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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2-4-13.竟是亲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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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是明白了吧……毁天灭地不是为了死,而是为了生,不能理解生,就没有办法突破第九重。”徐溪冉起身拿了空壶进去烧水。
“徐小姐,你的毁天灭地突破几重了?”风初云好奇了。
“十重,18年前我从灼原师兄的画作中,悟彻了生门,达到御气为剑的境界。”
“……”那该是怎样的画怎样的人?而那个才华横溢的人,却已经……客厅里面四个男人皆低下头,暗暗叹息。
“仙道君,你们还没有讲过,为什么森子午老先生会把找回照片的事情托付给你们呢?”流川晗发问了。
“森先生一直很关心我们寻人的进展,所以在那几年里面一直有着联系。有一天森先生跟我通电话,在末了问我:‘风君曾说你是湘南人士,是真的么?’那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然后我们约在了我的家里见面。二战结束后,森先生回来做起了电影和动画,60年代初子午工作室曾经推出几部反战题材的作品……他说从战场回来之后,他们这些人就一直受着监视,60年代的几部作品更让他吸引了右翼势力的关注;其实他当时做那几部片子的最大目的,就是为了试验假如他曾经拍下的那些照片胶片放映出来,会有什么结果。”
“其实结果是不消说的,一切证据会被销毁。所以他迟迟未敢泄漏风声,不能去寻回那些照片,也不能回归自己的故乡……他忍耐着、煎熬着,直到这一天他无法再忍耐,他选上了我,让我这个他认为是同胞的人来决定他到底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那个可敬的同胞,我能有幸知道他的名字么?”徐溪冉往茶盏里添了热水,放下水壶,坐回原位,平静而庄严地问道。
“……他的原名叫林子初,江西吉安人。”风初云严肃地说着,后略微提高了语调——提醒的意味明显,“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个名字。”
“什么?”林伯伸向茶碗的手狠狠一抖,弄翻了两碗茶。
“怎么了?二伯?”看着林伯呆傻的样子,风初云诧异了。
“林伯?”流川晗扯了扯他的手臂。
“林子初,子、初……他可是1919年9月生?”
“……老先生今年73岁,没错。”
“云少爷——他是当年林家的大少爷,你的亲舅舅啊!”
“什么?”四重奏。
“你的名字,初云,就是你娘亲为了慰藉你外公的思念而取的……你可还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娘亲教你背亲人的名字,开头总是说:娘娘是子卿,乖乖是初云,爹爹兴致好,伯伯骨气高,……”
“……公公怀玉瑾,念初寄流云,云流东海去,暮化相思雨……”风初云将后面接了下来,“……我有印象,他原来是、竟然是……”坚忍着断臂切肤之痛亲见罪恶,执著着和平公正的追求小心试探,在姓名不复有家难回中哀泣和苍老的人啊。就是因为他,我成为一只骄傲的“幽灵”,携着同胞的悲苦和血泪在黑暗的尽头击响晨鼓。然而我们身后这个像钟楼怪人一样,连名字都不能说的英雄——竟是我的舅舅!风初云忽然觉得找回呼吸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这样说来倒是了,森子午与林子初,取的就是近反义——为的便是记住一些无法抛弃的东西吧。”徐溪冉叹过一口气。
“云少爷……他这些年,过得可好?”林伯抹了把眼泪。
“在行业界他有着不错的名望,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弟子……”风初云换口气,平复了情绪,“只是一直没有结婚——他说一个有着惊天秘密的人,潜意识下不敢与人太亲密;并且那种需要时时克制自己的痛苦,他不想复制给一个他喜欢的人。”
“……也就是说,我们是……他仅剩的亲人……”林伯忽然感到一阵心酸。
“我还有三个孩子,加上花道,他不会是一个人。”风初云想笑却没能成功,于是低下头,掩饰着不让人看到此刻的表情。
“相认是一件好事,对于林老先生,这或许是他今生最后的愿望了。可是……”仙道陵幽冷的声音,提醒着一个事实,“先生必定会知道霁月小姐已然不在人世的消息,而当初的录像又是自己的得意门生所做,个中滋味,可是很难说得清楚啊……”
“……”沉寂的空气中,只有假山上的瀑流,单调的声音近乎喧嚣……
“……我想,林先生可以了解——霁月虽有遗憾,却更幸福的事实。”流川晗温柔地笑了,“对于本就是奢望的认亲,纵使不能说完美得没有丝毫遗憾,你们的存在,也已经足够让他觉得欣慰了。”
“带上两幅灼原师兄的画去吧——你们在言语上不知如何表达的东西,在他看过那些画之后,便能明了……”溪冉建议。
“画?”
“若非灼原早已封笔,当今世上决不会有超越他的画家——老师亦然,我亦然。”溪冉怀念地说,“我是一个极度骄傲的人,在武学和绘画方面,难逢对手。直到游学英国,见到灼原师兄的画作——在他遇到霁月之前,尚未达到完美之时,他的画已经震撼了我。我因此投身圣·费米老师门下,在研究灼原师兄的画风之后,竟然在绘画和武学上面都有了新的突破……”
“你所说的‘悟彻生门,达到御气为剑的十重境界’?”风初云补充。
“……是的。”溪冉点了点头,“师兄的画,里面充满着对生的审视和哲思,期待和玄想,一双眼、一扇门,都像活物一般,闪烁、开合……就像这一幅——”溪冉起身,将人们引至餐厅,“这是我模仿灼原师兄的画风所做,灵气尚不及其十一,但我以为两位已能从中感受到一些东西了。”
“……是的,清爽、热烈、浓烈的香气……”风初云赞叹。
“对徜徉其间的向往,对品尝食物的渴望……还有对生活的赞美和追求……”仙道陵也不落其后,“风景画见过无数,但是这种超越画技局限的作品,却很难见到——徐小姐妙笔,在下佩服!”
“仙道君谬赞!这是灼原师兄的风格,鄙人不才,仿画的水平有限,倒是让几位见笑了。”溪冉摆了摆手,“我去拿两幅灼原师兄的作品下来,两位去见林老先生的时候给他看上一眼,他自然明白霁月最后的话语,也就不需要伤心了。”
“太好了……”风初云放下沉重的心情,目光从餐厅的风景画上收回来,“我打算先把妹妹的事情处理好,再去与舅舅相认,二伯认为可以么?”
“自然是云少爷说了算,老身也想见见当年的大少爷——我们分别50多年了!当年,我刚到老爷家几年,刚刚学会一点认字算数。大少爷丢下四书五经,跟老爷说他要出国学些不同的东西,回来救国救民……可是不曾想,他这一去,就是半个多世纪……”
“想要早点见面的话,就快点筹划一下怎么解决那只害虫吧!”仙道陵拉伸了一下手指关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已经等不及想先搞点破坏了。”
“你们有他的资料么?”溪冉凤眼一眯,冷光四射。
“他的父亲是台湾上届海关署高官张土方,两年前被曝多起政治经济弊案,牵出了一大批人物……张土方的独子当时人在美国,听闻风声之后很快消失了。据闻张富仁是一个疑心很重而且很阴险的人,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执著到近乎变态的程度。人说‘狡兔三窟’,或许他早做好脱身的准备,所以警察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他。”
“那咱们就帮一棒警察朋友的忙吧!”流川晗的笑脸纯真无比。
“你有详细计划了?”溪冉懒懒地坐下。
“你们中国人常用的姜太公钓鱼咯。”
“流川君想要怎么个钓法?”风初云发问。
“看来诸位心底都已经有初步盘算了,不如各人将想法写下,看看是不是相同?”溪冉环顾一周,心下了然,“林伯,取几套纸张笔墨来。”
……
桌面上摊放着四张纸片,张张都是写着两个字:画展。四个人相看一眼,随即笑了开来……
……
“那就这样,我们明天各自出发……”风初云起身辞行时,眉宇间还透着一丝挣扎。
“预祝一切顺利!”流川晗送至大门外,再次和两人握了手。
“真的不先见一见你的甥儿么?”仙道陵看得有些不忍,在两人走出流川家的小院以后,低声地问他。
“虽然很想……但是……”风初云低着头,声音暗哑,“我希望先还妹妹公正和安心,否则……我真的没脸见他……”
“放心吧……我们很快就能做到的……”仙道陵将右臂搭上好友的肩头,轻轻地说,“我还想让彰儿认他作弟弟呢!”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