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徒债师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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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百里珺瑶那性子，想必跑出竹苑就去跟她师父那告状了，我耐心等着她告完状百里以淳来收拾烂摊子，遂也就安分候在这处。
却不想，这一等就是一下午，我靠着门框也不知睡了多久，临近傍晚之时，耳边终于传来百里以淳那似笑非笑之声：“小叮咚哭得那般惨，我还当她被姑娘欺负得有多狠呢。”
我睁开眼眸幽怨地瞅着她，也不语，就这么干巴巴、直楞愣地瞅着她。
半晌过后，我还没将眼睛瞅酸呢，她百里以淳倒是先挨不住了，侧过身躲开我的目光，道：“以淳原以为姑娘是极不喜幼童的呢，没成想，忙完前殿之事后来到竹苑这么一瞧，倒是以淳小人之心了。”
我当下有些不忿起来，你家百里珺瑶可是好生生、完整整从我这处回去的，你又是从哪里瞧出我欺负了她？甚至一棒子打死，推断我不喜孩童？
我撇了撇嘴，心下虽是这样想道，但今日被那群兔子折腾得太过头疼，也没多大心思同她搭话。
百里以淳的视线从残破焦黑的屋子上移开，扫向席地坐在门槛上的我，盯着正郁闷的我瞧了好半晌，才掩唇轻笑出声：“依现下的情状来看，好似姑娘被欺负得更惨了一些。”
我翻了翻白眼，一阵无语：“掌门下回养徒弟，可得仔细教养好，要么将徒弟养得乖乖巧巧些，要么养得再大些，懂些事儿的时候再放出来，不然，一整座茅山都不够她一人败的。”
百里以淳掩嘴轻笑道：“那以淳便多谢姑娘提醒了。”
我刚睡醒，身子正懒懒的不愿动弹，青竹见我未动，便也就安安分分地坐着，以致整个院门被我俩拦着，百里以淳无法，只得飞身进院，而后瞧着仿若蝗虫过境的竹苑，啧啧称奇道：“能搞成这副样子，他们果然又去符箓殿偷了破灵符。”
听至此，我陡然清醒过来，不敢置信道：“又？掌门这‘又’字是何意？那么半大点的孩子，感情还不是头一回炸山？”
百里以淳不答，打着哈哈僵硬地将这个话题揭过。
我见她这模样，也懒得再提，遂撇嘴开始哀声抱怨：“好吧，你们茅山之事自有你们茅山之人解决，与我无关。那些孩子炸便炸吧，可你瞧瞧这两间屋子，怎么专炸我的，不炸隔壁？院子亦被糟蹋成这副形容，偏你徒弟还晓得亲疏远近，半分都未碰隔壁馥华那屋子，这有些过分了吧。”
待我说罢，本以为她百里以淳碍着面子还会假意宽慰我几句，却不想偏头一瞧，她倒是面上自得，神情间甚至还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之感，委实将我气得梗了好半会儿。
气虽气，可我到底还没忘了正事儿，细细将偶遇千叶岛之人的事情同她讲了，而后想了想，皱眉道：“见他们今日寻时苏那迫切的形容，许是打算久耗在茅山了。”
“耗？”百里以淳闻言冷笑一声，“我茅山可没吃食住处给他们耗。”
她神情阴郁复杂：“碍着两派颜面，茅山已尽着地主之谊好生招待过她千叶岛了，若是他们久待在茅山作了乱，我百里以淳也不是好相与的。”
她这副神情，仿似一条盯紧了猎物的毒蛇一般，我不由打了个冷颤，提前为千叶岛的那群老白胡子默了默哀。
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活该千叶岛惹上了百里以淳这只小怪物。
三百年前千叶岛将医药一科申入宗门学测考核内容，以致茅山落出宗门前三甲时，许就在百里以淳心里扎了根刺儿了。而后又公然将千里迢迢远赴千叶岛为门下弟子求师的百里以淳随意哄骗打发掉……
如今想来，千叶岛众老头儿能在百里以淳眼皮儿下活到如今，也是老天庇佑了。
啧啧啧，而今他们却舔着脸来茅山，可不就是给了一个让百里以淳折腾他们的好机会么？
思清原委，我顿感全身都轻松了许多，也再不管千叶岛那群老头的死活，百无聊赖地勾起手指，一下一下拨着腰间殿主令上坠着的流苏，口中语风一转，肆无忌惮道：“是否有了这块玉令，那整座丹殿都是我的了？”
我话题转得奇快，百里以淳怔着细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狐疑地瞧向我，道：“各殿殿主掌管各殿，只要姑娘未辞退回殿主令，那姑娘便就是我茅山丹殿之主。”
我想了想，继续问道：“药草丹炉也可随意取用？”
“自然。普通灵草可随意取用，只要……”百里以淳顿了顿，同时眼含深意瞥了我一眼，“只要姑娘不大批量制毒。”
我闻言一僵，随即哈哈尴尬一笑：“怎会？我又不是那十恶不赦之人，怎会去大批量制造毒物？”
百里以淳斜睨了我一眼，眸光闪烁含着某种意味，仿似我正是她眼中那十恶不赦之人一般。
“而茅山珍稀仙草库存不多，若姑娘要用，不论是否用于弟子们的教学，都需记录报备。”
“晓得了、晓得了。”我面上应着她，心里却开始暗自筹划起来。
我一生所学过多，涉猎驳杂广泛，不堪大用，唯邪术、巫术、医药术三者学得倒是有些像模像样。
而今邪术被封派不上用场，手头也没什么可作巫的器物，只得在医药术上寻些路子，炼出些毒来用以防身。
要不然，我手无寸铁濒临生死存亡之际时，还真眼巴巴等着他茅山来援手么？
我孟绯不蠢，亦没那般傻，虽说我现下对茅山是有些利用价值的，但若真是事到临头，指不定她百里以淳为全身而退，舍了我这枚棋子呢。
我混迹人间多年，这点人性自小便看得透彻，也早已不打算指望他人。
不论是性命还是信任，与其提心吊胆交付于他人，还不如自己紧紧攥在手里，不然一着不慎，将跌的凄惨无比。
百里以淳大略打量了会儿屋内的惨状，走之前顺手用灵力清理了下狼藉的院子，而后同我说这几日便安排人来修缮，让我先暂住隔壁馥华的屋子。
我也不矫情，洗洗刷刷将自己折腾干净，便拉着青竹去隔壁补觉。
一觉睡至日上三杆，青竹将我唤起来洗漱，我迷迷糊糊被她捯饬好，在饭堂吃完早饭后一路向丹殿而去，准备茅山弟子们的见师之礼。
昨日事多，我后半夜睡得不大安稳，而今哈切连天，走路都险险有些晃悠，腰间的殿主令亦随着我的身子悬空晃荡起来，在晨光下显得莹透非常，煞是好看。
一路行来，来往的弟子见到我，无不停下步子恭敬唤声“殿主”。
至此，我才觉得百里以淳让我接任茅山丹殿的安排也着实不赖，心下也顿时舒畅起来，口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慢悠悠行至茅山丹殿。
百里以淳先前忙着大典之事，也没事先告知我关于弟子见师礼的流程，我本以为这茅山见师礼同凡人界一般，仅是见见师父敬敬茶而已，也本打算今日过过场便走。
可没想到，才至丹殿，便瞧见殿前石阶下浩浩汤汤、满满当当站了一圈蓝白道袍的茅山弟子，其肃静整齐之状，犹如我当年继任皇位时，宫前列阵的兵卒一般。
而百里以淳同各殿殿主正立在石阶上头，仿似等了许久。
我抬首瞧向天上的日头，又瞧了瞧前头整整齐齐的那群道士，抿起唇开始考虑要不要当场跑路。
毕竟，一个在见师礼上迟到的师父，给弟子们的印象，许是会不大好……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徒债师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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