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仙君后我死遁了[快穿]》突然笑死

12、一：深情骗子

　　孟霜拎着食盒回了小院，真人已经回来了，照例坐在树下的石桌旁，和孟霜相比，同样三日未进食的秦焰状态就好得多。

　　果然不是凡人。

　　她垂着眸，将饭菜一一摆在秦焰面前，感动又心疼道：“真人你好傻，我不做菜你就不打算吃饭吗？你这样……身体会垮掉的。”

　　她的声音异常轻柔，端盘的手也异常瘦弱，纤瘦的手腕仿佛随时都会不堪重负地折断，明明自己都不成人样，却还惦记着秦焰的身体。

　　秦焰也如此说了：“你应该担心自己。”

　　孟霜手一顿，水雾弥漫在眼前，她动容地哽咽道：“真人，你还是这么在乎我。”

　　她终于抬眸看向秦焰，积压了三天的爱意蔓延出来，孟霜捧着一盘番茄炒蛋，就像捧着自己一颗赤色的真心一样，将它珍而重之的放到秦焰面前。

　　“真人，我还是想活的，从你救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的全世界，而我……还舍不得放弃这个世界，咳咳咳……”

　　她突然狼狈地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眶通红，好不容易才缓和下来。

　　她勉强地笑道：“吃饭吧真人，之前是我不对，明明是自己无能，明明是真人关切之举，却把脾气发泄在您身上，真人可莫要怪我。”

　　秦焰：“我从未怪你。”

　　“那便好。”孟霜释然地笑了，转身将那个不受待见的孟家食盒拿过来，从里面取出一碗白粥放在眼前，神情挣扎。

　　她苦涩道：“我本以为孟璇玉是个例外，在孟家她对我很好的，可那日在酒楼……我没想到连她也变了，于是心里有气不吃她的东西，但比起这些情绪，我但更不想死，不想离开真人。”

　　她眸光眷恋缱绻，固执地看着秦焰：“真人，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话落，孟霜端起白粥，憋着气三两口喝了下去，她紧张地等了片刻，没有吐。
　　眼角泪光闪动，或是得救的喜悦，或是最后的无奈，终究还是要靠孟璇玉才行。

　　端着碗的手微微发颤，孟霜强笑着抹干泪，压制住心里的苦楚，给秦焰夹菜：“真人快吃，你这几天肯定饿坏了。”

　　秦焰端起碗，像往日那般一口一口吃下去，但今日这顿饭让他感到压抑。

　　第二日，孟霜还是喝孟璇玉送来的白粥，眼底的痛楚越来越深，越来越重。

　　第三日，仍然是一碗白粥，没等孟霜将垮掉的身子养回来，变故再生。

　　孟霜又吐了，孟璇玉的饭菜并没有治好她，反而让她变本加厉地吐出来，她舀了一瓢水喝下去，想压制住翻腾的肠胃，结果连水也吐出来。

　　喝水都会吐，她连水都喝不下去。
　　她的厌食症没有好，反而加重了。

　　孟霜绝望地看着水瓢，反复张合着嘴却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眼前发黑脑袋眩晕，她感觉自己快要站不住了，她或许真的要死了。

　　秦焰察觉不对，连忙喂她一颗丹药，明明是入口即化的丹药，孟霜也毫不例外的吐了出来。

　　她面色惨白嘴唇发青，眼底是深深的灰色浓雾，瘦削的身躯颤抖着靠在木桶旁，就像秋风里的枯叶，风一吹便会碎。

　　孟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扯了扯嘴角勉强笑起来：“没用的真人，或许……我真的没救了。”

　　绝望的气息越来越浓重，孟霜身边笼罩着一层黑气，这是死气，但她还是竭力睁着眼，贪恋地看着秦焰，即被泪水模糊了视线，即便眼前泛花泛黑，她也不曾放弃对真人的爱。

　　那双眼里，总有一道微弱的光，是真人的身影。

　　她曾说过，真人在她眼里，是会发光的英雄。

　　秦焰心头微刺，同时心里也下定了主意，这是他的情劫，他不会让孟霜离开。

　　接下来的每天夜里，秦焰继续像之前那样，在孟霜睡下后潜进她房中，为她渡灵力保命，修复愈发糟糕的身体，有灵力拖着，孟霜性命暂且无虞。

　　但孟霜到底是个凡人，灵力治标不治本，长久的无法进食，连丹药都吃不下去，身体的问题还是得不到根治。

　　秦焰还不知，即便是灵力也救不了一个心存死志，打算孤注一掷的人。

　　接下来数日里，孟霜的身体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委顿，面如金纸骨瘦如柴，饱满的面庞如今深深凹陷进去，再不复曾经的美貌，那双总是盛满爱意的双眼也愈发混沌。

　　颗米未沾滴水未进，浑身虚弱无力，腹部持续绞痛，她坚持不了多久的。

　　但小院新的变化让孟霜看到了希望。。

　　小院最左侧紧锁的房门开了，真人这几日没去早课，而是从早到晚都呆在那间神秘的屋子里，孟霜从门外路过时能感觉到阵阵热浪。

　　她进不去，走近便会莫名其妙又走开，但孟霜直觉屋子里的事情和她有关。

　　这日一早，在秦焰的阻拦下，她还是坚持要去厨房做早饭。

　　“真人若再不让我去，恐怕就再也吃不到我做的了。”她仍然在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秦焰劝不了，便一路跟着她，孟霜拿着汤勺熬粥，汤勺是铁制的只有拳头大，但如今的孟霜拿着还是有些吃力。

　　她咬牙用力搅动锅里的粥水，有些力不从心，往外盛粥时“哐当”一声，汤勺落地。

　　“嗯啊！”滚烫的粥洒在孟霜的脚背上，粥水瞬间将鞋面浸透，很烫，很痛，孟霜痛苦地倒在灶台旁，蜷缩着脚泣不成声，她伸了伸手，连脱鞋的力气都没有。

　　她挫败地捂着脸，终于压抑不住心里的无助，痛哭道：“真人，我现在……连汤勺都拿不稳了，好烫。”

　　最后是秦焰帮她脱的鞋，干瘦的脚背烫得通红，孟霜这才发现自己的脚好丑，又黄又瘦还有黄色水泡，她缩了缩脚没缩回来，被秦焰按着抹了药膏换了鞋。

　　在秦焰灵力的支撑下，孟霜又坚持了两天，但状态还是越来越差，脸颊深深的凹陷，偶尔露出的手腕只剩一层蜡黄的皮，浓密的头发已经脱了大半，像一团干草似的毛躁，连许多发尾都发白开叉。

　　不过数日，她就像老了几十岁，形如枯槁。

　　但孟霜总是会撑着病体站起来，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凝视秦焰，然后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浇花。

　　她总是沙哑着声音对秦焰说：“真人，我好害怕，害怕再过不久她就见不到他了，就不能为他做什么了，所以我要趁现在多看一点，多做一点。”

　　秦焰看着这样的孟霜，陷入沉默，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女子时的模样，脏污狼狈但容色上层，而现在……

　　心里某处很不是滋味，他再次走进最左边那间房，一呆便是一整天。

　　孟霜坐在石桌旁，趁着下巴看着那间屋子，眼底满是爱意和期待，突然空荡荡的腹部又开始绞痛，她嘤咛一声捂着肚子瘫倒在桌上，她将左手放在唇齿间咬住，冷汗淋淋神色扭曲，足足过了一刻钟才缓过来。

　　孟霜撑着桌子，给水壶装上水去浇花，她脚步虚浮缓慢，视线模糊时需要弯腰凑近了才能看清花瓣，但她嘴角总是勾起的，连带着嘴角那道丑陋的伤疤。

　　花苞已经开了一批，很快又有了许多新的花苞出现，勃勃生机落在眼里，孟霜羡慕极了，曾几何时她也曾像花一样。

　　熟悉的窥视感落在身上，孟霜长叹一声，她来到水缸边，抖着手舀起一口水放在嘴边，嘴唇已经干裂了，她想喝水，再不喝水她会死的。

　　但水一入口便开始作呕，腹部的绞痛再次复发，孟霜痛苦地撑在水缸旁，视线里天旋地转，她感觉到真人正在看着她，孟霜笑了。

　　自言自语道：“真人，我撑不住了，等不到花全开的时候了。”

　　身后是坚硬的青石板地，孟霜放任自己的意识陷入黑暗，双腿脱力朝后倒去。

　　身后的虚空一阵波动，她如愿落进一个冰凉的怀抱。

　　这一次，她是真的快要死了。

　　孟霜躺在床上，灵力源源不断的涌入，修复着重创的躯体，同时也将她的意识从混沌中拉回来，她适时地睁开眼，即便是快死了她也还在笑。

　　“真人，我是不是很丑。”她在试图笑得好看点：“真人千万不要记住现在的我。”

　　她气若游丝，目光逐渐飘忽，视线落在了房顶上，她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双枯瘦的手从衣袖中伸出来，她似乎想触摸半空中的东西，笑得有些恍惚：“真人，我看到天上有光，光里咳咳咳……光里有一个白胡子的老神仙在对我招手，让我牵着他，就能去仙界了。”

　　“他说在天上，有神仙能治好我的病，还能治好我的脸，还有开不完的花。”

　　“天上真的有神仙吗？真人，我好像要飘起来了。”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她缓缓将手挪动，靠近秦焰的脸道：“可是天上没有真人，所以我拒绝了。”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只手上满是刀疤和烫伤，甚至还有深深咬痕，十个指甲歪斜破裂，很丑还很干瘦，秦焰伸手将她握住，他一直知道孟霜会在夜里偷偷哭，会偷偷给伤口抹药，但都没有现在看着这般直观。

　　她为了做菜付出了很多，明明怕疼怕苦，是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却为了他洗手作羹汤，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就像那天夜里，别暴雨打焉在泥地里的海棠。

　　孟霜还在絮叨念着：“为什么会众叛亲离，我只是在认真的留住每个人，我本以为青岩观是我最好的归宿，我愿意留在这里一辈子，永远和真人在一起，可是为什么会得厌食症呢？”

　　“如果我能做得像孟璇玉那样就好了，那样的话我一定能吃下，可是我做不到，我以为我是孟家唯一的小姐，今后能无忧无虑的，什么都不用做，开心就好，可是孟璇玉回来了，所有人都让我不争不抢，可如果我不争，连下人都能欺负我，我忍不了。”

　　“我其实不爱她们，只是不甘心，家里生意惨淡的时候，我悄悄缩减了自己的开支，去一家店一家店的跑，希望生意有起色，孟璇玉的酒楼缺了一味重要食材，其实是我买了送去的，可他们不知道，说了也没人相信。”

　　“后来铺子里生意垮了，孟璇玉的酒楼扬名了，他们说我一无是处，败家的白眼狼，可是我也在努力啊，他们为什么看不见我？”孟霜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吸着气，像是要在生命最后一刻将没说出口的话都说完。

　　“我只是想让他们多看看我，没有不知廉耻，也没有心胸狭义，是他们心里容不下我了。”

　　“真人，我真的错了吗？我像狗一样跪下来求她们，洗衣做菜他们说我尚不得台面，那盘鱼我一个人吃了，他们都吐出来了，吐出来了咳咳咳……”

　　孟霜感觉眼皮越来越沉，她快撑不住了，她需要进食才行。

　　床头放了一碗白粥，她已经打算好了，如果仙君还不出手的话，她就会拼着最后一口气爬起来，把那碗粥喝下去，活下去再另寻他法。

　　她从来没有厌食症，而是不想吃，想将自己逼上绝路。

　　“可是真人，你会吃我做的。”孟霜用尽力气反握住秦焰的手：“我还不想死。”

　　眼皮缓缓落下，绝望，死气，眼底那抹光点慢慢消失，那双盛满爱意的双眼在一点点灰败，眼看着便要失去光彩。

　　孟霜苦涩一笑，她感觉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剩最后的执念撑着，无尽的挫败涌来，她想起那日正殿前，仙君曾说过：仙人有，可救人的仙人没有。

　　或许……终究是她低估了仙君的冷漠。

　　双目混浊飘忽，她虚弱着自嘲一笑道：“我这一生活得潦草，什么都没做，也什么都没做成，便到头了。”

　　孟霜朝床头伸了伸手，再不进食她就真的要进鬼门关了，但就在她想挣扎着起身时，秦焰动了。

　　一枚玉白色的丹药被塞进她嘴里，孟霜下意识就想吐出来，然而秦焰指尖一点，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丹药被硬生生压进喉咙，进入腹部，迅速温暖着枯竭的身体。

　　与此同时，孟霜激动地看着秦焰发着冰蓝光芒的手指，故作震惊道：“真人，这……这是什么？”

　　是她想的那样吗？以死相逼，终于还是成功了。

　　秦焰收起灵力，沉声道：“这是仙术，有我在，你还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