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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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大军人数众多，饶是她三人修为再好也顶不过，何况他们三个——一个只是结丹修为，一个失血过多伤势严重，一个尚未恢复全部修为。
如此立于战场之上，不过短短一段时间，就成为了活靶子。
鸾玉见此，满意地笑了，命人将掺了摘星草汁液的弓箭搬出来，准备尽早结束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摘星草，与拢月花并称为“太清双珍”，不过这双珍，一个是害人的，一个是救人的。
摘星草长在妖界沼泽，人一碰其汁液便会离魂散魄，不得投胎轮回。
拢月花长在极寒之巅，可聚魂凝魄，有令人起死回生之功效。
鸾玉为了对付言岫，把妖界宝库中的摘星草全部碾碎成汁，涂抹在了箭头之上，到时候万箭齐发，任她能耐再大，也不可能都一一躲了过去。
魏南灵见这帮小妖停下了动作，以为是不打了，谁料他们退下之后便露出后面的弓箭阵，一排叠着一排，魏南灵觉得国内的某些大制作大片都拍不出来这阵仗的三分之一。
“遭了，摘星草的味道，”言岫大喊，“不要被任何一个箭矢沾染，否则将魂飞魄散！”
原书中只提了主角是遭到万妖围攻而死，可没有提魂飞魄散这一茬，魏南灵只觉得情况不妙，但不容慌乱，整理气息和萧清羽与言岫联手布置了一道法障。
不要破，不要破……
魏南灵心中祈祷。
一般小妖的能力尚不足以至此攻破这道坚固的屏障，纵然是鸾玉一时半会儿也拿他们没办法。
可暗处看戏的夕雾，却突然伸手施法，帮了鸾玉一把，那屏障靠近萧清羽的地方便开了一道裂缝，眼看其中一道箭矢就要刺中萧清羽，夕雾又挥手，那支箭竟直直地朝着魏南灵飞过去。
动作十分隐蔽迅速，谁都没有注意到……
做完这些的夕雾终于满意地转身：“呵，日子就快到了。”
说完，也不再关心后续的结果，扭头消失在了原地。
慕弦想要伸手改变这一切，却最终收回手，闭上眼睛，不忍心看这一结果。
一瞬间，魏南灵只感觉左胸口一阵刺痛，低头望去，只看见一支箭直直地插在自己的心口，不偏不倚。
在倒下的最后一刻，她心里在想：清羽，清羽该怎么办呢？她的师弟，她的清羽，该怎么办呢？
然而死亡没有再多留给魏南灵半点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摘星草立刻发挥了功效，把灵魂抽离了她的身体。
魏南灵生前的最后一秒，是用尽所有灵力将那道裂缝修复。
萧清羽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魏南灵胸口插着一支箭，毫无生气地倒在地上的模样。
刹那间，天地震动，本就是暗沉的天色，忽一阵乌云来过，映得这世间死气沉沉，恍如末日来临。
千灵谷众妖被吓得停滞了动作，一动不动。
那远在逍遥宗御清峰闭关的归尘只觉得心尖儿一痛，眉间的九归剑乱窜，它感受不到浮灵剑的气息了，而他，亦察觉不到心尖血的踪迹。
去了万象殿门口查看，只见本并株开得正盛的两朵浮生花，如今只剩下一朵独自傲立在大殿之前，显得落寞又孤独。
“南灵，南灵……”归尘忍住心口的不适，低语喃喃着。
天地异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宛若人间炼狱。
常年不见雨的禁灵地下起了雨，带着血腥味的雨。
肃杀，死气。
这是归尘赶到千灵谷后的第一感受。
血雨下，一站，一跪，只剩两个活人。
站着的那人，面容娇俏可爱，却面无表情，负手望向那跪在地上的人，背后紧握的双手暴露了她的情绪并没有面上如此平静。
跪在地上之人，血衣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的面庞愈加苍白，左手持剑支撑在地，右手抱着一具早已没了灵魂的尸体，琥珀色的双眸尽染冷霜，淡漠地望着那没有一点儿血色的面孔——
双眼紧闭，神色安详，一切都和平常无异，只是没了生气，失了往日灿烂的笑容，像一个提线木偶，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怀中，不动不语。
站着的，是妖王言岫。
跪着的，是他的二徒弟萧清羽。
萧清羽怀中的，是……是他的大徒弟，魏南灵。
“师尊，《太清志》散轶的残卷，记载的可是……起死回生之术？”萧清羽没有抬头，语调没有丝毫起伏，仿佛也像是被抽去了灵魂。
归尘知道他这个二徒弟有多么聪慧，没有隐瞒：“是。”
然，起死回生，乃禁忌之术。
“人有生死，命数皆定，逆天而行，为天道不容，只会落个得一场空。”
魏南灵的浮灵剑是归尘取了他自己的一滴心尖血和九归剑的部分剑灵而铸成的。
他本就红尘未断，破不得这渡劫期的最后一劫。而如今南灵命殒，浮灵剑断，是击垮他的最后一棵稻草。
他，已经时日不多。
终究还是输给了天道尘缘。
“师尊，你可知我手上这把剑唤何名字？”
“……”
“破天。”归尘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萧清羽将破天剑抛至空中，破天剑顺势而上，竟生生地将那密布的乌云撕开了一道缝隙，阳光透过裂缝照在萧清羽身上。
萧清羽抱着魏南灵的躯壳起身：“天道不容，我便破天而行。”
归尘哑然。
归尘垂眸，突然想起逍遥宗内流传已久的一句话——
浮生花并蒂双生，生死缠绵。
这是逍遥宗内道侣们传出的一句话，为的是讨个好彩头。所有结为道侣的宗内弟子都会想法设法将自己的浮生花与道侣的栽在一起，希望两株能够并蒂而生，古往今来，成功的却是少数。
魏南灵与萧清羽和他们不同的是，他们的浮生花从一开始就是相邻而种，长至现在，早已同枝连理。
当时他忘了告诉他们逍遥宗这个习俗，竟阴差阳错的，造成了这个结果。
原来从一开始，便已注定这样的命运了吗？
归尘吐出一口郁结之气，却散不尽心中怨愁，脑海中浮现出魏南灵将那两株浮生花种在万象殿前的景象——
她种完花后，不慎摔倒，两只泥手便印在了他的衣袍之上，当时他施了个净身术便将之去掉了。
现在想想，原来真的已经注定。
依稀记得，她曾说过月色很美，归尘抬头仰望，被破天剑斩破的那道裂痕已然合上，天空还是乌云密布，血雨下得很大，可就是没有月光。
归结至此，归尘只得出一个字——
命。
自嘲一笑，归尘闪身消失在血雨中。
从一开始，他便深陷命局当中，却始终是个局外之人。
天下红尘纷扰，原来不过一个命字，可笑至极，而又无可奈何。
“你跟着我做何？”不知走了多久，萧清羽感觉到身后那人一直在不缓不慢地跟着自己。
言岫随着他的脚步停了下来：“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你想寻起死回生之术，我帮你。”
萧清羽出奇地没有拒绝，不过也没有答应。
言岫继续跟着萧清羽，望向他挺拔绰约的背影。
就是这个人，手持破天剑，以一人之力，迎战万妖而不败，除了她一时不忍放走了重伤的鸾玉，其余群妖一个不落，全都死在了破天剑的剑刃之下。
萧清羽收剑的那一瞬间，言岫永远也忘不掉那时他的模样——
那是一双极为漂亮的异瞳，左边为琥珀色，右边为暗红色。
银发异瞳，把本清丽的相貌硬生生衬得昳丽妖冶。
这模样她听说过——魔神姚介，银发异瞳，嗜血无情。
不过萧清羽收剑后，那模样就恢复了正常，让言岫有种做梦的错觉。
《太清志》新章——
逍遥宗御清峰主归尘双徒，持破天剑于禁灵地千灵谷大败万妖，首徒命殒，次徒不知所终，千灵谷万妖血染，故世人亦唤之——妖魂谷。
同年，逍遥宗百年天才归尘仙逝，世人叹惋，太清界无人再能飞升。
逍遥宗御清峰一脉，断。
不过《太清志》没有记载的是，那一年，太清界多了个蓝衣人，亦正亦邪。
无人知他是谁，无人知他来自哪里，传说他容颜绝色，宛如谪仙，又传他相貌丑陋，不堪入目，却无人见过他真实模样。
只知晓，他在找一件东西，一件丢失了很久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