也正在想他。
>>>
第二天一早,卫褚就起来了,他在特监处工作,习惯了早起,只是起床后却发现卫南琴跟秦川也都已经起来并洗漱穿戴完毕了。
而且他们很有默契地都穿了一身黑色系为主的衣服。
卫南琴也就罢了,秦川通常都是一觉睡到中午十二点的,今天却也反常地早起了。
原因很简单,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正是卫褚父亲的冥诞。
他父亲在他七岁的时候得了流行性感冒,咳嗽发热这些常见的症状让他父亲把那当成是一场普通的感冒,没有重视也不曾及时就医,后来发展成重度肺炎再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迟了,他在重症监护室里挣扎了两天,还是没能挺过去。
然后卫褚就成了孤儿。
简单地用过早点之后,卫南琴看向他:“走吧?”
卫褚点点头:“嗯。”
秦川亲自开车,三个人很快就出发了。
卫南琴这段时间睡眠质量很差,时不时就头疼,于是她被安置做更舒适的后座,卫褚则坐在了副驾上。
说起来,他这次回来,秦川对他的态度比从前温和了许多,每当他们的视线接触到一起,他都会报以微笑,说话的时候,语气也随意平和,再不像从前那样,有事没事的就挑衅找茬。
但这只是表象。
卫褚知道秦川对他的心结依然存在,他也能理解,而他还是忍不住怀念起从前的那个表哥,这种带着疏离和冷淡的礼貌,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