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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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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饱喝足,简单的收拾了碗筷,展昭揣上手机就出门了。
临近傍晚,太阳西沉。逸散的流云铺满整片天空,晕着温暖的橘色,仿佛刷上了一层甜甜的糖果酱,让人忍不住变得心软。
归家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履往家晃去,年幼的孩子蹦蹦跳跳地踩着彼此的影子嬉戏,银铃般的笑声不时传来,散开,回荡在天地间。
一切,都是这么的安静祥和。
展昭叹了口气,躲开追赶而来的孩子,长腿迈开,不多时就转了个弯。
诚如柳青说的那样,天元公寓离展昭所住的小区特别近,从小区正大门出来,拐个弯儿,腿脚快的,五六分钟就能到,真是散步都喘不了几回气的距离。
不过真正站在天元公寓大门外,展昭忽然明白了原来“房子”和“房子”的差别也是很大的。和他住的老式小区相比,天元公寓这儿无论从大门到里面新建的公寓,无一不是充斥着“高端大气上档次”的B格。
单就看保安室的屋顶瓦片,跟刷了金粉似的,慌得人睁不开眼。
展昭微微侧目,避开刺眼的反光。想了想,掏出手机选中来电显示栏,按下了第一个号码。
“嘟……白、鱼塘先生?”电话一经接通,展昭有些磕巴地开口。
电话那头有一瞬间地迟疑:“……你到了?”
“嗯,在大门口。”
“稍等几分钟,我马上过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嗯。”展昭浅浅地应着,顺手将手机塞回兜里,眼巴巴地望着通往大门的地方,认真而专注。
白“鱼塘”的电话是在柳青离开没多久后打来的,柳青应该跟他说过什么,所以展昭接通电话的时候,对方很冷静。不用劳心劳神地说废话,当展昭提出先到他住的地方看看时,对方一口应下了。
于是展昭便过来了。
况且柳青提到的那块碎掉的玉佩,他挺在意的。没有人知道,展昭曾经在那块玉佩上动过一个小小的手脚。初衷只是护着柳青不被阴邪的东西骚扰,当做是饯别礼。照理说,那玉佩如果遇到什么不好的东西,至多出现几条裂纹,万万不可能碎的那么彻底。
粉末?展昭记得柳青的形容。柳青说将玉佩送到白“鱼塘”的手中的时候突然爆炸。问题极有可能在他的身上。
展昭思忖着,目光却蓦地一顿,钉在了某处。
大门内,一道白色的身影疾步走来。路过保安室的时候似乎对着里面的人说了些什么后径直走到了展昭面前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男人挑了挑眉峰,凤眼微眯将展昭打量个大概,随后薄唇轻启,飘出两个字:“展、昭?”
素来微阖的眼睛微微瞪着,展昭的眸光中划过一丝惊诧。面前的人无疑生的极好,眉眼精致仿佛智化做过的“人皮”娃娃。
肤色白皙,凤眼轻挑,眼尾狭长,犹如画着眼线似的,染上漫天的霞光。黑白分明的眼眸深处好似燃烧着一簇火光,令人不自觉沉溺其中,宛如飞蛾扑火,至死方休。
四目相对。
惊心动魄。
〖咚——!〗
展昭皱了皱眉,移开视线。胸口刚刚那一秒似乎有些微妙的变化。很陌生,很不习惯。然而等他再看过去的时候,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又忽然消失了。
展昭:“白……鱼塘?”
听见这个名字,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是扭曲的。他狠狠地瞪了眼展昭,咬牙切齿地低吼道:“白玉堂!金玉满堂的玉堂,不是鱼塘!请问你的普通话是跟体育老师学的吗?”
白玉堂厌恶地伸手抓住滑进领口的头发,甩到身后。
这些头发都是又长又直,又黑又密,如果长在女生的头上,一定能羡慕死人,可是偏偏长错在了地儿。
而且头发是忽然出现的,甚至可以说是一觉睡醒了白玉堂就达成了〖长发齐腰〗的成就。
白玉堂曾经试过将它们剪去,但是第二天一觉睡醒又是墨发如瀑。这些日子以来各种法子都试过了,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后来索性找了根皮筋绑起来,好几次碰见让他发假发链接的人。期间心塞真的是不足为外人道也。
展昭的眼中的那些头发自然是真的,只是他此时的目光却被那只撩拨在发间的手给黏住了。
白皙,光滑,骨节匀称,指节纤长却并不柔软而且有力。
夕阳的余泽洒倾斜而下,那只手仿佛被抹上蜜色的糖浆一般诱人。
展昭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白、玉、堂?”展昭重复着念出这三个字,若有所思。半阖的眼眸蹿过一抹微光,却是转瞬即逝。然后他抬起头,望着白玉堂,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嗯,你叫白玉堂,我记住了。”
白玉堂:“???”这人真的靠谱吗?!
这注定不是一场愉快地相遇。
展昭说完那句话后,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俩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跟一对傻儿子似的,站在大门口。最后还是白玉堂没忍住,冷着脸把人带去了自己住的地方。
天元公寓1栋2单元5楼502室。
展昭神色间的“若有所思”在看见满屋子白色后变成了“果然如此。”
原来白玉堂就是那个突然搬进这间公寓的人,展昭上午还在惦记着人是谁,没想到下午就见到了。
真是,时也,命也。
展昭垂下眼帘,余光却追随着白玉堂的身影而去。
“别把鞋上的灰带进来,你就穿这双拖鞋好了。”白玉堂说着将拖鞋放到了他的面前。
拖鞋是小动物的造型,灰色为主,两侧各有一撮白毛。展昭看了半天才发现那个小动物是老鼠。
“谢谢。”展昭连忙脱鞋换上。霎时脚掌被一团柔软包裹住的感觉很奇怪,却意外的有些舒服。他愣了愣,跟着白玉堂走到了客厅。
又是一怔。
整个客厅东西摆放得整齐有序,不见一丝仓促。脚下的地板被擦得发亮,让人舍不得踩上去,生怕弄脏了它。
白玉堂倒是随意,两人带到沙发那儿就直接坐了下去:“你随便坐,不用客气。”
展昭看了看四周,于是选择一个斜侧面坐下。目光定定地落在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看了他一眼,扬眉,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就是柳……学长说的那个高人?”
展昭:“高人不敢当。只不过会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罢了。”
“嗯——?”
“不过能不能帮上你的忙,还得等等再说。我总觉得你身上发生的事,并不简单。”
白玉堂一愣,随即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展昭却不慌不忙地解释起来:“事情的大致经过我都听柳青说了,柳青说他给过你一块玉佩,但是玉佩……”
“……爆炸了。在我眼前炸得粉碎!”粉末飞的到处都是,白玉堂记得清清楚楚。
他沉下脸,死死地盯着展昭。
展昭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说:“这事连柳青自个儿都不知道。其实那块玉佩上面我曾经动过一些手脚,一个小小的咒法,能让佩戴的人不受邪祟侵染。照理说,遇上百十年的老鬼最多能让玉佩开裂而已,绝对不可能直接炸掉。除非……”
说到这儿,展昭蓦地顿了顿,黝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白玉堂,宛如嵌着两颗黑夜凝成的宝珠,黑得纯粹。
隐隐的仿佛泛着异光,蛊惑人心。
只是盯得久了,也让人害怕。
展昭眨了眨眼。
白玉堂冷冷地应着:“除非有人故意用了什么法子,而且应该是针对我。毕竟找上柳学长也是偶然,柳学长拿出那块玉佩更是没有人能预料到的,所以只能是针对我?”
展昭收回视线,偏过头盯着沙发上的靠垫,望着窗口又开始有些出神。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天黑了,各色的灯光照亮着这座城市。展昭迷瞪着眼。半晌,他忽然恍惚地开口:“为什么不能是巧合?”
“……什么?”满腔怒火霎时散了一些,白玉堂错愕地看过去。
展昭只是慢悠悠地拿起靠垫抱在怀里,捏了捏边角,才转过头问白玉堂:“对了,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白玉堂:一脸懵逼.JPG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天都黑了。”话音未落,展昭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见白玉堂不回答,不耐烦地又问了一遍:“问你呢,你学的什么专业?再不说我回去睡觉了。”
白玉堂:“……考古。”
“哦。”字音未落,展昭忽然瞪大了双眼,猛得坐直了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仔细瞧了瞧,皱着眉不解地问:“观你面相就不是个长命的,居然还敢跟地下之事有牵扯,你这么嫌命长吗?”
白玉堂:“……什么?!”
突如其来的焦躁不知道为哪般,展昭一把扔下靠垫,走到白玉堂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眼角藏着一点星光般的水痕。
这一刻的目光尤为复杂。
白玉堂不惜命是他自己的事,别人管不了。但是展昭潜意识里不希望他短命,毕竟那双手沐浴在夕阳下的样子的确很诱人。
“你什么意思?!”白玉堂回过神来,顿时恼了。居然当着自己的面咒自己短命?!
展昭却叹了口气,退后两步,让出了空间。然后在白玉堂不悦的目光中,用拇指与食指揉搓着左手的尾指。
眨眼间,仿佛变魔术一般,尾指上出现一枚戒指模样的指环。展昭头也不抬地褪下指环,又半蹲下身子,出其不意地拉住白玉堂垂在身侧的左手,将指环套进尾指上。
然而,指环套进去后居然大了些许,展昭皱了皱眉,取下戒指换到倒数第二根手指,轻轻套了上去。
不松不紧。
仿佛量身定做一般,漆黑的指环牢牢地圈住了白皙的指节,仿佛雪中泼墨,浑然天成。
确定指环不会松脱之后,展昭这才翘着嘴角,松开了白玉堂的手站了起来。
“嗯,这是我从小佩戴的东西,放在你身边应该会有些用处。今天先到这里吧,有事明天再说。我先回去睡觉了。晚安。”展昭说着就慢悠悠地晃出大门。
白玉堂坐在沙发上久久回不来神。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在梦中一样。
自己居然被戴上戒指了?还神他、妈是个男人?!
靠!
白玉堂忽然回过神来去拔手上的戒指,可是那戒指跟生了根似的,死死的黏在他的无名指上,任凭他怎么用力,想尽办法,就是拔、不、下、来!
一时瞪着戒指也是没辙了。
只是白玉堂万万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正是这只戒指救了他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