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othcup 共生之灵》雪幻流云

5、第 5 章

　　无牙在熟悉的小山谷里等的越来越浮躁，没有人知道它前一秒抱着它的人类在黑暗冰冷的海水里死去，后一秒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身在龙之岛，巨大的红死神张着巨大的嘴咀嚼食物的声音在耳边炸响时是一种怎样诡异而又绝望的心情。

　　在它死去的那个年代，万里无垠的天际已经没有了龙族飞翔的身影，除了它之外，所有的龙族用自己的生命书写成了一个诅咒，诅咒那些曾经伤害它们利用它们的人类，以灭族为代价，同样毁灭了人类自身的传承。

　　那是一种两败俱伤的惨烈战争，那不是它的人类希望看到的结局，却是它再无论如何也无法改变的结局。

　　而现在，当它的同族们铺天盖地的出现在它的眼前，这让已经寂寞了近百年的它出奇的有些惊慌，而惊慌过后，更深的恐惧也接踵而至。

　　自从遇到小嗝嗝之后从未惧怕过的夜煞从未如此恐惧过，尽管痛苦，尽管寂寞，可是和小嗝嗝的相遇是它漫长的生命中唯一让它眷恋的东西，如果连那都是一些虚幻的梦境的话，那它宁可长梦不醒。

　　所幸奥丁是眷顾着它的人类的，当它赶到博克，看到站在黑暗中的瘦弱少年时，漂泊了数百年的心在那一瞬间就仿佛找到了停泊的地方，它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见到活生生的他，也不敢相信，这个初遇时的他的身体里，竟然是它在临死前拥抱进怀里的那个他的灵魂。

　　哪怕只是一个眼神，一声呼唤，都让它无比眷恋的，它的人类。

　　而现在，哪怕它已经确认它的小嗝嗝的存在，但是只要一刻看不到它的人类，它就很快会被那种诡异的恐惧所侵扰。

　　这种感觉真是糟透了……它默默的想着，没精打采地趴在水潭旁边，连水潭里跳起来的胖头鱼扑腾到它脚边都没有去咬一口的兴趣。

　　于是当小嗝嗝背着那框鳕鱼从山岩下的缝隙里钻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条黑色的龙蔫蔫的叼着一条胖头鱼的尾巴，却把鱼的脑袋放在水潭边上的浅水里，任凭它怎么扑棱挣扎就是不放它走的画面。

　　“无牙！嘿伙计，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虽然画面很是喜感，但是小嗝嗝却轻易的从夜煞晶莹的眼睛里看到那抹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却无法可想，只能将它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果不其然，一听到他的身影，黑色的龙精神就瞬间一震，巨大的脑袋一扬，瞬间把那条可怜的鱼吞到肚子里以后，朝着小嗝嗝的方向飞奔过来。

　　在被自己的龙扑倒之前，小嗝嗝明智的率先卸下了自己的背篓，避免了一身鱼腥味的悲剧发生。

　　在久违的舔舔舔之后，小嗝嗝仰躺在他的龙身上，柔软的发丝扫得无牙有些发痒，他一边吃着满框的鳕鱼，一边听着他的人类在他的身边喃喃的低语。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回来呢……伙计……我明明……已经支走你了……如果你不回来……”

　　“那之后的日子……过了多久呢？你是这么过的？那些人对你好吗？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为什么到最后……你也回来了？”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让无牙吞咽食物的动作越来越慢，它偏了偏头，盯着感觉到它的变化而慢慢闭口不言的小嗝嗝，全身黑色的鳞片骤然闪过一丝淡淡的流光，随后，黑色的巨龙在未来的首领愕然的目光下，慢慢化为了一个有着一头黑色短发的俊美青年。

　　这明明应该是很惊悚的画面，可是当小嗝嗝看到青年那双和龙形时一般无二的清澈眼睛时，心中却连半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

　　见它的人类目光中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别的情绪，夜煞原本有点紧张的心情终于稍微平缓了一些，他站起身，见他的人类还维持着之前躺在他身上时支着上半身的姿势怔怔的看着他的脸，不由得有些疑惑，随后他偏了偏头，默默了想了一会儿后，他用手撑住地面，俯下身体凑近了他的人类的脸颊，然后默默地低头亲了亲他的侧脸。

　　被自家变成人的龙亲得有点懵，也让刚刚从他的龙变成人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未来首领在这一刻瞬间满脸通红，他看着眼前俊美的黑发青年，半晌才憋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调。

　　“无牙！？”

　　黑发的青年听到他略带疑惑的惊呼眼神越发疑惑，他盯着他的人类，歪了歪头。

　　“我听说……这是人类表达亲密的方式……我做的有什么不对吗？”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小嗝嗝没忍住笑了起来，显然，即使化成人形，他的龙显然有些常识性的东西还是不太懂，他伸手摸了摸眼前青年的头发，在他疑惑的目光中站起身来，半点没有排斥地坐在了他的旁边。

　　黑发青年默默看着他动作，半晌之后，才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却也只能依着他的人类的意愿跳过了这一段。

　　算了……慢慢来吧，对眼前的这个人，他的耐心可比他想象的还多。

　　“那之后……过了六百七十三年十个月零三天，小嗝嗝，至少在我死去前……时间刚好走到这里。”

　　他走上前，在未来的首领面前站定，天空的暖阳将他的身影照出了一个模糊的阴影，而小嗝嗝就坐在他的影子里，静静的抬眼看着他，目光冷清，却又满载着痛心。

　　那样的眼神让黑衣青年忍不住心头发颤，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过去的六百多年，他和那些人的关系，除了利用就是疏远，从来不会有人关心，身为一条龙的它，会不会有心。

　　没有一个人类能够像眼前这个男孩这样毫无芥蒂的看着它，也从没有一个人类能像这个男孩这样，哪怕从一个淡淡的对视中，都能轻易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关心和心疼。

　　这样的目光让他既眷恋又深感沉重，末了，还是无牙率先移开了目光，悄然坐到了小嗝嗝的身边。

　　“现在这个时间的我还不能维持人类姿态太长的时间，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也无法太频繁地转化，小嗝嗝，所以我们能这样交流的次数……就现在来说，并不算多。”

　　轻轻点点头，未来的首领侧脸看向身边黑龙化成的青年，脸上的热度终于稍微褪去了些许。

　　而他的龙的话语还在不急不缓的进行着。

　　“那之后……过了很长的时间，小嗝嗝，我遵守了和你的约定……看到了最后，也见证了你的预言变成现实的结局。”

　　只这一句话，小嗝嗝就已经彻底明白了曾经的那个世界的结局，他微微怔了怔，却并没有感受到什么过多的惊讶，人的贪欲总有一天会殃及自身，这一点并不奇怪，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无牙接下来的诉说。

　　“在那个世界，人类并不是完全的消失了，他们还剩最后一个人，唯一的一个人类，苍老，衰败，却永远都不会死去……直到他生命之中，被献祭的那些龙族的生命用尽为止。而我……是最后的龙族。”

　　他回过头，看向同样侧过脸来一脸不可置信神情的小嗝嗝，眉眼间布满了苦涩。

　　“龙族……也灭亡了！？这不应该啊……无牙……为什么会这样！？”

　　显然，比起人类的毁灭，龙族的灭亡更让小嗝嗝震惊，龙族不像人类，它们强大，却也心思纯净，相较于人类心中种种的负面人性，龙族的心性显然应该会存在得更加长久。

　　然而，只有无牙知道，有的时候，聪慧和贪欲相加的人类，对自身和其他生命的杀伤力远远超过所有拥有智慧的生命的预知，而他的人类，显然也低估了这一点。

　　“如果非要说什么原因的话，我现在能变成人类的形态跟你交流，大概就是两个种族被毁灭的最初的原因。”

---

作者有话要说：　　好啦，写完准备出门啦，谢谢大家的支持~爱你们哟么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