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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化凶 ...

  •   被三个大帅哥围在中间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不错,但是这三个帅哥或惊讶或严肃或嬉皮笑脸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爱不起来,更何况自己还撑着一个球状的大身体,朱萸轻叹了一口气,“你们三个大男人,帮忙想想办法呗?”
      谢必安抬头看向钟庥,钟庥抬头看向余老,余老端详了朱萸半天,看向谢必安说,“这姑娘看起来很一般啊……”
      谢必安的脸刷一下就绿了。
      “我怎么就一般啦?”倒是朱萸不服气得很,她努力挺了挺在硕大的肚子反衬下显得愈发渺小的胸,“这位大哥,我哪里一般了?”
      “哪里都一般……”
      余老回头对着谢必安说,“谢谢,你的品味真的……”
      谢必安一把拽住余老,“师叔……还请师叔想想办法……”
      看到谢必安眼中满满的求生欲,余老闭上嘴巴,收回了刚才想说的话,他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摆出师叔的架势,“嗯,再消化消化,就能搬进去了。三天之后再来看看吧!”
      朱萸脸上一苦,“三天!这位师叔,你是认真的吗?”
      余老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朱萸,显然对这个姑娘没有满足他的想象十分不满,“三天已经算少了,还得看你的造化,你吃的是恶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恶鬼,人家辛辛苦苦吞了那么多幽魂好不容易才变得那么凶,到你这儿一口全吃了,受点苦不应该吗?”
      说罢,他也不管谢必安的眼色,招呼钟庥径直回Pub喝酒去了。留下谢必安和朱萸两个人在夕阳的余晖下坐着。
      “这间Pub是师叔在人间的住所,他爱喝酒,总说这里的酒比幽冥的好喝。”谢必安没话找话地说着。
      “……他为什么说我很一般?”果然女人都对这种问题极度敏感,谢必安觉得一股怨气在朱萸的身周慢慢拢起,而且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蔓延而来,“我师叔就是这样的人……你别介意……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朱萸看了看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摇了摇头,“……老谢,你说过,幽魂吃幽魂会变成恶鬼,那幽魂吃了恶鬼会怎么样?会不会变成更厉害的东西?会不会死?”
      “……你现在得凝神消化那只恶鬼,别想太多……”为了不让朱萸担心,谢必安勉强牵起一丝笑意,他自己也无法确定朱萸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可能会死,可能会更厉害,可能完全失去了自主意识,成为一只吞噬一切的恶鬼——即使有余老,钟庥和他自己能够协助她,但这一切最终都要看朱萸自己。

      Pub还没开始营业,余老面沉似水端着酒杯,并没有要喝的意思。钟庥小心地陪在他身边,等着余老说话。
      “这小姑娘,不一般……”
      钟庥一愣,“诶,你刚才不是说……”
      “我说长得一般,但是,能吃恶鬼的姑娘,不可能一般……”
      “我觉得长得不错,配谢必安那张死人脸,绰绰有余!”
      余老显然没有在听钟庥的废话,他想了一阵,把酒杯放下,严肃地对钟庥说,“这姑娘一定有别的来头!你去查查,官方的资料不用看,找泰山王。”
      钟庥一愣,“余老,你认真的?”
      余老点了点头,“能招恶鬼,吃恶鬼,还能让谢谢一见钟情,这个姑娘,一定要查清楚!”
      “那你给我写张拜帖呗!”
      余老一愣,“这事儿你自己去办,我要能给你写拜帖,我自己不就去了吗?”
      “大哥!那你就自己去啊!泰山王那么恐怖,你派我去!”
      “所以,你是觉得我不够恐怖,使唤不动你?”余老眼刀一扫,钟庥手中的杯子,啪地一声,碎了。他赶紧闭上嘴,把到了嘴边的抱怨生生咽了回去,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要有别的办法查清楚也行,泰山王负责幽冥界的所有轮回,我只是觉得他应该最了解这些幽魂。至于那些官样文字,你大可不必管它们。”
      钟庥点点头,“我先查查吧,实在不行,我再去泰山王那里问问……你真的不给我写张拜帖吗?有你的拜帖……”
      “滚!”
      钟庥正要尊旨往外走,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急急奔回吧台边,对着余老说道,“亲爱的,我刚想起一个人来!”
      “谁?”
      “你说那个姑娘会不会就是老谢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余老凝起了眉头。
      “老谢说过,这姑娘他第一眼看着就觉得眼熟亲切,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姑娘和她很像……而且幽魂吃恶鬼这种事情,很久以前发生过一次,你还记得吗?”
      “你是说……她?她回来了?”

      月亮升起来了,一只萤火虫飞到了谢必安的身边,停在他的肩头,一闪一闪的,朱萸看着有趣,“这萤火虫能看见你?”
      谢必安点了点头,“它找我有事。”
      “有事?什么事?”
      “有人去世了,它就会来找我。”
      “你们幽冥倒挺浪漫。我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你死的时候?”
      “是不是有一个特别大的萤火虫来找你?”
      “你死的时候,没有萤火虫,只有一张引魂签……”
      “啊?为什么?”
      谢必安没有回答,在说出“引魂签”的时候,他的思绪就被带回到很久很久以前,久到他自己都已经忘记了那是什么时候,那时候,也有一张引魂签,也是一个小姑娘。那是他刚当上引渡使不久的事情。那个小姑娘执意不愿意随着他回幽冥,那个时候的他,力量与这个幽魂不相上下,他打不过她,捉不住她,没有办法,跟在小姑娘身后一直走一直走,整整跟了五百天,在第五百天的时候,他们遇到了恶鬼,他被追赶得落荒而逃,等他想起那个姑娘,回到那里时,却发现,她晕倒在那里,已经把恶鬼吞吃了。
      他带着她回到幽冥,冥府责成他写了整整五百页的报告。他的暴脾气师父因为他的怯懦,差点将他打死,最后在师叔余老的劝说下,他被师父罚关在幽冥的最深处,一罚就是五百年。
      在这一百年里,他被师父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得。而那个被引魂签带回去的姑娘,却轻轻松松成了另一个引渡使,甚至,在他被师父放出来之后,整个幽冥仍在传说,她是幽冥开辟以来第一个以幽魂之身吞吃恶鬼的人,她是英雄,而他则成了她永远的陪衬。
      这个姑娘是他的师妹,余老的弟子。
      三千年前,她消失了。

      “谢必安?你怎么了?”朱萸被谢必安盯得发毛,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谢必安回过神来,“我得走了。你在这里等着我,这整条街都有结界,恶鬼进不来,有事你就喊屋里那俩人,余老脾气有点大,你不用在意,不要胡思乱想,我去去就回来。”
      朱萸点了点头,把手伸向谢必安,“等一下,这个东西还给你!我打不开……”
      谢必安看着缠在朱萸手上的锁魂链,微微一笑,“那时候太着急,只想着有它保护你会更安全,却忘了这链子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打开。”
      “你还好意思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忘了,我啊,仗着有这个链子,还以为能搞定十个八个的恶鬼呢!”
      谢必安握住朱萸的手,正要伸手去取手链,不想那链子忽然自己就落了下来。谢必安一愣神,朱萸用另一只手接住链子,大笑道,“你看,主人来了,它就变乖了。”说罢将链子塞到谢必安的手中,“你快去吧,别耽误了时间,要是被那些恶鬼抢了先,你是不是要吃批评的?”
      谢必安只是愣愣地看着朱萸不说话,眼睛里却泛起了潮气。
      朱萸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你怎么了?”
      谢必安忽然一把搂住了朱萸,朱萸愣住了。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长时间,谢必安仿佛被石化了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只是安静地,拥抱着她。月光洒在他们身上,街上人来人往,但是没有人能看见他们。除了两只正从pub里出来,准备开门的单身狗。
      余老闭着眼睛摇头叹气,“世风日下啊!”
      钟庥拉着余老,求他戳瞎自己的眼睛。

      朱萸就这样被谢必安紧紧地抱着,她靠在谢必安的胸口,那里没有声音,没有起伏,却仿佛有灼人的温度,这几天的狼狈忽然间就彻底被融化了。紧接着,她听到谢必安吐出一个名字,那个名字,并不属于她。
      “无咎,你回来了……”

      无咎,是谁?

      朱萸开始头疼,肚子疼,浑身疼,月亮依然明晃晃地在天上挂着,月光照进朱萸渐显透明的身体里,她原本塞满了恶鬼的滚圆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消失着,这股无智无识充满暴戾的力量迅速渗入她的四肢百骸,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要被这些东西完全占据了一般,一种无法遏制的力量正从心底萌发出来,她听见自己痛苦地狂喊了一声——
      喵!!!
      有几秒钟的时间,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谢必安盯着怀里冒着黑气,张牙舞爪的大猫,彻底宕机了。那两个正要死要活的单身狗这时来了精神,他们蹿到谢必安的身边,小心观察。
      钟庥推了推眼镜,上下左右地打量着她,“这,什么品种?”
      余老一改之前一本正经的样子,眼睛里满是小星星,“哦哟,小乖乖这么可爱,叔叔抱抱!”

      朱萸已经彻底不知道今夕何夕了,她只感觉到有个东西紧紧地困住了自己,想努力逃开,她拼尽全力地挣扎着,忽然她看到眼前有个什么东西晃过,毫不犹豫地张口就咬了上去。
      谢必安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猫也忒霸道了,他不过就是想安抚安抚她的情绪,怎么说咬就咬,他顺手结了一个困灵印,真气凝在指尖却没有冲着朱萸发出去,他所修习的这些禁咒法术对恶鬼都有损伤,这一时之间他又无法判断朱萸现在到底变成了什么物种,万一伤了她的魂魄,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朱萸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大,缠绕在朱萸身上的黑雾也越见变浓,谢必安被朱萸挠得体无完肤,她每挠一下,她身上的黑气就会随之灌入谢必安的伤口之中,这些丝丝缕缕的黑气,盘绕在一人一猫的身周,谢必安站不稳了。
      余老和钟庥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谢谢,她要化凶了!放开她!”
      谢必安摇了摇头,“不能放,不能放!师叔,她,她可能是无咎!”
      余老一指点在朱萸的额头上,青光一闪而隐,可是这安魂定魄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不见任何效果。

      谢必安怀中的朱萸越发狂躁起来,她的眼睛泛起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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