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2－3－9.伤已成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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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切换，狐狸家的停车坪上。
“狐狸，候补的背后运球那一招，是不是这样？”小猴子把球运得虎虎生风，“啊！”可惜，在背后分球的时候，球跑掉了。
“白痴，停一下。”小狐狸捡过球，朝小猴子运球过来，在两人身体几乎要撞上的时候，侧身挺腰，背后分球，换手同时利用脚跟后转约150度，越过了小猴子，转身站定，“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么？”
“嗯，你挺了一下腰，而且越过我的时候身体有一点向后倾斜。”
“你试试看两个动作的区别？”小狐狸把球传过去。
“啊！”小猴子看着被篮球砸到的小腿肚，“我明白了！”
“很好。”
“呃？”小猴子坐到地上，非常不解地望着小狐狸，“没有站稳……”
“后倾的时候，为了不倒下，动作必须很快，幅度大并且一气呵成，运球的力量也要大到可以支撑住身体。”小狐狸看着眨眼睛的小猴子，“而且，刚才我在运球的同时有很小的后撤，是为了不被防守方推倒。除了这样，还有一种做法，比较稳当，但是速度慢了不少……”小狐狸运球到将和小猴子碰面的时候，下蹲，背后分球，运球同时完成侧移和换手，再转身70度左右潇洒地离开小猴子的防守，“这样，是宫城队长的惯用方法……因为队长身高和手臂长度上的原因，这样运球位置很低，所以很难被抄截，并且能够比别人更快完成……但是如果运球不够低，速度上就没有优势了，因为比刚才藤真的版本多运了几下，而且多移动了两步……高个球员因为步法上不够熟练，这里还可能出现跳步走步……不过，队长经常使用这一招还有一个原因……”
“我知道，这一招因为身体能够保持平衡，可以随时变化，如果遇到快要被包夹防守的时候，可以把运球变成传球。”
“嗯。所以，队长真的是个很不错的控球后卫。”
“……小狐狸，候补的那一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好像就是那天和翔阳比完以后。”
“之前呢？”
“之前我分球一般只是幌子，在防守方摆出姿势的时候将球拍到他身后，然后利用爆发力快速越过他追到球。”
“呃……那为什么不用那一招了？”
“因为进入高中之后，厉害的球员越来越多；原先的那种方法，一方面要自己的速度和反应有绝对优势，另一方面在对方防守队员身后比较大的范围里面没有对方的游走队员，否则球就到了别人手里了。”
“……狐狸……”
“嗯？”
“虽然我很努力，可是，其实还是离你越来越远了……”小猴子情绪低落下来。
“是……呢……”小狐狸过来拉起猴爪，“你，甘心么？”
“……不。”小猴子想了一下，急忙摇头。
“那不就结了？不管多远，不管多久，你都会追上来不是么？”小狐狸揉乱了小猴子的红毛，“还是……你希望我停下来等你？”
“不要！”小猴子叫出声来，“我们怎么等得起？我们要爬到日本的山顶上，再去爬美国的最高点。”
“所以啦！”
“嗯。”
“其实，我也受过伤……”流川望着那块空空的篮板，瞳孔骤缩，然后慢慢舒展，“国中二年级的时候。”
“小狐狸？”小猴子着急。
“嗯……也是右边的膝盖，比三井学长还要严重——骨头、韧带、关节面全部都受伤了，医生说我不可能再打篮球，甚至走路都成问题。因为碎掉的骨头很多，就算整体换掉，脱掉的韧带也附不上去了——不换的话，只要运动超过5分钟，将会承受刚刚受伤的时候那种疼痛。”流川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眼神变得很遥远。
“还记得我放倒过的那个大个子么？国中二年级第一个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估计那时候他刚刚出院不久吧……他找了很多人偷袭我，那天我一边走路一边打瞌睡，忽然右边膝盖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我就摔倒了，然后就是一阵剧痛。”
“……小狐狸，你……”小猴子满眼心疼。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在我面前有一截断掉的粗木棍，上面绑了一个大铁块。想站起来却发现右腿似乎已经断了，面前摇晃着很多人影，站在最前面就是被我揍过的那个人……然后不知道谁在我后脑敲了一棍，我就昏过去了。”感觉到小猴子揪紧了自己的手臂，流川轻轻抚上那只手背，“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据说那时候，那帮人已经跑的一个不剩。医生说我不能再做任何剧烈运动，因为右膝盖周围的骨头和韧带都受了伤，甚至膝盖骨已经粉碎，关节面也严重挫伤了……以当前的技术水平，最高级的做法也只能是动手术取出碎骨，用人造骨头把膝盖撑起来，但是膝盖骨周围的肌腱是长不上去的，所以这样的膝盖不能弯曲，整个右腿上的肌肉都没有运动能力……”
“那真是很黑暗的一段时间，我整天不吃不喝不说话，望着头顶上一瓶一瓶的点滴，不知道明天还不不会到来……妈妈默默地守了我3天，跟我一样一言不发……然后她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5天才回来。回来后她没有接受医院的安排给我动手术，而是让我再住了一星期，然后直接把我抱回了家——那天妈妈抱着我来到这个小球场，放在这块空地上，问我是不是一定要打篮球。”
“我忽然哭了，小婴儿一样的大哭大叫，说我要打篮球。妈妈静静地看了我很久，然后说她可以让我再回到球场上，但是前提是在未来的三个月里面，我不能后悔——我当然不后悔。但是一句不后悔只维持了四天，后来的差不多三个月的时间里，我真的无时无刻不是后悔的，只不过……我不敢说后悔……”
“？？”
“妈妈用中国古时候的气功疗法治愈了我的膝盖，用了三个半月，那种疼痛让我几乎疯掉……”
“很痛么？”小猴子擦擦小狐狸额头上缓缓沁出的薄汗。
“开始是分筋错骨，然后是溶骨，再后面是生筋长骨……那两个月，无时无刻不是在剧痛或者奇痒当中煎熬；用钢架固定的右腿，用自制的电热套包着滚烫的草药，上面扎着几百根金针，不能移动，不能触碰……那种感觉我每次回想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然后是半个月的适应，第一次拔掉金针站起来的时候，右膝上传来的疼痛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样，而我忍受那种疼痛整整六天，站立到行走，痛到全身都在发抖，抖得像大风里的碎布片……但是白痴你知道么？”流川顿了一顿，浮出一个苍白的笑脸，“相比之前的两个月所经历的痛苦，那四天的感觉，就像在天堂……”
“哇~~~~~~”流川想过几十种小猴子可能出现的反应，但是此刻他愣住了——他家的白痴猴子，此刻将脸窝进他的胸口，嚎啕大哭，还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话，“唔~~~~~~小狐狸你~~~~~~我的小狐狸~~~我要，杀，杀了他~~~那个混蛋~~~怎么能让你，遭这种罪啊~~~~~~哇~~~~~~”
流川窒了一口气，良久才找回呼吸；他轻轻的拍着小猴子颤抖的背，柔声安抚着：“白痴啊……我没事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我在这里……”流川也哽咽了，从那黑曜石一般沉亮的双眼中，落下一对滚烫的晶石，隐没在小猴子的肩膀——流川在心底叹息着，那时候那么痛苦，连妈妈都不忍心再治疗下去，背对着他悄悄地抹眼泪，自己却能够咬着牙齿，无声无息地坚持；可是为什么现在，泪水却如此轻易地滑落？是因为一直在等着这么一个，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是欢喜还是痛楚，都会和自己一起承担的……白痴，么？
“不行，小狐狸，那个偷袭你的小子在哪里？我一定要废了他！”小猴子抬起头，两眼还是水汪汪的，然后摇着流川的肩膀，耿耿于怀，杀气冲天。
“怎么废？”一个清泠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打他重伤，碎掉他的骨头，挑断他手筋脚筋，割了他的舌头，划了他的脸……”小猴子很激动，说了很多才惊觉好像不是小狐狸问的，“啊……对不起，阿姨，我刚才……呃……”小猴子着急了，说了这么些话岂不是让狐狸妈妈知道自己是不良少年，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怎么混过去，最后脚一跺，“没错！我就是要这么废了他！阿姨，你知道那小子在哪里么？”老实承认——无所谓了。
“呵呵，”溪冉淡淡地笑了一下，但是眼底尽是寒霜，“谁知道呢？不过……”
“不过什么？”流川看着妈妈的眼神，心生警觉。
“倘若没有小枫的坚强，他应该是在地狱底层吧……”
“怎么说……”（小猴子的提问被打断）
“妈妈……”流川呼吸沉重，问，“您……杀了他？”
……小猴子脚底生起一阵寒意。
“没有。”
呼——两只长舒一口气。
“我只不过给他所有活动关节各赏一掌分筋错骨，外加毛针……可以持续一年的。”溪冉风清云淡地讲述着，好像在说邻居家的母狗生了六只小狗，然后忽然笑了，很纯然天真的神情“小枫，你的痛，我还了一百倍给他——这是我徐溪冉的原则，恩还一千，仇报一百。”
“分筋错骨？毛针？”小猴子不明白，不过看狐狸妈妈笑得那么天真可爱，怎么觉得比刚才更冷了？
“分筋错骨，就是我第一个月疗伤的时候妈妈用过的，可以用气牵引使人筋骨和神经错位，可以疯狂绞扯但是偏偏不断掉。只不过我只有一个关节，用药物和金针保护了，而且是一点一点地牵动的。但是分筋错骨掌没有目的性，被拍到的部位会不断的自发绞扯，除非把手脚锯掉，否则谁都控制不了，连超强的肌肉松弛剂都没有效……毛针，是一种能把感觉，尤其是痛觉放大几十到一百倍的毒……而且能够让人始终清醒，连最强的麻醉剂都没有用……”流川缓缓说着，眼瞳乌黑并且略有放大，视线没有聚焦，平板的声音中透着窒息的感觉，“所以他肯定是承受这样的痛苦一段时间，寻遍医院无人能治，自己受不了然后自杀了。”
“……你怎么能肯定……”
“他能肯定，因为当今世上，只有几个人可以施展分筋错骨和毛针，而我所施展的毛针与别人不同，它根本不是毒，也不存在任何载体，所以无人能解。人类——以及任何有痛觉的生物都不可能承受这种痛苦。但是我让他忍受了几十天，让他在巨痛和各种药物当中不断承受内心的起落，感受希望和失望，最后在一个个医生的摇头当中慢慢绝望，最后由他的或者他的亲人亲手杀死他……”溪冉笑盈盈地说着，但是泠泠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凛冽，像是在冰山山腹的溶洞里的滴水，一字一字那么清晰地滴落，并且一遍一遍寂静地回响，“所以樱木同学，你想的招，还不够狠。”
两只小动物同时猛地哆嗦了一下。
“妈……”沉默很久，流川先开了口，极轻的声音，“对不起……”
“……不怪我？”
“若是您被伤成那样……我也会这么做……”
“我也会。”小猴子斩钉截铁地说，“我刚才就想废掉那小子，若是他还在，我一定会这么做——就在明天的太阳出来以前。”
“只是，我太任性了——最开始没有处理好……”流川愧疚地说，“才让妈妈这么担心……”
“好了，小枫，别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你从最开始就没有错，况且任性也没有什么不对！”溪冉不耐烦地打断，却仍然保持着冰冷的微笑，“从他招惹你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要下地狱——因为他伤害的是我徐溪冉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2－3－9.伤已成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