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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火与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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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白砂伊和白泽如往常一样顺其自然的坐在了一起。在外人的眼里看去,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可到了白泽的眼里,这可就是一种煎熬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周围的空气都会变得湿湿的,潮潮的,甚至密度都会加大,导致呼吸困难。他拿着筷子的手夹不起来任何东西,即便是夹起来了,也会在不经意间重新掉回盘子里。
而这些,白砂伊是看不见的,只有展诩看得见。她挪了一下自己的椅子,以便于靠白泽近一些。然后她开始给他夹菜吃,不一会儿,白泽的整个盘子就满了。然而,他却一口都没有吃。这搞得展诩有些生气,但拘于各位长辈都在场,她也不敢大动干辄,只好在一边偷偷生闷气。
“怎么了,小展,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了啊?”白泽的母亲眼睛笑眯着眼睛,语气有些质问的感觉,让人听了有些不舒服。幸好展诩是大家的女儿,不会随便发脾气,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生气。她只是淡淡的微笑一下,继续吃饭。
这时,桌底下的战争开始了。
展诩伸出脚,使劲碰了碰白泽的鞋。见没动静,她就得寸进尺的踩了下去。这样的出其不意让白泽微微皱起了眉,他心里知道是谁搞得鬼,但眼光就是不肯向展诩那边施舍一点点。他把她弄到这个饭桌的目的充其量就是个幌子,一个女朋友的幌子,为了混过父母的盘问。
可惜,展诩比较单纯,她竟真的对白泽一见钟情。
“嘟嘟”白泽的手机响了,他打开一看,是展诩发来的——“我的意义是什么?”
“是我女朋友。”
“那你女朋友的意义是什么?”
“充数的。”
“那我只是个充数的?”
“别浪费电话费了,最近涨价,我又没包月。”
电话没再响,白泽偷偷看了一眼展诩,见她的脸红得发紫。他知道那不是羞的脸红,而是气的,被他气的。
回到家后,家长们都去上班了,唯留下三个尴尬的人。白泽,白砂伊,展诩。气氛微妙的有些复杂,三个人没有一个人肯率先开口打破僵局。白泽在低头想事儿,白砂伊搓着手,展诩目视前方。墙上的时钟走得很快,发出来的声音拯救着无聊的空气。
偶尔,冰箱会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消失一阵儿。
连电器都比他们会动脑子。
由于僵持时间过长,白泽终于挺不住了,他抛下一句:“我去睡了。”就进了屋子。这回,留下了两个女人。明着,他们俩是嫂子和妹妹的关系。可暗着,她俩也算得上是情敌。当然,是一对儿毫无竞争意义的情敌。一个是被男人爱的,但不能爱的女人。一个是能爱的,但不被男人爱的女人。空气都有些惆怅了。
其实,白泽到了屋子里也没有踏踏实实得睡去。他偷偷的点着了一根烟,夹到嘴边,熟练的抽出一条白色的灰条,半天都不弹一下烟灰。望望窗外,天有些暗黑,乌云压下来,憋得他胸口痛。他伸了伸懒腰,忽然撇见了橱柜上的一张照片,那是他和表妹的合影。那时的他们,笑得单纯又快乐。白泽无奈的一笑,很沧桑的自言自语:“砂伊,我怎么就爱你呢?”
客厅里,敏感的白砂伊闻到了烟味。她站起来,眉头皱得很紧。她走到了表哥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轻声地喊:“哥,你在抽烟?”
“没有,你哥戒烟呢。”白泽赶紧掐灭了烟头,结果,却不小心把床单烧出了一个洞来。那个洞虽然小,但竟然开始蔓延。白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故意很大声的装出打鼾的样子,想把白砂伊胡弄开。可是,他忽然觉得不对劲儿,背后有烧焦的味道。白泽转身一看,吓了一跳。他看见火苗正向着自己这边蔓延,幸好这床大,而且他发现的及时。要不然,他估计就被这火给围住了。
白泽没有慌,他立刻脱掉自己的衣服,用力的朝火苗扑打去。
外面的白砂伊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不停的拍打着门,焦急地喊着白泽的名字。展诩也闻到了浓浓的烟味儿,而且还混杂着烧焦的味道。她以为白泽有什么事情想不开而自杀,拿火烧自己,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荒谬的想法。惊奇的是,展诩竟然哭了。她站起来,奔向了那扇紧闭的门,跪倒在那里,哭天喊地:“白泽啊,你把我骗到这里,你怎么先死啊?”
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你妈的你咒谁呢?”
听到了骂声,展诩算是心放下一半儿了。她摸了摸白砂伊的头发,像是自我安慰地说:“还好还好,人没事儿就好,我还以为我的初恋就这么去了呢.”
白砂伊立刻捂住了展诩的嘴,她判断方位的能力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她把食指放在双唇中间,“嘘”了一声,摇摇头,说:“别说这样的话,忌讳!”
火总算是灭了,但白泽觉得后怕,他把白砂伊和展诩一同拉进了屋里,提出了一个很变态的要求:“你们俩,左一个,右一个,陪我睡!”说完,他自顾自的躺下,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房间里还有着淡淡的烟味,因为窗户已经打开,所以味道在漫漫减散。展诩愣了一下,又笑了,笑得春光灿烂,但没有发出声音。她躺了下去,双眼弯弯的,仔细的看着白泽的睡脸。白砂伊则不然,她摸索到了衣橱,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大棉被,铺在了地上,细声细语地说:“哥,我睡地上。”
白泽突然睁开眼睛,命令:“不行!”
手胡乱一挥,白砂伊不小心把被子铺在了床头橱上,弄掉了一瓶矿泉水。水顺着地板缝流淌,直到一个地方,停住,堆积。
于是,白泽问出了一句话:“水,为什么卡在这里不流了?”
这天,白泽约展诩和白砂伊来游乐园,他想快乐一下。他们先上的,是过山车。有种先死后生的感觉。当车缓缓顺着轨道向上移去时,白泽淡淡地笑开了,望着天空,忽然觉得释然。白砂伊就在他的身边,他甚至能感觉到她紊乱的呼吸声,乱跳的心脏。但这一切都似与他无关。
车体开始慢慢的平了,这就意味着真正的游戏要开始了。
随着一群人声嘶力竭的喊叫声,车子开始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滑,有的人哭了。白泽大笑着,心脏有一种被吊起来的感觉,悬悬的,但很刺激。他望了一眼身边的白砂伊,见她死死的咬着嘴唇,不喊,也不哭。
白泽心疼了,他伸出了胳膊,很别扭的摸了摸白砂伊的脸,对抗着风的声音大力喊到:“不要怕,有哥哥在身边呢!”
坐在白泽后面的展诩闭着眼睛,断断续续的尖叫着。在那语无伦次的尖叫声中,隐约存在着白泽的名字。
接下来,他们还去玩了激流勇进,蜗牛爬树。时间渐渐晚去,夜色开始降临了,灯光打开,游乐场五光十色。白砂伊提议一起去玩旋转木马。白泽同意了,展诩更是乐意。她想趁此机会和白泽有更亲密的接触,而白泽是借这个机会可以和白砂伊名正言顺的手牵手。
因为这只是游戏,兄妹也能手牵手。
优美的音乐倾泻下来,旋转木马缓上缓下,犹如小时候睡觉的摇篮。白泽顺势拉起了白砂伊的手,对着她看不见的眼睛微笑,里面有说不出的苦涩。展诩没有坐上来,因为这一拨没有座位了。他在下面看着白泽,鼻子有些酸。
明明是他先追的她,可现在呢,竟变成了她反过来倒追!
为了白泽,展诩放弃了暑假回家的机会。还骗家里说,自己托朋友找了个打工的地方实习,没法回家。她平时不做家务,却每天帮白泽洗衣服。她从来不玩过山车,却为了白泽玩儿了。谁知道,她当时都要吓死过去了,可白泽连关心都没有关心她一下。
坐在旋转木马上的人不孤独,看着旋转木马的人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