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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芭蕉裹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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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沉沉,雨声绵绵,一滴水珠一路从芭蕉新叶上滚落,榕叶承接过它,又滚向青青的细草,直到承接过清晨的第一缕曦光,而后满足的融入松软的泥土。
古溪是被法罩的异动惊醒的,睁眼的第一时间没见着人,偏头去寻,看他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还有些差,应该已无大碍,反正平时冷着张脸也这样,看不出啥区别。
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见他也没说话,闭目养神中。古溪索性站起身去看法罩异动的地方。
却只看到一块似芭蕉叶包住的长方形裹子在法罩外边,静静的躺着。
古溪疑惑,她已探知,并无威胁,拿回去后,看白珀长霁还在静坐,她想,他是在修仙咩。
古溪无聊的揪了根草,扫了扫面前那奇奇怪怪的蕉皮裹子。
“这里面装的是啥东西呀?”灵光一现,里面是啥它不知道,不过,白珀长霁这闷声葫芦不会是……发现她把他头发烧焦这回事了吧?!
唔!害怕!怪不得他老半天不说话,突然感觉晨间寒气都冷上了一分,处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古溪回头瞅了瞅他,“呼,还在。”
又很快放心下,摊了摊手,“害,也许是我想多了呢。”
“你想多什么了?”
古溪惊!
身体似受惊的猫般,寒毛倒竖,惊悚地转头,先是看到她小裙子海青色的裙边,上面带着胡旋舞的花纹,然后是上衣胸前的珍珠扣,然后…然后是冰山美人黑沉的脸,哪里还有半分病人的样。
“你,你,你好啦?”古溪似结巴了,咽了咽口水,心虚的傻笑道:“嘿嘿嘿,不知道是谁放咱这儿的裹子,我见是送咱们的,就拿进来了,你要不要看看?”
白珀长霁抄着手,笔直地站在她身后,目色冷凝,似幽林覆了一层早春的霜,眼尾上挑,看着古溪,半边嘴角挂着一抹令人寻思的笑意。
古溪缓缓转回头,苦着一张快哭的脸,害怕极了。
如果有人发现就会看到,他垂在腰间齐整的鸦黑长发尾部,其中有一缕跳脱了出来,显得不是那么齐整,反而格格不入。
作为它的主人,白珀长霁当然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还有他的衣服……
本来他是有所怀疑,见她躲他,罪魁祸首显而易见。
他看着古溪又不敢看他了,蹲地上缩成了一团,如果她此刻面前有一个洞,她很快就会把自己埋进去,只等明年开花结果了。
被自己这个想法给愚蠢到,白珀长霁抬了抬指。
古溪发出一声轻响。
“诶!?”
眼睛眨巴眨巴地盯着面前突然打开的裹子,里面装了两个小团子,雪白呼呼的,一定很好吃!古溪肚子真诚的发出一声饿响,也不怪她,她是真的饿了一天一夜了。
她正要伸爪,白珀长霁就从她身后绕了过来,古溪做贼心虚的又缩了回去。
“干嘛?饭还不让吃了?”
“可以,你把你剪掉的头发给我接回来,就可以。”
也就硬气了一秒,古溪鼓着嘴,咬牙扭头,气得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吃就不吃,那烧焦了给你接回去也没用。”
“烧焦了?”白珀长霁挑眉。
“额,嗯,烧焦了。”古溪看天抿唇,支支吾吾道。
白珀长霁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撤了眼,看向地上的雪团,他蹲下身,拿起一个,当着古溪含恨咬牙的面,咬了下去。
古溪诡笑着问道:“好吃吗?”
白珀长霁见指尖黏上了雪团粉末,抬起食指在唇间一抹,舌尖便将粉末卷入。
见古溪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他放下他白净修长的手,歪头冷冷道:“怎么,你也想尝尝?”
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看似冷冷不屑与世间争夺,但其实邪透了,心肝坏烂了的男人存在,问题是,他好像还不自知?古溪扶额,“算了,你吃吧,我不饿。”
然后白珀长霁这臭冰山,坏心肝,当真没跟她客气,一个也没给她留,本来就只有两个,另一个肯定是她的,呜。
她不甘心的看他吃掉属于她的那个小团子,看他此等行径,兀自说道:“呵,白珀长霁,其实你属狐狸的吧。”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冰眸中只带轻蔑和高傲。
古溪内心叫嚷道:你看!果然!他就是一只腹黑狐!好,以后改名了,就叫黑狐狸冰山霁!
没过一会,古溪饿得难受,就把目光转向了她身后的那片森林。
白珀长霁叫住她:“去哪儿?”
古溪背着他挥了挥手,“觅食。”
却没想到刚才还在另一边坐着的人,突然抓住了她肩。
白珀长霁收敛了目光,垂眸,淡淡地解释道:“一起去。”
古溪奇怪的看着他,耸耸肩,表示没问题。
“喂,接住!”
古溪像猴一样爬在树上摘果子,她可以上树,她的裙子可不允许,然后她成功被树枝丫挂住了,白珀长霁在树下不止一次扶额轻叹。
白珀长霁:“你还要多久。”
古溪:“快好了!这红果子真甜,你要不要来一个。”
白珀长霁立马拒绝道:“我不饿,你快下来。”
古溪暗暗的咬下一口清脆的果子:“你当然不饿了,团子都被你一个人吃了,害我只能自力更生。”说着又咬下一口果肉,就当是白珀长霁的头了。
白珀长霁:“……”无话可说。
她正要下来,然后发现裙子被什么拉扯住了,古溪回头就把那枯枝丫给烧断了,然后她可怜的小裙子也不能幸免,被自己放的火碰了一个洞。
白珀长霁淡定地捂住耳朵。
“呜啊!我的裙子啊!!!”森林里传出一声悲痛不已的大叫,吓得周边的动物作鸟兽散。
白珀长霁看着抱着树伤心得不愿意下来的古溪。
无奈又好生的劝道:“你快下来,现在这样成什么样了。”
古溪含着泪,言辞拒绝道:“不,呜,我就不下来,我就要赖着它,让它赔我我才下来。”
白珀长霁就没见过这么无厘头又爱找麻烦的女人。
最后再问一遍:“你当真不下来。”
古溪坚决道:“不下不下!呜!”
“轰隆”一声,古溪呆着的树被白珀长霁作了一个横切术势,一下就倒了。
古溪忙手忙脚从树上跳下来,才没跟着一起倒下。
她提着裙子气鼓鼓的朝他走过来,双颊气得发红,粉嘟嘟的雪腮,像一只跳脚的兔子。
“白珀—长霁!你搞什么乌龙啊!难道是要谋害你的救命恩人吗?”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哦?救命恩人?”
古溪狠狠的在他面前站住脚:“那肯定绝对一定是当然了!不然你以为你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站在我面前,谋害我?”
白珀长霁扣着手,倾身看她生气的样,嘴角上挑:“那我是要好好谢谢你喽?”
古溪不自后退了一步,“那,那倒是不必了,总之你不可以再乱砍树了,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它。”
“你不是要吃果子?”
古溪反应了一秒:“我可以自己摘!”
“它勾住了你裙摆。”
“我可以不穿!”草,好像哪里不对劲。
白珀长霁寻思恍然,撤回了身,“哦?”
她简直简直是被气糊涂了,推开那黑狐狸,就往外面走。
现在快到午时了,越往外围走,阳光越充沛。
古溪掀开挡道的植被走在前面,白珀长霁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走,抱着臂,修长的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磕着,凤眼上挑,冷冷的目光好似在看前方,又好似兼顾大局,没有什么能逃过他那双淬了冰,冷凝森然的眼,穿着她的小裙子,也穿出了一种女殿下的感觉,果然气质这种东西,不可比拟。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营地后,古溪发现,还是在原来的地方,放着同样的裹子。
这岛上还有其他人?或者妖魔?古溪心想,给他们放吃食,还有那只在他们落水来接他们的木船,海狱的会有这么好心的妖魔?
她和他对视一眼,决定等晚上那人那妖再来时,一问便知。
暮色降临,火光掩映在沙地上,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坐在火堆边的石头上,两厢都没有说话,空气很安静,只有隐隐漂浮的火烧木味。
后方草丛里忽然传来了一阵窸窣声,有人穿过了防线。然而古溪两人都没有动作。
那人两手捧着芭蕉叶将它轻轻放下,还是在白天放吃食的地方。
它奇怪的往里面两个人的方向瞅了瞅,像是好奇他们为什么坐着不讲话呢。
挪了两步。
刚探出头,它就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越来越长,越来越大。
它睁囫囵了眼。
后面站着一只叉着腰为虎作伥不怀好意的古溪,还有一个冷冷靠在树上斜眼看它的白珀长霁。
古溪:“嘿嘿,被我逮着了吧,小浣熊,原来是你这小东西呀。”
古溪把那两个放石上的泥人推倒,地上两个伪装两人身形的倒影也随之消失。
古溪阴险道:“是不是只要把你烤来吃了,这关就算过了?你意下如何啊?”
小浣熊本就圆溜的眼此刻里面盛满了古溪这个女人满腹坏心思的笑容,它害怕极了,急得在原地来回碎步,小短腿走走又停停,它刚要溜,就被古溪堵住了去路。
“嘿,想走?把尾巴留下再说。”她好想挼挼。
白珀长霁瞥了她一眼,指望这女人,太阳都打西边了。
“想走可以,告诉我们怎么离开。”
小浣熊被古溪吓到了草叶后,怯弱地支吾道:“我不知道,我一直都生活在岛上,没有去过外面。”
然后又道:“这里很好,你们留下来吧。”
古溪甩了甩捏在手上的狗尾巴草,“你都没去过外边,你就说这里很好了?万一外面更好怎么办。”
“我,我……”小浣熊支支吾吾的不说话了。
古溪冲白珀长霁偏了偏头。
白珀长霁瞥了她一眼,“岛上还有其他人吗?”
看换了个不凶但冷冷的人,小浣熊哆嗦了一下,小声道:“有,有呀,除了我还有小蘑菇,小竹子,小蕉,小鸟儿……”它说了好多生物名。
古溪深呼吸……
白珀长霁倒是很淡定:“你们主人是谁?”
小浣熊呆呆的道:“主人?我们没有主人呀?”
白珀长霁对古溪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他问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古溪支棱着手肘,咬着指节,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下,“你…算了,你有兴趣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浣熊猛摇了摇头。
古溪打了个响指,“很好,有眼光,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就这样小浣熊被古溪拎了出来,坐在了烤架旁的石头上。
它好怕,好怕这个女人把自己烤了,小浣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