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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不信你如何爱你 ...

  •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儿?”韩昕砚在马车里一点都不安分,他一会儿探出脑袋看看外边,一会儿腻在缭子身边抱着孤愤。

      “去秦国,见你父亲。”缭子轻声说着,缓缓抬起手,抚了抚韩昕砚的头。

      “父亲?”韩昕砚的小脸满是疑惑神色,“是啊!自从记事以来,我就一直跟着师父在外游学,几年才回去一次,眼下确实好久未见父亲了;只是……我们为什么不回韩国,反而要去秦国呢?”

      缭子不知要怎样将韩非现在的境况告诉韩昕砚,于是便默默低头,看着偎在膝上的爱徒,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他被你祖父‘派到’秦国了,可是他‘生病’了……所以,师父才要带你去见父亲。”缭子说着,眼中却流露出无限伤悲。

      韩昕砚突然变得乖巧安静了,他似乎读懂了师父眼中的神色,于是小声地问着:“父亲……他是不是病得很厉害?”

      缭子语塞了半天,眼光闪烁,似乎一直在回避着韩昕砚;良久之后,他才一把抱住爱徒,哽咽地说着:“是,他病得很重……想见你……一面。”

      韩昕砚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些年来,他追随缭子奔走天下见过许多剑术名流;小小年纪,他就有着超乎常人的相剑之能,更可通过剑的品性而窥知剑客的命运,而那些曾被韩昕砚判定过命轨的剑客,无一例外地全都被其言中。

      山东六国之人便将他越传越神,加之其师缭子出身鬼谷,为当世排名第一的剑术名家,因此也给了这小子几分薄面,称其为“剑魂”。

      韩昕砚知道,师父刚刚在话里省略掉了一个词——最后!所以,那句话完整的意思应该是“他病得很重,想见你最后一面”……

      漏夜更深,时已宵禁,缭子与韩昕砚顺利到达咸阳,分别换上了夜行衣,直奔咸阳狱而去;师徒二人一路之上避月而行,藏身于楼阁暗影之下,躲开了城中巡守,安全抵达牢狱。

      缭子与韩昕砚刚一落脚,便立即被今晚当值的看守一把带入狱中。

      “大哥此番冒险让我们进入咸阳狱,会不会……”韩昕砚老老实实跟在那人身后,可是小脸上却写满了担忧。

      那人是个大胡子,他身形魁梧、膀大腰圆,信步走在最前引路;韩昕砚的话还没说完,他便一扬手,立即打断了他:“缭子先生曾经救我一家老小,此来只是探望故友,只要你们不劫狱;我呀——是不会有危险的!放心吧,小兄弟!”

      韩非被单独看押在最深处的那间牢狱,他们此行是走的另一条通道,一路上未曾见过旁的犯人。

      “先生,到了!你们就速速见上一面吧!尽快啊!”看守说着,便将这间特殊牢房的外门打开。

      缭子信手搂着韩昕砚就要进去,可就在他们刚刚抬脚的那一刻,牢房中忽然传出一声高喊:“昕砚不许进来!”

      是父亲的声音!可他为什么不愿见我!他不是病重……要见我最后一面的吗?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韩昕砚紧皱着眉头,不由得攥紧了师父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一仰头,眼中满是不解。

      缭子轻轻拍了拍韩昕砚肩膀,轻声劝慰着:“别担心,为师先去看看,等下唤你进来。”

      韩昕砚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但他无可奈何,只能轻轻咬着唇,点了点头。

      缭子轻笑,微微眨眼示意,便转身先行进去了。

      “小兄弟,那你在此稍候,我出去给你们把风!”看守大哥说完,韩昕砚点头应允,他便去外面望风了。

      可韩昕砚觉得奇怪,外门距内牢不过区区一二十步的距离,就算外牢的石门阻碍了自己视线,但里面交谈的内容自己应该能听到一点点才对啊!怎么会静得好像世上便只剩了他一人?

      韩昕砚越等越焦急,不停地在门口踱来踱去;而缭子也没有出来唤他,就像是……石沉大海、了无音信!

      韩昕砚突然停住了脚步,右眼皮又开始跳个不停,他刚一抬手,轻轻按住右眼,心头却又传来一阵憋闷……他越是想要喘息,便觉得双眼越痛!

      终于,他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一头栽进了门内;可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之时,却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韩非的唇、指尽皆黑紫,整个人形容枯槁、颜色憔悴,他与缭子隔牢而对,用力地将自己左手探出牢外,仿佛想要抓住韩昕砚……

      韩昕砚见此不禁大惊失色,他顿时间忽略掉了身上的诸般疼痛、不适,然后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地直接扑到牢前,一把握住了父亲的手。

      但就在那一刻,韩昕砚分明看见了缭子手中的孤愤宝剑没入了父亲的心口,那黑红的血液粘的师父满手都是!

      韩非一把拉住韩昕砚,一把牵住挚友缭子,拼尽全力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父亲刚刚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听不见?真的是……师父杀了我父亲?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父亲!父亲!孩儿在此、孩儿在此!您在说什么?是要我为您报仇吗?”韩昕砚情绪难以自控,一把握住韩非的手。

      韩非最终在弥留之际只是用力地摇了摇头,他努力地想要张口,可终究无法再说出一个清晰的字来!

      “父亲!父亲!”韩昕砚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他一边大喊着,一边用力挺身,而后倏地睁开了眼。

      屋外阳光明媚,就连室内的白光也显得格外刺眼,韩昕砚不禁抬起手挡在额前,紧紧眯着双眼,脑海中一直在回想着方才的梦境。

      他稍稍定了定神,很快就辨识出了围着自己的几个人:“蒙恬?蒙毅?还有……那位先生是……”

      “夏老头儿!你快来看!韩兄弟现在能认人了,是不是就说明祛毒成功?人已无大碍了?”蒙毅欣喜极了,回身便将夏无且从门口拎了过来。

      “哎!无碍!无碍了!”韩昕砚祛毒脱险本该是大喜之事啊!可夏无且却满面愁容、一声长叹,而后便拂袖离去了。

      “哎!夏先生,那……”蒙毅还未说完,便被哥哥蒙恬封住了口,直接拖去了门外!

      这兄弟俩……好像在故意隐瞒些什么似的!韩昕砚望着门口,皱了皱眉。

      “昕砚,你眼下感觉如何?”缭子陪坐在榻前,轻轻给他掖了掖被子。

      韩昕砚眨了眨眼,这才看到师父的样子好像突然憔悴了许多:他的唇间血色淡薄,眼中神光暗淡,额前竟垂下了几丝银白花发。

      “师父……我有话……”韩昕砚凝望了他许久,直到自己看到他的变化被热泪浸湿了双眼。

      “我知道你想问韩非之死,等你恢复了,我会告诉你的;昕砚现在的课业就是好好静养,知道了吗?”缭子仍是像往常一样,语气中尽是关切,而后垂眸轻笑。

      韩昕砚的目光一下子对上了师父的眼,两人静默、相顾良久;忽然间,混小子咧嘴一笑。

      “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做点平日里爱吃的。”缭子说着,便将双手支在膝上,用力一撑,缓站起身,然后转身暂离。

      他刚刚走到门口,身后便传来这么一句话:“有时候,眼见未必为真!昕砚……更愿信你!”

      蓦然间,缭子只觉得心中一片清朗,再无半分阴霾,他倏然一乐,暗自心道:寰宇之神,我们的赌约——你输定了!

      韩昕砚歪过头去,偷偷瞄了眼师父带笑的侧颜,只觉得浑身病痛都不算什么了,他目送着缭子走出房门,便自顾自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我不信你,又如何爱你?瞧你高兴得像个孩子,傻不傻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狗作者家里的喵子
    今天被外卖小哥吓着了
    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
    死活不粗来惹!QWQ
    ————————
    小攻转醒就看到师父苍老
    心境变了很多qwq
    当然,人也成熟了很多
    不会一冲动就去质疑
    儿砸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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